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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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新年的气息又迎面扑来。

放假的如柔正里里外外地打扫房屋。

小硕回来后,说:“过两天,我们也该放假了。放假了,我还得回老家去一趟。”

“是去你爷你奶家吗?”

“是,我爸让我给我爷我奶拿二百块钱去。得给人家抚养费呀!”

她高兴地又问:“那爸妈去吗?”

“他们不去。”

虽然有些淡淡的失落,但她还是挺高兴地问:“老公,那你怎么去呀?”

“当然是开车了。”

“开你们所里的车,你们所长让吗?”

他笑了,说:“你呀,总是不相信你老公的能力。告诉你,所里的车我也不开,我开我们所长的新车,那车叫什么名字?唉,就在嘴边上,却想不起来,那车40多万呢。我们所长对他这车特别精心,从不外借,即使真的借出去,也是他亲自出马,从不让别人开他的车,但你的老公嘛,就例外了。”

“看把你美的!”话虽这样说,但她的心里也是为他高兴的。在她的心里,她最担心的就是他的为人处世能力。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放心不少。“不过,人家这么贵重的车借给你,你可得精心点。”

回到老家,小硕不觉一时恍惚,又一阵感慨,这里的一切依然。看着那些熟悉的人们,他不时地打开车门和他们亲热得打着招呼。

秀琴正在打麻将。好长时间了,她就这样天天打麻将,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忘却那思儿之痛。这会儿,听得大门一响,扭头一看,她分明地看见了自己的儿子,忙扔掉麻将,迎了出去,这时,她才看清是小硕。

“奶!”

“啊,小硕来了,快进屋。”

小硕进了屋,和正在玩麻将的大伙打着招呼。

“呀,小硕回来了。”大伙也不由得十分感慨,“快过年了,这是看奶来了。”

秀琴和小硕进了里屋,小硕说:“奶,我爸我妈过年没空儿来了,让我给你们送二百块钱来了。”说着,他掏出了钱,放在了炕上,“奶,我爷呢?”

“他出去溜达了。”

“奶,我还有点儿事儿,那我就走了。”

本想张嘴问问儿子,可问了又能怎样呢?秀琴没有问。

新年后的一天,电子公司内,车间经理正在召开一个小会议:“由于咱们现在的销售量上不去,这就造成了职工们上一个星期就呆三四天的情况,职工们怨声载道。鉴于目前的这种情况,我和总经理已经商讨过了,就是决定对职工们进行裁员。咱们现在有六十二名职工,剩下三十名职工就足够了。这样,职工们的工作激情才能上去。给,这是我拟定的名单,你们几个主任看看,有什么不妥。”

被唤作“老严、老颜”的那名主任看了看说:“经理,刘如柔也被裁了下去?那可是一把手呀,速度又快,也能保质量,难得呀。”

“这点,我也考虑过,可她已经结了婚,相对的,家务事也必然比这些刚毕业的女孩子们要多。而且,我也查过了,仅去年半年,她就请了三天假。况且,裁员以后,就没有了两个人一道工序的那种情况,她那种速度也就不需要了。”

又失业的如柔虽然对前途充满了信心,但也不能不为每天都必须面对的生计发愁:柴、米、油、盐、酱、醋、茶,每月的水电费、电话费、人情份子,而且她知道,今年如雪、小茵都要结婚,这可是两笔不小的开支。另外还外欠五千块钱呢,这不能不让她的内心充满了压力。而且婆婆总有意无意地问:“该上班了吗?”“找到工作了吗?”这不禁又令她的心中多了几分怅然。她好想把自己封闭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然而,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电话响了,就是门响了。自己明明在家里,不接、不开也是大不敬。即使真的不接、不开,她的心中也得烦一阵子了。这时,她觉得现实就是一把剪子,剪碎了她对幸福、对前途的憧憬。那一种碎,是一种心碎,是那种没有声音的心碎。

她终于又找到工作了,是在人才市场上找到的。那是一家私人印刷厂。老板很有魄力,短小精悍,老板娘则不仅能说会道,而且八面玲珑。只是印刷厂的环境不是那么赏心悦目,发黄的墙壁上贴着几张发黄的《印刷管理条例》、《印刷制度》,而所谓的微机室特别狭小、阴暗,放着两台微机。她的任务是打微机,实习三个月,每天八块钱,虽然这样,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错了。她认认真真地工作了不到一个月,就得到了老板、老板娘的赏识。当然,这事出有因:

第一,由于印刷厂的微机还是老式机子,排版与她学过的不一样,这样,她就得重新学习这台机子的性能。除了虚心求教,就是看书。而让她尴尬的是,遇有不懂的地方想请教另一个微机员时,即那个女孩子时,人家却不屑告诉她。有了这样的两次情况,她便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不问她。每天晚上,她便把那本关于微机的书拿回家,彻夜啃。于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便通晓了这台机子的所有性能。

第二,一次,微机室没什么活了,她就到印刷室和别的职工们一同折页子。教她折页子的那个人并没有详细地教她,当她折了几张还特意问了问,那个人看了看说:“中,嗨,差一点儿没事儿。”看着别人都折得那么快,她也加快了速度。结果她折的页子全都需要返工。当别人都下班的时候,她悄悄地留了下来。尽管老板娘过来了,让她回家,她还是坚持把需要返工的页子都折完了。

第三,老板接了几百本小册子,因为又厚又小,需要缝上。当她完全是按那人教的缝的,却又错了,老板娘还当众直责怪她。原来,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干过这种活了,连那个教她的人都忘了,因此教错了她,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后来老板娘也不知是怎么知道了。这不,这第二个月的工资是按一天十块钱发给她的。她觉得幸运也开始垂青她了,虽然这份难得的垂青也是她的劳动所得。

绿已上了柳梢头,而风还是那样肆虐。

但今天的天气真好:和煦的阳光普照着大地,而且似乎没有一丝风。

今天,也是刘爱意儿子的大喜日子。

当如柔和小硕匆匆赶到酒楼时,正好婚车刚刚停下,几个男孩子拿着胶带瓶守住车口准备喷新郎新娘。一看如此阵势的新娘一下车忙把头扎进新郎的怀中,而那高大帅气的新郎则把西服上衣纵了起来,脑袋也缩进了西服里面,任凭那几个男孩子肆意地喷。也许,新郎新娘正在偷偷地接吻呢。

新娘真漂亮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正带着羞赧、带着甜蜜地看着围观的人群。突然,她看见了自己那洁白的婚纱上被洒上了彩片和白色的胶带,忙背过身子让新郎拣掉。啊,好白的后背,好嫩的肌肤!

酒席上,新娘又换上了一袭紫色的婚纱,更衬托着她的妩媚。看着那白嫩的小细胳臂,“我见犹怜”。也许是冷,也许是女人想炫耀的心理,不知什么时候,她又换上了一袭紧身的大红,是旗袍吧,把她那苗条的、美的身段紧紧地勾勒了出来,她简直就是一朵带着露珠的红玫瑰在人群中闪耀。

好美!好美!!好美!!!

如柔忽地意识到自己衣着的寒酸,扭头看看在座的每一个人,甚至连那十来岁的孩子们,都穿着很是高档的衣服。她不禁又感觉到了自己生活的窘迫。

回家的路上,小硕说:“我媳妇儿穿的是不好,等我有钱了,我给你买。”

看着他,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那条裤子的屁股那已经磨得发白了。她觉得她别无它求,除了他的这颗心。

回到家,如柔收拾着柜里的衣服,突然发现了结婚前买的一块布,质地满不错的一块蓝布。看着它,她对小硕说:“老公,我想用它做一身衣服,把它送到做衣服的那儿,手工也用不了三四十吧。”

“你愿意做就做去吧。对了,你何必送到做衣服的那呢,我妈就会做衣服。”

听他这么一说,她不禁想起了那一件事:记得有一次,她想把结婚陪嫁过来的一块布给小硕做身衣服,于是,她和他一同去了婆婆家,想让婆婆给小硕做。没想到婆婆却同着增保叔对他俩说:“你们去把兜布买来,我再给你们做。”于是,那块布就又被拿了回来,直到现在也没有做。想到这里,她对他说:“不了,我想还是送到做衣服的那儿吧。”

他好言劝她:“你要是送到做衣服的那儿去,我妈知道了,还得不高兴。你就是让她给你做,她虽然得费事,可她一定很欢喜。”

她看着他,有些为难地说:“你说妈还得赶集,我?”

“没事儿的,你要是给别人送去,妈一定得不高兴,还得说‘人家不用我嗨’,你给妈送去,妈抓空儿摸空儿地给你做上,她也欢喜。”

她点点头说:“那就让妈去给做。”

到了婆家,跟婆婆一说。起先,桂兰倒没说什么。只是小茵扭扭屁股走过来没好气地说:“想让妈给做衣服呀,妈有空儿?”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哥哥那又要瞪眼的样子,又扭扭屁股不知干什么去了。

如柔红着脸说:“那我就不做了。”

这时,桂兰说:“我给你做吧,来,我去找尺量一量你的尺寸。”

“妈,不然我就不做了吧,你也是没空儿。”

桂兰找来尺子,说:“等我赶集回来的时候再给你做,你先别等着穿呢。”

如柔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跟小茵致气而伤婆婆的心。真的,她觉得如果真的拿回来,婆婆也一定会生气的,毕竟人家想好心好意地给自己做。她说:“我不等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