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司马蓉把史平陵唤进房间,史平陵见气氛森重,不知所为何事,谁料还没问出口,司马蓉就斥问:“我们家供你兄弟俩吃喝住,还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你,你不知道疼她,还在外面搞女人!把萌萌当什么了!”
史平陵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吓了一顿,竟张口结舌,说不出道理来。司马蓉本想试试他,不承望他这副反应,狐疑更深,逼他交代。史平陵心里发虚,硬着头皮说“没有!”那样子明显在扯谎。司马蓉遂威吓道:“那个贱妇,已经招认了,如今你实话实说,只要能改,我可以不告诉萌萌,给你个机会。”
一听云袖被抓到招认了,他方寸全乱,扑倒司马蓉脚下,哭着求饶:“娘,我该死,我太年轻了,禁不起外界的诱惑,一不小心踏进了迷雾。我好后悔,我会改过自新,求求您,别让萌萌知道。她现在身怀有孕,不宜受到刺激。”
司马蓉吃惊,一则惊史平陵真的在外面偷人,二则萌萌孕事尚不知晓:“你说萌萌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史平陵微微抖索着肩膀,最怕的就是参入见不得人之事,如今被揭发,跟自己的表嫂子通奸,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因而痛恨,见司马蓉着重问萌萌怀孕的事,马上道:“昨儿才让太医验了,还没来得及告诉爹娘。”司马蓉自有办法逼他供出**,他才知云袖并没有被抓,是宭母在套自己的话,便顶着风霜交代:“她是花满楼的姑娘,我们在一次意外中认识,名叫莲心。她看重陆家的财产,想做我的小妾,我一发现她的意图,就马上跟她断了。娘要是不相信,可以去花满楼打听,她已经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了。”因知道花满楼有个姑娘叫做莲心,他便胡诌出来,好歹比说云袖的好。
黄虹在房里左等右等,不见凌佐回来,正琢磨他是不是还在唐言悠身边,忽听外面嚷道:“杀人啦!杀人啦!”骇异往窗外一看,火把四起,灯火曳廊,东南西北的都混嚷了起来,模模糊糊,听到“云袖,丹丹。”忙不迭的冲出去,一叠人都往红竹苑去。
红竹苑里哽混乱不堪,问一奴才:“谁死了?”
奴才忙道:“二少奶奶,不知怎地被人胸前刺一刀,凶手就跑了,活不活得成还不一定呢。”
“今儿刚把实情透露出去,就惹来杀身之祸了,啧啧啧,骚蹄子的下场,就该是这样。”她瞅着丫鬟等都围着堂屋转,一时大夫来了,看热闹的人只增不减,还是陆文成把他们喝散了,一面已经报了官。
官兵一股脑儿的涌入陆府,查看现场,捉拿凶手,每个住处都不遗漏。
只有那丹丹的房间里黑着,冥冥中却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涌动,“咯噔咯噔……”伴随女子的惊悚呻吟。
一双带血的手,费好翻功夫才掀开地上的方砖,把一柄血迹斑斑的匕首塞进去,小心翼翼的放平整,又把方砖移回原地。听外面风生水起,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冷汗在面颊上陆续滚出。
不多时,点燃一支蜡烛,显现出她那苍白的脸,乌黑的眸子,颤巍巍的闪烁着。手上的血,可怎么处理呢?门后有一盆暗红色的猫砂,本来准备养只宠儿用的,可莫名其妙的,被扔到乱葬岗子,几乎不曾吓死,才找回来。
如今正好把手用猫砂洗净,然后把猫砂倒在外面野草丛里,回来就一切正常,梳妆盥洗睡觉。
因此事,老太太便觉不受用,又抓不着凶手,万一还在院子里,可如何是好?邱氏等也都惴惴不安。惟史平陵很想去看看她,却就是不敢,萌萌因说:“奇了怪了,咱们家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谋杀。那云袖虽不怎么好,牙尖嘴利的,不得下人的心,可也犯不着用刀子呀。”史平陵在旁皱眉思忖,司马蓉耐不住阴暗的气氛,对老太太道:“今儿媳妇准备告诉老太太一好消息的,偏生弄出这档子事。人又没死,老太太不必太过挂虑,等她晓人事儿了,一问不就知道了?”
邱氏接道:“大夫说那一刀子险些儿就插在心脏上,那样可就完了,幸好她命大,尚有一息。不过,等她醒来这段时间,不知那凶手会不会还来作恶。”
司马蓉笑道:“凶手是针对着她的,跟我们这些人无冤无仇。”继而一转神思,对了,我看你那新媳妇整天横眉竖目的,像个冤家,该不会是她嫉妒红儿,气不过下毒手了吧?”
邱氏等面色煞黑,“没有你这样胡乱栽赃人的,琴儿虽然脾气不好,又握着大少奶奶的头衔,那个云袖,一无所有,能嫉妒她什么?”邱氏气结,老太太安抚道:“好了好了,都别混说了,要么就是有根有据,谁都别信口雌黄!”
赵萌因始终把凌佐放在心中的缘故,流产等事件都让他心性儿走向成熟,故对他们二房的态度也转变不少,暗推司马蓉:“娘,您就少说一句吧。”司马蓉憋屈,起身告辞,老太太忙叫:“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事儿,也让我们高兴高兴,别就这么走了。”
司马蓉看看女儿,因笑道:“不瞒老太太说,真儿怀孕了,这回是正宗的陆家子孙呢!”老太太闻之大喜,所有不快撇在脑后。邱氏刚赌气欲走,却见房里的丫鬟进来,耳语几句,便匆促作辞。
“他带的是什么女人?这孩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混账了,三天两头儿给我惹麻烦。”邱氏边走边说,气性充足,阴森森的。
紫姹居,从此就是他心爱却故作不理的那个女人的了……
唐言悠病着,苍弱的仿佛随时会断了气,又兼昨夜梁府被官兵闹腾,乱的一塌糊涂,凌佐在那里待一夜,却一夜被拒之门外。清早,春红说她吐血了,他便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把把她抱出来,想庸量回误判了一条人命,官职被削,遭到贬谪。且不说她不能跟着去那遥远的贬谪之地,就是去了,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她,自己还怎么活?所以在她挣扎反抗中,强行带她回到陆家,并自作主张的把闲置的紫姹居给她住,春红在其左右伺候。
邱氏见此状况不免大闹一顿,凌佐软的硬的通通用了,就是不管用,邱氏发狠的冲过去就把唐言悠从床上拉下来,伏在地上,还用脚踢,春红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凌佐拼命的阻止。
自从进入陆家的那一刻,听到的受到的就只有反对,而今一切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他不能忤逆长辈,为留下她,就只能用残害自己的方式,一句不应,就拿刀子在手臂上划一道口子,那决心和强硬是有目共睹的。
她眼中,浅浅的映着他的倒影,那么固执倔强,那么温柔大气,是纨绔子弟?还是花花公子?亦或是正人君子?就算他是邪恶和正直的化身,她也倾尽气力的认为:“我没看错他,他是男子汉,是大丈夫。”
陆家,可以收容她,但必须离开紫姹居,“唐言悠身体好虚弱,经不得折腾,求奶奶开恩,看在孙儿曾经跟她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他跪着,口口声声的给她说情,晶莹的眼眸飘逸着深重的关切。
“不可以!肯收留她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必须去柴房。”
“没让她钻狗窝是老太太的仁慈。”
“凌佐,你被这个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一众人,给他唱反调,老太太的话是不能违背,难道非把她老人家气死了才甘心?唐言悠被送至柴房,来回的折腾像是酷刑,神思昏沉,知道凌佐已经尽了力,不能怪他,春红随着。
往后几天,老太太把厨房看的严,不让任何大夫去看,任她自生自灭。凌佐明里无法,天黑了便从外面带来一箱子药,她是他的女人,就算没有名誉了也还是,暗里却恨她背叛自己,勾搭张云俢,因只把药交给春红:“我把她的状况告诉大夫,这些药都是对症开的,拿去吧。”春红应着接了,问:“六爷要不要看小姐?这两天夜里总是咕哝六爷的名字呢。”
他回头,从窗缝儿里望见那张烛光下惨白的脸,咬牙说:“不了,琴儿等我呢,你仔细瞧着她,有什么不对就马上告诉我,别管什么时辰。”仓促的说了几句,抬步想走,却听见里面传来沉吟:“六爷……六爷……”怔然定住,回头一看,唐言悠昏沉的前探着手,魇住了似的。
“六爷,您还是给她说句话吧,甭管怎样,心病还需心药治,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姐得的是心病呢。”春红又劝。
凌佐踱进门,柴房空间狭窄,四壁脏兮兮的,她几乎是卧在柴堆里,芳华散尽,绮艳流失,剩下的只那一腔怨恨,一声叹息,一缕香魂。
“二小姐,你往日的那份勇敢贤惠,如今都成了怯懦苟且了吗?你不是不允许任何人侵犯你的婚姻吗?只要你抓紧一点,别放手,也许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你守身如玉,也不会臭名昭著?现在这个样子,是自作自受!你这样死了,未免太便宜了你。你欠我的,还没有还!”他冲着床上的女人,怒恨交加,她似乎有了知觉,手指微动,嘴唇慢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