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正商眉眼轻恬，皱眉间似有疲惫。有板有眼地看回去，轻叹：“无防，如果若生珠真的存在，又岂会有得不到的道理。”
苏婉偏头想了一下，娓娓道：“实则这个若生珠存不存在也是世人传言而已，东海之巅是圣地，九天之上的神仙住在那里。有人说是清庭药神，可那药神是男是女，长相心性为何终没有人知道，自古以来也未曾听过半点相关言说。所以，我真担心这只是一个谬传，让我们平白搭上性命。”
这一点少正商也曾思萦深究过，那清庭药神的相关信息委实不多。记忆中二万年前九天之上并非有过这样一位上神，之前也只听说过一个药神老祖，而她便是老祖的得意门徒，只是非常不得道罢了。思及至此，唇角不自知地微微弯起，勾出一个甚是美好的弧度。最有可能便是后来新封的药神，某一世听人偶然说到过，说那上神是位懒散至及，与外界极为封闭的仙人。若真是如此，没听说过便也不希奇了，若生珠的存在就有一线希望。
苏婉盯紧少正商的一双眼，莫名间浮出过一点欣喜之意，就像忆起了什么欢喜的事。之前便是一如既往的深邃无波，布了层浅浅的光，像璀璨的星际被淡淡的薄雾笼罩。这个男子便是让她一眼看见就极为动心的人，她有怎舍得让他真正的受到伤害呢。
少正商暗忖回神，见她目色呆怔，笑道：“别发呆了，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苏婉站着没动，似踌躇了须臾，缓缓道：“商，今天听下人们正在谗言一件事，一个丫头的家里来人了，正是东管城的，说东管城如今有人染了瘟疫。看似不妙。如果真是那样，大过年的朝堂上下又要忙起来了，我真担心不能跟你过个平静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少正商眸光一紧，猛然扣上她的肩头。面上划闪过前所未有的惶恐之色，泠然道：“你说什么？东管城有人生了瘟疫？”
苏婉怔住，秀面卷起痛苦神色，瘦弱的肩膀被他钳制在掌中发出火辣的疼意。扭动了一下身躯：“商，你怎么了？你弄疼我了。”
少正商恍然回神，一双手骤然松开，宛如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凤眸微微眯起，再度执着前一个话题：“你说东管城发生瘟疫是真？”
“下人老家来的人是这么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没人说得准。”声音一沉，拭探性问：“商，你是在担心妹妹吗？”
少正商缓缓垂下眼敛，揉了一下眉角，依稀笑起来。透出一股桀骜不羁韵味，一时极难辨别内在心绪。修指拂过她脸颊，淡淡道：“素来百姓最怕的就是瘟疫泛滥，哪国出现这等事，无疑天灾人祸。以往姜国出现这样的事都是世子一手操持，我自然不愿他有事。当然还有那风笑，短时间内我们无法寻取若生珠，如果她真是个世人口中传颂得神医，就该能医治你的病疾，如果她出了什么差子，我便真不知道该将你怎么办了。”
“商，你这是在担心我吗？”苏婉一双水眸光色朦胧，定定地看着他。
“自然是为你。”默了一下，沉声道：“在她为你治病之前，不能有事。早些将她请回来，医好了你的病，一切自由就随了她去。与我们将军府也就没甚干系了。”
苏婉迟疑：“可是，这样对待妹妹会不会太过残忍？”
“你安心养病，之后的事我会让人打典，有正平国的二皇子保驾护航，她不会受什么委屈才是。”说这话时心底莫名涌起酸触，如果他是因爱幻生的魔，连存在都是因为她，又怎会有待她不好的道理。
这一夜风仪园的灯火彻夜通亮，管家在门前望了几次，室中人影晃动，俨然有人久久辗转难眠。
少正商望着地板上一团朦胧不清的人影轮廓，呆立良久。心底一点焦灼放大生腐，有一块地方之前被填满后现在又被抽空。锦袖下手掌倏然攥紧，长久之后再松开竟然酸痛无力。
第二日一早，少正商匆匆去往宫中见过顾锦枫。
顾锦枫听到少正商说的一番话后，着实一惊。瘟疫不比其他，一直以来都被认为关涉一国兴衰。很多时候这不是人力可以掌控的，稍有不甚，就可能一夜之间漫布大部分疆土，让整个国家措手不及。诚然东管城更为特别，那是座繁华的城池，镇守官员都是朝廷特派。现下又是年关，正是举国沸腾欢庆的时候。云水国却没有听到一丝风声，想来是当地官员有意镇压封锁消息，才会这样无声无息。可这样眼见不是明智的法子，插手官员免不了要被渎职降罪。
“这种风声的可信度多大？不会是当地百姓故意夸大，搞得人心慌慌？”以前各地方也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少正商接过宫娥递过的茶水，不慌不忙地抿了口，道：“是真是假不去查实又怎会知道，现下正是年关最繁忙的时刻，底下官员有意压制风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姜国处理瘟疫之事历年都是由你指挥官员打理。若要不生罗乱，还是极早下手的好。”眸子轻轻抬起，嘴角痕迹微讽不屑：“这或许能够成为盛景国同姜国开战的一次契机，如果不出我的意料，现在东管城的一切消息已经传至楚少的耳中，包括我之后要前往东管城一事，也一并不落他的耳目。”
顾锦枫愕然看他：“怎么？你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往东管城？可是为了风笑？”现在无论何人提到东管城三个字眼，都会令他由心焦灼。“这事拖不得，不论是真是假，都要将她带回云水城来。”出现了这样的谣言，她不仅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身置风口浪尖，他怎会放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