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清静观天末指掌在空气中幻化出的影像,女子惨白的纸面上清泪纵横不息,瞌紧双目后仍旧漫无止息的流下来,须臾晕厥过去。
天末语声淡淡:“看来不出我所料,她的病症是要发作的。”
沈慕清从影像上调转目光,望向苍穹和湛蓝水洗的天空,忽然觉得路还那么长,而他的生命却又这样短。短暂得看不透一点凡尘景致,就连心爱的女子也只能守护至斯。
天末何时去了幻像,走到沈慕清身后,轻拍上他的肩膀:“你用余下的气力想帮阿四恢复意识是想让她知道什么?”
目中花红柳绿,虫鸟在花间嬉戏萦绕,春日的阳如此和绚,春日的风何其清爽。映入沈慕清绝色的眼瞳中却只有灰黑的颜色。上前两步,布入那道光影中,仿似刻意去感受阳光的暖意。他只觉全身冷彻骨髓。
“有些事情不论有没有结果都该要她知道,我不想她活在不真实的意境里,是爱是恨,总要由她的心来做抉择。这是我唯一能够给她的。”
“给她什么?让她忆起少正商的种种?可是你莫要忘记,你是南宫荛的心魔,如此违背他的意愿只会尽早地消耗你的气数,缩短你在这人世仅存的一点短暂时日。”
一声磁性低沉的笑意悠悠传出,日光中的男子明明凄苦难耐却欢愉地笑出声来,笑意断续良久后停息。脸颜一片默然:“日后……还需你照顾她……”款步迈开,往楼上踱去。
天末眯着眸子瞧他,这样有独立心性的心魔,真是前所未见。
风夭夭醒来时一眼看到顾锦枫,薄唇紧抿,脸色苍白。胸前几片殷红乍眼刺目,而他见她醒来眸光滑过无与伦比的欣喜,竟不见一点不适来。
“笑笑,你终于醒了。还疼不疼?嗯?”大手攀上她一侧鬓发,捋顺几缕散发。
风夭夭惊怔地看他一眼,问他:“你的伤口裂开了,不疼吗?”
顾锦枫一晃神,顺着她的眼风随意一看,摇头:“不疼,这点小伤算什么。倒是你,不疼了我就放心了,哪儿有你这样的,哭起来像个孩子,竟然哄也哄不好的。”话中含着宠溺,再不是同她较劲时的样子。
风夭夭略微心不在焉,她虽然医不好自己的病,但是以多年从医经验来看,她的病再不墨守成规,已经病变了。
快速起身下床,匆匆道:“快点让我替你检查一下伤口,我的病不要紧,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大碍。反倒是你,本来快好了,又这样了。”
顾锦枫少见她如此匆忙的模样,大抵日日懒散缓慢,如今却像要火烧眉毛。
“怎么?你还有事么笑笑?”
是啊,时间不早了,楚少这一约得来不易,但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耽搁了。灵巧地翻开药箱,盈盈含笑:“倒不是什么大事,家里不是还多出一个孩子么,时间不早了,总要回去照顾。”
出来时已近晌午,时间上确是有点晚了。风夭夭匆忙赶去风城楼,不知楚少是否会耐着心思在那里等她,如今的赌注便要看他对她的兴致有几分了。
风城楼是整个青脆城最为兴盛知名的用餐地点,听闻这里菜色闻名八方,多少人募名而来,只为品这一楼菜色。
正是用餐时间,来往人流十分繁杂。
风夭夭踮起脚尖向里面张望,用餐的人的确不少,可是楚少那样脱俗出尘的男子想要在众人之中一眼望出也不难。只是,这样仔细寻视,也不见半点影子。肺腑中轻叹一口浊气,这病发得好不是时候,眼见上钩的大鱼便走了。
此刻过来一个小二,极副针对性的几步在她面前站定,一脸诚挚热忱笑意:“客官您好,您就是风姑娘吧?”
风夭夭晶目在男子身上烙定,燃起一丝希望之光。
“没错,我就是风夭夭,有什么事吗?”
小二伸出一侧手臂由请:“请吧风姑娘,楼上一位姓楚的公子等您多时了。”
风夭夭跟随着小二上去,方知楼上还有雅间,专门招待贵宾用的。下面人流如织,上来了却宁静有序,但不会吵了客人的一点清闲之意。两人在一间门前站定,男子回身:“风姑娘,楚公子就在里面了,你进去吧。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小的就是。”
风夭夭看着小二下去,轻微叩动门板。里面传出男子低沉声响:“进来。”一手撑门进入。
楚少端坐在包间的软榻上,一脸一眼清淡雅然的笑意,没有因她来晚而有一点的恼怒之意。只轻抿了一口茶水,玩笑道:“没想到风姑娘还是个爱迟到的主,我可是等得有些时候了。”
风夭夭扯动嘴角干干一笑:“真是对不起啊三皇子,本来是想着早来的,一给姜国世子诊完病就直接过来。可是姜国人待人实在热情,其间上了许多果品,一吃起来便忘记时间了。”坐下之后,再度冲他展露极认真忏悔的笑意:“所以,还请三皇子见谅。”
楚少细细打量她,似从她身上看出多日不见的一丝变化来。这个女人的变化不大,容颜还是那般俏丽出尘,风韵么?似是有些变化,但感觉又道不清楚。这感觉是在昨日‘眺望楼’见她高台之上风华演奏一曲之后才有的,但是之前也寻思过一天一夜了,却仍旧没个结果。轻托起茶蛊,为她斟满手边的杯子,谦然和绚道:“风姑娘哪里话,等候风姑娘这样的女子,该是我的荣幸才对。”眉峰一挑,闲唠家常:“风姑娘近来可好?听闻有一段日子正平国二皇子回了正平国,可有人在照顾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