我又看见了孙林家的那只小猫了,那个小猫的名字叫花花。花花曾经到我家里住过几天呢,我朝着花花叫了两声,咦,这小花花怎么不认识我了。
是有一次我在学校因为打架的事,被我老爸关了禁闭,关于打架的原因以后我会细说的。
我老爸不让我出门,我觉得太没有意思了。那几天我不想看电视。
孙林来找我,他说,你想干什么,我会帮你忙的。
我说,我想画画。孙林说,你想画什么?我都给你帮忙。那个时候孙林不知怎么对我特热情。
我说,你真是什么都能帮吗?孙林说,那是当然。我说,我要画老虎,你给你找来吧。我要画活的。不要死的,听懂了没有。
天下事难不倒的孙林,第二天下午孙林就挎了个小筐来到了我的家。他笑着说,我把老虎给你带来了,你画吧。真是老虎?我揭开盖在小筐上的布帘一看,原来是个小猫。
那个小猫就是花花。孙林告诉我,“照猫画虎吗!”这是一个伟人说的。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是哪一个伟人说的。
但是我很高兴,我就开始照这个小猫画老虎。
但是小猫花花不高兴,画着画着它就不在那个椅子上坐着,它乱跑乱跳,我怎么说它也不听。
后来,我就想了一个最好的办法,我给这个小猫花花吃了好几片安眠药,安眠药是我妈的,我们家这种药挺多,我妈跑火车睡觉不好,得经常吃安眠药。
给小猫吃安眠药需要一定的技术水平的,这个技术我一般不会外传的。
小猫花花吃了我的安眠不一会就老实了,睡在那里像个死老虎。
我画出来的画曾贴在学校的板报上,有个叫咪咪的女同学,欣然在我的大作旁边题字:猜猜是猫还是虎?是死猫还是死虎?当然我的作品引起了轰动和争论。
那个小花花后来是被我抢救过来的,我要老妈的帮助下给小猫打滴流,输液。孙林后来知道了他心爱的花花在我家里比旧社会受的苦还多,足有三天没和我说话。而那个花花再见到我时,比见到老鼠还要愤怒。
现在我以一只小鸟的视角来看小猫花花。我飞到了花花的身边,想和它说点知心的话。可是它突然喵地一声大叫,胡子一立,竟朝我扑来,亏得我飞得快,一下就到了墙头上,差一点成了它的口中餐了。
孙叔叔他们的二胡和笛子还吸引了这附近的孩子们,我看见不知从哪儿来了几个人,趴着墙头上看着。突然,我看见一个剃着光头的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弹弓,他把“子弹”装进去了,然后开始用力拉紧橡皮条。
他的目标是我。
你以为我就是一只傻麻雀吗?错了,我是麻雀,可是我是一个由人变化而成的麻雀,你的那些小伎俩小把戏我早就玩过了。
就在那个光头朝着我射击的一刹那,我一振翅膀飞走了,我飞到了孙叔叔的身边,并带着挑衅性地鸣叫着,我的本意是,“你个笨蛋,你不会打着我的!”我的鸟语光头肯定听不懂,但他的话我是听懂了,他说,“我是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我就不信今天打不着你。”
光头和我的距离并不远,他朝我发出了第二粒子弹,打碎了孙叔叔家的一个花瓶。
他的第三粒子弹射中的不是我,而是一只正在低头啄米的母鸡。
中了一颗子弹的母鸡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咯咯地叫着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当他还要射第四粒子弹时,孙叔叔生气了,“你这个淘小子,你把东西都打坏了,怎么还不住手?”光头说,“这个鸟儿太可恨了,我非把它打下来不可?”
光头被孙叔叔骂跑了。
我在想着光头的话,真是怪事了,我这个鸟儿又没招谁惹谁,我怎么还可恨了?我想,这个世界上最不讲理的其实就是人,本来地球是属于所有的动物的,为什么人想吃什么动物就可以来吃呢。可是这番话我和谁说呢。我在孙林的身边叫着,他虽然没有一点对我伤害的意思,可他对我并不十分友好。
我从孙林家飞走了。
孙林家虽然有很多的动物,这些动物有吃有喝的,但是它们并不快乐。
我想起了这个城市里还有一个动物的乐园,那里的动物真是太多了。每到星期天的时候,我都非常喜欢到那儿去玩,那儿就是动物园。
我到动物园的时候是在一个天气非常好的下午。
以前我曾无数次地来到动物园玩儿。我曾给这里猴子喂过瓜籽,给那只笨熊喂过香蕉。在动物园的里面还有一个大型的游乐场,我曾在那里打过滑梯,荡过秋千,游乐场的最里处还有一个攀岩的假山,那上面有许多铁环饟在陡峭的崖壁上,从崖的顶端垂下来好些条粗大的绳索,是供攀岩的勇士们使用的。我在去年的夏天就曾拉着老爸要他给我掏钱玩一把攀岩的游戏,可在公安局工作的老爸竟然说,你没看见那个岩顶有几层楼高,你能爬上去吗,你的胆子也太肥了。除非你是一只鸟能够飞上去。
现在我就是一只鸟了,我非常轻松地就飞到了岩的顶端。我站在岩顶的那一个小铁环上,环视着眼底的世界,看着在我的脚下有许多年轻人在做着攀岩的游戏,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爬到中间的位置。我还看见了我们班的同学宋佳俊、李为民、刘磊。他们玩的还是挺开心的,这几个人我们平时的关系不错,他们到动物园里玩攀岩,怎么就没想起招呼我云童一声呢。如果他们早一天喊我的话,我可能就不能变成一只鸟了,我看这样更好。
宋佳俊他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我故意飞到他们的身边,在他们的头顶甚至耳朵边大声地叫着。他们都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只是说,这个鸟真挺有意思,它不怕人。他们作梦也不会想到,这个有意思的鸟是他们的同学。
3、和校长开了个玩笑
突然,我发现我们学校的校长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朝着校长飞去。校长姓文,是个小个子,可是全校的老师都称他是大校长。文大校长领着他的女儿正在走那一处用绳索搭成的天桥。天桥离地很高,因为是绳索的,一过人的时候,桥就左右摇摆。虽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过桥还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大校长显然是在锻练女儿的胆量,对女儿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哟,大校长说话真是温柔哟,我这是头一次看到他的脸上带着这般善解人意的微笑。平时大校长见到我们总是绷着个脸,从来也不会露出一丝的微笑。我们都怕他,有一次,我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了两个同学在打架,我没有上前去拉架,却给其中的一个同学支招,告诉他先搂住后腰,脚步千万不能乱,在我的精心指导下,我的那个同学果然占居了主动,一个扫堂腿把对手踹倒,接下来猴子望月,然后再一个兔子蹬鹰就把对方撂倒了。没想到这个激烈的战斗场面让大校长看见了,大校长不仅光是批评,还在第二天把我们三人弄到了学校操场的主席台上,文大校长拿起话筒向全校学生介绍了我们打架的场面,让我们做严肃的检讨。我当时说,我没参加打架,我只是场外的指导,我说我指导的那些有关武打的理论都是从一个叫金庸的小说里看到的,没有一个是我发明创造的。我说我错了,我检讨。校长说,你必须要写一份认真的检查,贴在一进学校门的大黑板报上。那天我半夜没睡觉在家里写检查,第二天贴到了学校,没想到那天的下午学校开家长会,我老妈一进校门就“拜读”了我发表在黑板报上的大作,气得她鼻子都歪了,回家把我好一顿掐。她边教训我边说,“喝,我看见我的宝贝儿子的名字出现在黑板板上,一开始还真是挺高兴呢,以为你有出息了把文章发表在学校的墙报上。看了两行,原来是检查呀,人家打架你支招,我让你支。我先给你的大腿上留个记号!”我忘不了这个事件的根子就在我们的文大校长身上。提起校长说像耗子见猫似地好像有些不大恰当,但是即使现在我知道我是一个鸟的形象存在时,见到校长依然有些麻爪的感觉,麻爪这个词我以为用得十分准确。
我想现在机会到了,我要和我们的文大校长报一下仇,不,是要和他开一个玩笑吧。
大校长和他的女儿走到了荡桥的中央。桥下是水,不很深,但也不浅。我想起来了,校长的女儿叫咪咪,比我低一个年级,上次学校举办文艺会演,咪咪唱了一首孙燕姿的歌,很受同学的欢迎。咪咪现在像一个音符在荡桥上飘动着。他的爸爸走在她的前面,伸出一只手来,鼓励着她大胆地走着。咪咪的眼睛肯定是不敢往四处看,只是盯着大校长的手。她的一双小手也伸向她老爸的方向。
咪咪过桥的时候,嘴里不停着,她在唱一首歌,一首很好听的歌。
大家跟我一起来,
ONE TWO THRER FOUR
大家跟我一起来,
ONE TWO THRER FOUR
给我一双翅膀,
我就是小鸟儿。
爸爸妈妈你不要对我嘲笑,
我的理想太阳知道。
同学老师你不要对我把头摇
我的胸怀大海知道。
咪咪的歌唱得挺好,可是,她唱什么,她就是小鸟儿,你是小鸟儿,那我是什么。我突然就想要和这个“小鸟儿”开一下玩笑。后来,我知道我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太大了,就像开了个国际玩笑似的。但我的动机决不是坏的,可是结果肯定是坏的。
我的主意来了。
我发现我一到关键的时刻常有妙计突兀而至,一到那时候,我就有些佩服自己了。
在一个树叶上,我很快就发现了一只毛毛虫。这个毛毛虫的形象很是恶劣,拿到哪里也不会对得起观众。这种武器对付女孩子百分之一百二的灵。
我把那只毛毛虫轻轻地衔大嘴里,虽然我是一只鸟儿,但此时的感觉也实在有些令人作呕。我强忍着难受飞到了咪咪的跟前。我看到大校长那只大手和咪咪的那只细嫩的小手之间有着一米多远的距离,如果我不抓紧时间,这两只手的距离会马上缩短,进而会拉在一起,那样我会失去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想起这好像是哪一个伟人曾说过的名言。
我的数学还是不错的,我把嘴里衔着的那个毛毛虫准确地放在离那只细嫩的小手大约三厘米的地方,然后转身飞到了天上,这是我亲自策划和导演的一幕戏剧,我是作者也是观众。那个毛毛虫落在粗粗的绳索后,长长地伸展了一下懒腰,扬起了它那长满绿色小毛的头颅,瞪着一双鼓溜溜的眼睛,盯上了咪咪的小手,像是在欣赏一件美丽的白玉般的瓷器。毛毛虫也许在想,刚才那个鸟儿为什么不吃我,把我送到这个绳子上来干什么?是让我表演走钢丝绳的么?那我就慢慢走吧。
毛毛虫只走了一步。
咪咪的手并没有碰到毛毛虫,但咪咪的眼光已经碰到毛毛虫了。她也许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和一个毛毛虫进行交流,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似地,当毛毛虫再一次迈着稳健而友好的脚步准备与她进行零距离的接触时,她像过了电了样,大喊了一声,“妈呀!”她的声音有些变调甚至失真了,和当年在舞台上唱歌时那美丽动听悦耳的歌喉截然不同。我当时飞在空中,听到她喊妈觉得有些好笑,你爸爸就在身边,你为什么要喊妈呢。你应该喊爸才对呀。
我正在思考这个好笑的事时,咪咪的双手已经离开了绳索,在天上毫无目标地乱抓破着,好像空气中还有一条绳索会救她的命,那条绳索也许不结实,但不会有毛毛虫的。她的双脚像踏在一个要翻的小船上,不知左右地乱动着。只是在一个很短的瞬间,她便彻底地失去了平衡,身子从荡桥绳索的缝隙中甩了出去,像一个麻袋。咪咪在向荡桥下的河水中做自由落体运动时,她身上的紫罗兰色的裙子在风中绽开出绚丽的花朵,而这只花朵一刹那便凋萎了,取而代之的,是河面上伴随着扑通一声而溅起的无数朵水花。
如果说咪咪的落水是毫无准备的,而大校长朝着女儿的奋然一跳便有着坚定的主动性。我听到大校长喊了一句,“别怕,我来救你!”大校长没脱衣服也没脱鞋就跟着女儿跳到了水里。
也是在这一个瞬间,我突然发觉我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了。如果咪咪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不是责任,而是罪过。这种罪过不是写几份检查就能够饶恕的。我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弄这个恶作剧了。
好在河水真的不是很深,而且荡桥离水面也不是很高。当然,我以鸟的视角看还真是万丈深渊呢。好在咪咪和大校长不是失控的小鸟儿。他们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站了起来,只是衣服都湿透了,旁边围过来许多人,有些人还大声地笑着,好像在公园里游玩才看见了热闹。
大校长有腿受了一点伤,他试着走走路,走的样子有点歪。
围观的人群中有大校长曾经教过的学生,穿着一身制服,上前自报家门,并主动地询问落水的原因。
“我看见了一只毛毛虫,就在那个绳子上。”咪咪说,她的记忆力是不错的。
穿制服的人说,“公园里安全措施没有保障,文校长,您别着急,他们是应该给你们赔偿的。你们到旁边的房间里换换衣服,我去找公园的领导理论一下。”
公园的领导和保安来了,其中的一个公园的领导也曾经是文校长的学生。
他们详细地询问了当时发生的情况,说,这个荡桥设立有几年了,很少出现有人掉进水里的意外事故。不论什么原因,在他们的公园里发生了让顾客伤害的事情,公园会赔偿的,且不说文校长曾是他们尊敬的校长呢。
保安说,“你们买的门票里包含着人身保险,可以到市里指定的医院里做一个检查,所有的费用保险公司会报销的。”
他们在一起议论的时候,我飞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竖起耳朵听着,我就是在这棵大树上捉到的那个毛毛虫的。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提到一句所有的原因就是有一只灰色的麻雀。我被他们忽略了,这很令我失望,是我做的坏事,可是人们没有怀疑我,更不会责怪我。
文校长对咪咪说,“你都多大的年龄了,还怕一个什么毛毛虫。我看你呀,应该从这件事上吸取一下教训。要锻练自己的胆量。”大校长批评咪咪时的表情,就和那天我挨批评时一模一样。
穿制服的人还有公园的领导怎么劝大校长也没有用。大校长说,“今天的责任在我们自己,不是你们的错,我没有理由也不用你们和保险公司的赔偿。腿上有点伤不要紧,回家擦点药就能好。”
大校长领着咪咪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