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居
姬南瑾被丫鬟引着进去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做早课,安王妃也在,就坐在老太太下首,喝着丫鬟奉的茶,看起来也已经来了很久的样子。
听见姬南瑾进屋的脚步声,老太太这才睁开眼,将手里的木鱼和佛珠递给身后的丫鬟。又接过丫鬟新奉的茶,这才缓缓开口道:“十一公主怎么样了?”
丫鬟搬来椅子,姬南瑾顺势坐下道:“太医看过后服了药,现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老夫人随即又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姬南瑾道:“公主中毒之事,乃自己身体的缘故,并非红线的责任,太后已经答应不再追究。”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眼神有些凝重:“瑾哥儿,你一向行事稳重周全,祖母和你父王母妃爷从来不干涉你,只是这件事事关公主,又涉及到王府。祖母只是想要提醒你,就算太后和十一公主不追究,我们王府也该给出一个交代才是。”
“祖母以为该如何处置?”姬南瑾静静询问出声。以他对老夫人的了解,对方这么说势必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
老太太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既然你当初带那丫头入京是为了我,现如今,我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你这两天便遣人将那丫头送回去吧。”
“祖母?”姬南瑾蹙了蹙眉,虽未当面拒绝,可脸上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怎么,你不愿意?”老夫人看着她,过了片刻后道:“也罢,你是祖母从小看到大的,祖母也不愿意勉强你。你既然舍不得把她送走,那就找个时间尽快将她给收房吧!也免得再多生枝节。”顿了顿又道:“祖母不是老糊涂了,十一公主这件事,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若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唯有将人送走和尽早收房这两条路。”
“我和她并非是祖母想的那样。”姬南瑾道。
老夫人的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打断他道:“我不管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这件事只能这么解决。另外,我想问问你,你对和十一公主的婚事有什么看法?”
“十一公主不适合孙儿。”姬南瑾淡淡道。
老夫人点点头:“祖母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你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考虑成家了,既然你觉得十一公主不合适,那你心中可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姬南瑾道:“孙儿暂且并未考虑过这件事。”
老夫人道:“既然你心中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和你母妃倒是帮你考虑了一个,你觉得王家表妹怎么样?”
“祖母是说翎萱表妹?”
老夫人点头道:“没错,王家乃世家之首,家教森严,又极重规矩。又是你母舅家,彼此知根知底。而且你表妹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温婉贤淑,人长的漂亮又有才情,最难得的是性子温和,处事大方,你娶了她必是极好的。”
姬南瑾道:“孙儿知道祖母和母妃都是为了我好,只是婚姻大事,可否容孙儿再考虑考虑。表妹她是很好,不过孙儿从未有过其她的想法。”
老夫人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态度有些强硬:“那就从现在开始想。我们都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极有分寸,也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所以我们也不想过多的干涉你。只是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是心中已有人选,我和你母妃也能帮你参详一番,只要家世人品过得去,我们也能依你。不过你既没有心仪的人选,那便听从我和你母妃的安排,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改日我便找人去王家提亲。”
一说到提亲,姬南瑾忍不住想到了钱红线。那丫头一心想给自己保媒,若是知道家里正准备找人去给他提亲却不找她一定会生气吧!
随即收回思绪对着老夫人道:“祖母,孙儿暂时未想过要成家的事情。表妹是很好,不过并非是孙儿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只要你说出来,祖母去给你找。”老夫人的态度很坚决,这次打定主意要将他的婚事定下来。
姬南瑾道:“感情之事讲究缘分,孙儿暂且并未找到自己的有缘之人。”
老夫人想了一下便道:“既然这样,那就以安王府的名义办个赏花宴,前段时间季国公府不是也办过吗?听说只是请了事先看好的几家,咱们这次多请一些,到时候把京城里未定亲的贵女全都请来,你看看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只要门第不是太低,就可娶进门来做我安王府的世子妃。”顿了顿又道:“可倘若到时候你还是选不出,就必须听从我和你母妃的安排,跟你表妹定亲。”
姬南瑾知道,这件事自己若是不答应,老夫人这关今天肯定过不去,犹豫了片刻后道:“这件事孙儿可以答应祖母,只是红线的事情可否交由孙儿自己处理?”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有点摸不准对方的态度,原以为他是对那丫头有意思,可自己都已经松了口同意他收房,他却说不是。而且定亲之事也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容易松口,原以为她们要花费很大一番功夫才能说服对方。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可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孙子她应该不会看错才是,这孩子分明对那丫头不一般。老夫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结果,末了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只要你同意把亲事定下来,那丫头的事情可以暂且随你。”
只要他定了亲,不管他对那丫头是什么样的想法,都不再重要。
话刚说完,就见云霓从屋外走进来道:“老夫人,宫里来人了。是太后娘娘身边服侍的公公,说是太后娘娘请您进宫叙话。”
老夫人和安王妃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一处去。蹙了蹙,老夫人对着云裳道:“你去回了对方,就说我马上就来。”随即又对安王妃道:“这件事越快办越好,你赶紧回去准备,最好我出宫之前就把帖子给发出去。”
安王妃站起身道:“母亲放心,媳妇知道该怎么做。”
老夫人点点头,又看向姬南瑾道:“太后这个时候找我进宫,定是要说你和十一公主的婚事,你真的想好了要拒绝这门亲事?十一公主虽说刁蛮了些,性子倒也不算太坏,她做的那些都只算是小打小闹,况且也都是为了你。再者,适龄的公主里面,她最得太后和皇上的宠爱的,虽然我安王府不需要再娶位公主回来锦上添花,可你真娶了她,与你今后的仕途也算是有一定的帮助。想来你父王也是乐见其成的。”
姬南瑾道:“孙儿今后的仕途自有打算,还麻烦祖母在太后面前斡旋一二。”
老夫人明白了他的意思,朝着他点点头,随即对着身后的云裳道:“服侍我进去更衣吧。”
伴随着老夫人进宫,安王妃筹办赏花宴,姬南瑾要选妃的消息也在府中不胫而走。
传到钱红线耳朵里时已是中午,她从皇宫大牢回来便回房间补眠了一场,中间被饿醒,起来打算找些东西吃,就看到何小小表情纠结的站在门口,一副要进不进的样子。看到她打开门出来被吓了一跳。
钱红线见她神色不对,忍不住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何小小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响才下定决定,拖着她进了屋,还特意关上房门,神情严肃的问她道:“红线,你和我说实话,你和世子之间是不是真的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钱红线也忍不住被她的样子搞得紧张起来。
何小小却是打断她道:“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真不喜欢世子?”
钱红线被她弄得没办法,只能先摇了摇头。她对姬南瑾,应该说是欣赏,当然喜欢也有一点,不过她觉得自己就跟喜欢那些明星一样。应该和她口中说的喜欢不是一个意思。
何小小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到底出什么事了?”钱红线挑眉问道,她现在可以确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应该是和姬南瑾有关,不然这丫头不会这样一副样子。
何小小又偷偷看了她一眼,确定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才开口道:“那个,府里都在说,老夫人和王妃要给世子选世子妃。而且世子已经答应了。”
“真的?”钱红线眼前一亮,本来还担心季舒玄的相亲宴黄了之后,这两人的婚事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被提上日程,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又开始第二轮了。
十一公主中毒的事情让她再次生了想要离开的心思,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要坚定,若是能在离开之前办完姬南瑾的婚事,那自是最好不过的。
何小小见她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这才确定她和世子之间是真的没什么,这下彻底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她们还说,老夫人当着世子的面让世子收你进房,不过被世子拒绝了,说是根本就不喜欢你,是大家想多了。而且世子还答应老夫人,若是这次的赏花宴上没有中意的姑娘,就要娶表小姐。”
“王翎萱?倒是和那家伙挺般配的。”钱红线点点头,心里却莫名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是真的从未对姬南瑾生过其它的想法,对老夫人让姬南瑾将她收房的决定,她除了愕然之外,还有一丝庆幸,幸亏姬南瑾没有答应,她可不想给别人做小妾,一辈子看主母脸色,那还不得活的憋屈死。可是听到姬南瑾说不喜欢她,心里又莫名的有种失落的感觉。红线随即将这解释为自尊心作祟,毕竟,谁都希望自己人见人爱,听到别人说不喜欢自己,会失落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