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君老夫人却错估了太后的决心,却见对方并未就此放弃,尽管君老夫人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明显,太后却硬是装作听不懂,笑着看向她道:“我这里也想向你推荐一个人,你觉得十一公主做你的孙媳妇可还合适?”
君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自然,笑着道:“十一公主自是个好的,就怕嫁进安王府委屈了她。”她自然不能说不合适,否则岂不是说十一公主的德行和教养不好?那可是硬生生在打皇室的脸面。
太后道:“十一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性子虽然骄纵了些,本性却是不坏的,说来也是被我和她父皇还有母妃宠坏了,认定什么便一定要要到手。说来那孩子对小瑾可是一片痴心,连我这个做皇祖母的都看不下去,忍不住想要替她牵这个线。说起那丫头的性子,皇姐也大可以放心,那孩子是真心喜欢小瑾,想来嫁过去之后为了对方定会收敛自己的脾气。再者,有你这个皇姑奶奶在,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一个晚辈放肆。”
君老夫人故作为难道:“太后娘娘言重了,十一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娇宠些也是应该的。她若是能嫁进王府我自然也是乐见其成,只是瑾哥儿那孩子自小有主意惯了,我和他母妃都答应她,这次赏花宴由他自己挑选世子妃。只要门第不是太低,都可随他。”
未等她把话说完,便听得太后道:“这好办,让十一也去参加赏花宴就行了。到时和大家公平竞选,有无夫妻缘分就全看她们自己了。”
君老夫人微微蹙眉,不敢应承,却也不敢拒绝。这说是公平竞选,可最后到底是选还是不选呢?选了安王府势必日后都不得安宁,可若不选岂不是对皇家对太后不敬?
太后见她迟迟不回话,笑着道:“皇姐不必有顾虑,我这也是为了给孩子争取一个机会,并非是想逼迫于你。若是小瑾实在对她无意,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勉强,硬逼着她们成亲是不是?”
君老夫人骑虎难下,只得顺着道:“太后娘娘说的是,十一公主身份尊贵,天真烂漫而又性情活泼,真能娶到她也是安王府的尊荣。臣妇回去之后就让人给公主递帖子。到时候还请十一公主一定要来参加才是。”
太后又哪里不知道,君老夫人说那孩子天真烂漫,其实是想说她不谙世情,难主中馈,说她性情活泼,其实是暗指她不够温婉端庄。真没有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的孩子,在外人眼中竟是如此的一无是处。
不过一想到十一公主那副性子,确实如对方所说,一时间想发脾气也发不出。只能硬挤出一抹笑,对着君老夫人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改日赏花宴的时候我一定让那丫头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席。”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君老夫人这才从宫中告辞。
回府之后便召集一家人说了太后的意思,一时间整个安王府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压抑。
府里的下人们都在纷纷猜测,表小姐和十一公主最后到底谁会成为王府的世子妃?渐渐的就连外面也有了有关姬南瑾要挑选世子妃的传言,甚至好几个酒馆茶楼都设立了相关的赌局。赌十一公主和王家小姐中选的人数各占一半一半。
赌十一公主被选中的人,皆认为安王府不可能有胆子会拒绝太后的意思,加上十一公主本身容貌也是极出色的;赌王翎萱被选中的人则认为王家小姐无论品性才情都完胜十一公主,正所谓娶妻娶贤,娶个公主却要一辈子受气,有一半人都表示作为男人,接受不了一辈子被老婆压着。
转眼便到了安王府举办赏花宴的日子,凡京城世家和官家中有未出嫁女儿的人家均接到了邀贴,安王府没有专门的牡丹园,倒是有一个大型的花园,里面种了各式各样的花,包括牡丹、蔷薇、丁香、月季、满天星、紫罗兰、茉莉、栀子花.......
还有很多,钱红线叫不出名字的珍稀花卉。
一大早府里便忙碌开来,钱红线并未被安排在厨房帮忙,反倒被指派去布置花园。
至从姬南瑾拒绝将她收房的消息传出之后,府里上下对待她的态度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大家看她的眼神也都变得不一样起来。尤其是厨房里的几位管事。
她虽然依然负责姬南瑾的膳食,但由于她入府的身份只是厨娘,所以必须听从管事们的吩咐。除了给姬南瑾做菜之外还会被指派去做很多杂事。
就好比如现在。
明明厨房里也有一堆活可以做,李管事却偏偏要派她和何小小两人去花园帮忙。
钱红线心里清楚,李管事是想借此来羞辱她,是想让她去花园里面看看,然后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毕竟今日来的,都是京城中的贵女,她们中间有一个即将会成为安王府的世子妃。
而她,不过就是一个下人,就连被收房的可能都没有。
说实在的,她一点不在意是假的,不过倒不是因为她做不出姬南瑾的通房,只是想到那样谪仙一般的人物马上就要变成别人的了,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不过此刻她倒是没有心情考虑这些。
内院的管事和李管事是亲戚。听说是李管事让她们来花园帮忙的,当即便安排两人去搬桌椅。
这次安王府大办赏花宴,规模比起上次季国公府来的规模大了两倍不止,受邀前来参加的大家闺秀足有六七十人,再加上各府的主母足有一百多号人。这阵仗都快赶上帝王选秀了。
当一百多张桌椅都被搬至花园时,两人已经累的筋疲力尽,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见大家各忙各的,也没人注意她们,两人索性光明正大的躲在花园一角休息。
到了赴宴的时间,花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再往后,到处可见身姿绰约,衣饰缤纷。安王府的花园显然成为众位大家闺秀展示自己,争相比美的场所。
躲在一处花丛后面,何小小看着那些精心装扮过的大家闺秀们,忍不住问钱红线倒:“红线,你说,这些人里面到底谁会被世子选中成为世子妃?”
钱红线粗粗看了一眼,这些大家闺秀里面不乏容貌娟秀,体态端庄者,也有谈吐气质都很不错之人。总之环肥燕廋,各有所长,钱红线也没发现谁比谁更能吸引姬南瑾,看了一圈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瞧着都挺不错的,端看那人喜欢什么样的了。”
何小小点点头:“我瞧着也都挺不错的,咱们世子真有福气,能从这么多漂亮姑娘里面选世子妃。不过要我说,还是表小姐更好一些。”
“你又知道了。”钱红线不客气的打趣她。
何小小面上待过一丝得意:“那当然,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府里的下人们都在议论,说是表小姐如何如何的好。我之前去送吃的的时候也见过几次,表小姐确实是我见过最漂亮最优雅端庄的,那气质还有那份修养都是临湘城那些小姐们远不能比的。”
钱红线想到王翎萱,喃喃说了一句:“好是好,就怕生出来的孩子不健康。”从现代医学上来说,近亲结婚孩子患有遗传病的概率会大大提高。当然,也不是说近亲结婚就一定生不出健康的孩子,毕竟在古代,亲上加亲还是非常多的。
何小小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便问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钱红线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她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弄不好别人倒要以为她是别有用心信口开河恶意中伤。
何小小也没在意,继续说道:“那些伺候表小姐的丫鬟们都在说,表小姐使他们见过最漂亮最温柔的人,若是她能够成为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大家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好过,不像十一公主,又刁蛮有泼辣,大家可都不希望对方嫁进来。”
话音未落,便被钱红线捂住了嘴道:“你不想活了,这样的话你也敢说。今天十一公主也会来参加赏花宴,若是被她听到你方才说的,你就死定了。”
何小小缩了缩脖子,眼里闪过一丝惧意,钱红线看她知道怕了这才松开她道:“行了,咱们出去吧,看还有没有什么事要做,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躲懒,万一被人发现,告到李管事耳朵里,又该不得清静了。”
何小小点点头,两人正准备离开,冷不丁的瞧见有两道人影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钱红线立马眼疾手快的又拉着何小小蹲了回去。
待到两人走近,透过花丛的缝隙,看清楚两人的面容,钱红线不由得在心里面暗暗叫糟。
还真是冤家路窄,面前的人不是十一公主又是谁?
不多时,头顶便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公主,这是您让我准备的药。”说话的正是十一公主身边的大宫女云翳。
十一公主看着她手里的药包道:“没人看到你吧?”
云翳摇了摇头:“没有,奴婢当时遮了面,这是从一个青楼女子手里买到的,对方保证说这药一定有效。不过,公主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么?”
十一公主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抹毅然,豁出去道:“当然,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嫁给瑾哥哥。你去找个人,想办法把这药放进瑾哥哥喝的茶水里。”
“可是这样的话,公主您的名声……”云翳迟疑着想要劝说对方。
十一公主却是不耐烦的打断她道:“管不了这么多了,连皇祖母都说服不了对方,我若再不自己想办法,瑾哥哥就真要娶别人了。”
“是。”云翳知道劝服不了对方,只能识相的闭上嘴。顿了顿又为难开口道:“只是王府没有我们的人,这药要怎么样才能让世子喝下?”
十一公主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道:“真是没用的东西,这种小事也要来问我,你不会自己想办法?什么事都要我来想,还要你们做什么?”
“是。”云翳被骂得低下头,咬了咬下唇,再次闭上了嘴巴。
“红线,她们想干什么?”
一丛之隔,听说了两人全部对话的何小小忍不住扯了扯钱红线的衣袖,小声的问道。
她的声音确实很小,可是却忽略了她们此刻跟十一公主主仆的距离太近,对方是极有可能听到她的声音的。
正如她们能听到对方主仆的对话一样。
钱红线想去捂她的嘴已经来不及,就见十一公主的目光突然锐利的扫向她们所在的位置道:“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