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歌没敢贸然的离开思云阁,他担心潇焕给他暂时的自由是为了考验他,所以尽管他不停的向外张望,却始终不敢出门。
“墨歌,帮忙出去看看,咱的另外一百坛酒怎么还没送来!”林浅见潇焕将墨歌放出来了,而且墨歌很勤快,做事也利落,林浅便没有多想就让墨歌帮忙去催酒了。
墨歌楞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寻找潇焕的身影,而楼上空空如也,他又看看林浅,也没看出任何暗示,他一时有些迷茫,逃或者不逃……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了。跑,若是被抓回来那一定会很惨,但若是不跑……浪费了机会,他会不会遗憾终生……
“你看我都忘说了,出门左转,第一个转弯处那家泰源酒庄,咱定的酒就在那里。”林浅见墨歌没有动,以为是自己没告诉他地方,便说了一下,就又去厨房看着了。
墨歌看看忙碌的众人,再次抬头寻找了一下潇焕的身影,没见到有人注意他,这才向门外走去。他想着自己趁着催酒的事拖延一下时间,这样如果潇焕想抓他,他也好说是在替林浅等酒,若是潇焕一直没来,那他就可以趁夜黑离开了。
想法一出现,墨歌便大步的出了思云阁的门。
这是条青楼聚集的街道,寒冬本就没什么人,而这里白日就更没什么人了,墨歌出了门之后走的很慢,他喜欢在这样的冬日里漫步,尤其是现在,这样的自由如此难得,更让倍感珍惜。
潇焕斜靠在榻边,唇角带笑的把玩着独角,突然,他皱着眉起身,将独角收了起来,静立在窗边,片刻又勾出了一抹轻蔑的笑,他就知道,这老道士不会不出现。
潇焕打了个哈欠,看着楼下挡住墨歌去路的晚忆,心中嗤笑道:“我潇焕想要的东西,任何人都抢不走!”
墨歌疑惑的看着挡住他去路的老者,客气的说:“麻烦让一下。”
“你为何没有守住自己的独角?为何要让那蛇妖拿了去!”晚忆心中有气,他一直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能让妖王的王子甘愿舍弃独角,所以在找潇焕之前,他先拦住了墨歌的去路。
“那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墨歌不想说自己是为了换取自由才这么做,所以表情微微有些不快的说道:“潇焕是我师傅,我为何不能送出尖角!”
“那是你身份的象征。”晚忆虽然看的出墨歌表情有些异样,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蛇妖夺走了证明你身份的物件,你……”
“我是甘愿给师傅的。”
墨歌这话一出口,晚忆也没什么可说了。他也知道若不是墨歌甘愿的,那这独角断然不会在不伤害墨歌的前提下被潇焕拿走……只是……他寻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的妖王之子,怎么会被潇焕这么轻易就找到了呢……命定的劫数,难道真的无从更改了么……晚忆掩面,指尖不停地颤抖着,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哀绝。
墨歌绕过晚忆,向街口的转角走去。
他虽然看不到晚忆的表情,但他感受到了属于晚忆深深的哀伤。墨歌轻叹口气,却把晚忆的话记在了心里,那个角是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可潇焕说是藏起来的东西,怎么这老人会说是潇焕拿走了……墨歌苦笑,也许是潇焕骗了他,可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晚忆没有再拦住墨歌,他缓了缓心神,把手拿了下来,抬头看向楼上,潇焕原本站着的地方空无一人,晚忆轻叹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思云阁。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样貌,对于此刻的晚忆来说,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命定他不得善终,那他除了尽力阻止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林浅本来是带着满脸笑意的,却在出厨房门时突然看到站在院中的晚忆,她先是一愣,又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林浅,我想和你聊聊。”晚忆离林浅不算很近,但林浅听到的声音却像是在身边一般,让她胆寒。
晚忆知道林浅会怕他,可此刻他想把自己算到的都告诉林浅,既然一切都朝着命定的方向发展了,那他宁愿相信林浅真的会是潇焕最后的制约,这样……也许不会铸成大错。
林浅咬咬牙,想着潇焕就在思云阁,晚忆应该不会是为了杀她而来的,便硬着头皮,向晚忆那边走了几步。
“我是为了潇焕来的。”晚忆看着林浅说道:“我知道他在楼上,不过接下来的话,我只希望你一个人知道。”
“你是为他来的,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林浅只觉的头疼不已,从认识潇焕以来,就没有一件事省心过。
“因为你是他的宿主,老道告诉你,便可安心了。”
“你何不告诉我,让本王看看你想如何安心。”林浅还没走到晚忆身边,潇焕便已挡在她身前,看着晚忆声音压低道:“林浅是我的宿主,我又岂能再让你接近她半分。”
“潇焕,你请回避,我是不会伤害林浅的。”晚忆不想和潇焕动手,便沉声说:“我只想和林浅说些事,说完就走。”
“和菜蛇说我的事?”潇焕邪魅一笑,轻蔑道:“你若是和她说在这思云阁中给你留个漂亮姑娘便罢,若不是,那你就不用说了。”
“潇焕!你莫要欺人太甚。”想他晚忆自幼年便不近女色,如今被潇焕这样一说,只觉的气恼极了,若不是为了自己的使命,他真想甩手不管,隐居深山永不复出。
“老道士!你最初阻拦我杀灵澜,是为了让他刺我一剑,后又骗得林浅对我用以血灵咒,你虽未趁我伤重杀我,但你的动机我却不得不防。”潇焕冷声道:“若不是看你为了如今的修为付出颇多,本王早将你吸干了,你说本王欺人太甚,你可曾想过自己是否欺人在先!”
最后几个字潇焕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说便罢,一旦说出来,潇焕只觉的这老道士欠他太多,自己没有吃了这老道,无非是忌惮这老家伙身上带着的若有若无的那种气味而已。
晚忆胸口起伏的厉害,若不是自己不敢泄露天机,就快要在潇焕说完这些时说出真相了。
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晚忆没办法说,他不想落得和金曼一样的下场……他本想告诉林浅,但眼下看来,自己是没可能单独和林浅说了,思及此,晚忆叹了口气,黯然转身,缓步离开了。背影看去,似是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就这样走了?”林浅本以为刚才剑拔弩张的两人会大打出手,但看晚忆这样离去,不禁疑惑的问潇焕说:“他还会再来吗?”
“来做什么?找姑娘?”潇焕靠在石桌旁,看着林浅说:“林浅,从现在起,你必须听我的,不然我一定会被你害死。”
“什么意思?你若是不让我开青楼,难道我还不开了吗!这怎么行!”林浅这是第一次看到潇焕如此认真的神色,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潇焕听到林浅的话一阵气结,言语略带不耐烦道:“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就把你送回蛇界,囚禁你,本王说到做到!”
“你只要不阻拦我做生意,我就可以考虑其他事都听你的,这样……”
“你没资格讨价还价。”潇焕甩手上楼,没有再和林浅多说一句。
潇焕最近一直在想金曼曾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的回忆,从中寻找出金曼说的那些事和那些人,原本不曾有牵连的人如今一个个的出现在身边,也许自己早该听金曼的,但是走到现在,他只能处处小心了,只希望那菜蛇,不会如同金曼所说才好……
当初自己没有杀元休,只是因为元休惹他不高兴,他才杀遍元休身边的人,只留下他,想让他痛苦一生,可现在竟再次遇上,还顺利的得到了金曼说过的独角,如此说来,劫数这一说是不得不信了……
可是……这菜蛇……潇焕眯起眼睛,想着自己要怎么处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林浅囚禁在蛇界,但若是真的囚禁了,后面的事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呢……金曼说要他处处小心提防,却没有提醒他关了林浅,也许这林浅会有什么作用也不一定……
就在潇焕想着怎么安置林浅时,林浅刚好上楼大力的推开房门走进屋子,对潇焕说:“我知道你不放心我!这样吧,我们约法三章。”
“说说看。”潇焕想不出怎么对待林浅比较好,正好林浅找他,那他听听也没什么不可以。
“一、我们现在是相符依托的关系,彼此必须真诚,有什么话都明说,对方不可以生气。二、我会尊重你的脾性,毕竟你是蛇王,骄傲习惯了,在人前我可以让着你,但你不可以太过分。三、开青楼是我的梦想,也是我必须做的事,你不可以干涉。”林浅说完看着潇焕道:“这样,行吗?”
“一、我可以保证说出来的都是真的。二、我会多少照顾一些你的想法。三、你开青楼我可以不干涉,但若有危险,你必须听本王的决定。”潇焕最后将本王两个字说的很重,威胁之意林浅听的出来。
林浅想了想,叹口气道:“成吧,你能做到这些我就可以满足了。我先去忙,你休息吧。”
潇焕没有再说话,林浅出门在准备帮潇焕关门时,说了句:“其实我主要是为了谢你的,谢谢你刚才没有动手。”
说完,林浅关上门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