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欲跃上岩石,取走银票。杨树旺拔刀在手,拦住黑影,暴喝一声:“不交出人,休想拿走银票。”
黑影哈哈大笑,道:“铁板脚敢单身赴会,果真厉害。”话音未落,手中长刀疾如闪电,斜劈而来。
杨树旺横刀隔架,左腿突伸,木兰饮露,狠狠踢向对方心窝。
对方扬身后倒,秋菊落英,利索地闪过飞脚,长刀又如疾风,横扫而来。
杨树旺单刀竖立,抚壮弃秽,胡旋九舞,跃过对方头顶。
那群黑影围成扇形,看着两人来往打斗,并不出手相助。
惨淡的月光下,两人时进时退,忽上忽下,来进往退,凤鸟飞腾,舞龙跃搏。
铁板脚杨树旺见对方刀法娴熟,进退有据,便极力护住银票,喝问道:“你是哪方神圣,为何出尔反尔?”
“休得多问,快将银票拿来。”
说话之间,人群慢慢围了上来。形势对杨树旺极为不利。玉中剑依旧隐身于胡杨树,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忽然,又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站在杨树旺面前。“铁板脚,咱们又相逢了。”
从声音可以判断,此人就是那天手持九天飞轮的魁梧大汉。
杨树旺跃上岩石,将银票紧紧捏在手中,大声喝问道:“你为何不讲信誉?”
魁梧大汉哈哈大笑,又一声唿哨声响起。四五个黑影从远处一块巨石后闪了出来。其余的黑影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数步,这几个人的身份明显高于前面的人。
手持九天飞轮的大汉恭恭敬敬地走到来人面前,耳语几句,又转身走到杨树旺面前,高声道:“铁板脚,我家首领说了,留下银票,将这封信交于白先生。”
说着话,大汉将一封信顺手扔了过来,那封信带着呼呼的风声,直直地飞向铁板脚,仿佛一块铁板似的。
杨树旺不敢用手直接去接信,山依断霞,江吞绝壁,单刀轻轻一挑,立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内力袭来,不由自主地原地旋转数圈,而后,才站稳身形。
片刻,杨树旺冷冷而坚定地说:“不放回我家二少爷,休想拿走银票。”
大汉冷笑一声,极其傲慢地说:“不交出银票,铁板脚,你也休想再回到胡杨台。”
杨树旺紧紧逼视着对方,极为强硬地说:“敢来这胡杨沟,我就没有打算回去。”
大汉方欲动手,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断喝:“休得胡来。”
少顷,一个首领模样的汉子稳步走上前,沉声说:“留下银票,白文彪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杨树旺极为警惕地后退数步,反问道:“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们?”
“白文彪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家老爷的。”
“如果二少爷不回来呢?”
未及对方回话,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杨管家,我完好无事,你即刻回家,告诉老爷,明天我就回来了。”
这就是高原雄鹰白文彪的声音,杨树旺确认无误之后,大声应道:“请二少爷放心,我会告诉老爷的。”
说完,杨树旺飞身跃下岩石,顺着来路,疾步返回,而这一切,都被藏身于胡杨树顶的玉中剑宋德恩看得清清楚楚。
当白经庚听完杨树旺的叙述之后,淡淡地一笑,不动声色地说:“果真是他们,来的好快,看来,这胡杨台就要掀起一股扑天旋风。”
闻听此言,杨树旺明白,此刻的胡杨台已经处于乱世的风口浪尖,一股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就要来临,天边已经响起了隐隐约约的滚雷声。
刚回到屋子,杨树旺就看见一个背影正对着窗户,不由得一惊,立时亮出单刀,厉声喝问道:“谁?”
那背影依旧面对窗户,极其沉稳地说:“树旺,是我。”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背影缓缓地转过身,两道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杨树旺,沉声说:“你认真看看,我是谁?”
杨树旺借着昏暗的油灯,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略思片刻,忽地惊叫道:“杨树楷?哥,怎么会是你?”
杨树楷微微一笑,说:“怎么?没有想到吧?”
自兄弟两人分别至今,已有二十余年,尽管上次跟随白经庚出使蒙古时,铁板脚杨树旺接到了哥哥的一份秘信,但对于哥哥在信中的嘱咐安排,他几乎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少顷,杨树楷不无炫耀地说:“树旺,我已经回到胡杨台了,是朝廷委派的监军,掌握着这里每一个人的生杀予夺大权,包括知府王玉杰。”
杨树旺不屑地说:“从你来胡杨台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杨树楷并没有将弟弟的这句话放在心上,依旧得意地说:“在胡杨台,我们兄弟再也不受别人的欺辱了,我有了大权,可以任意欺辱别人了。”
“哥,我劝你一句,你最好不要仗势欺辱人,那样,对你我没有任何好处。”
“不,树旺,你说错了,当年父母双亡,你我流落街头,受尽了欺负屈辱,如今,哥哥我手中有了军权,岂能不炫耀一番?”
杨树旺冷冷地看着得意忘形的哥哥,暗道,他怎么成为这样的人了?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而导致他如此巨变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权力。
权力呀权力,你真神奇莫测,可以让一个人瞬间为你而匍匐堕落,也可以让一个人瞬间为你而张扬跋扈。
片刻,杨树旺说:“哥,你别忘了,当年你我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时候,是白先生和丁先生收留了我俩。”
“可现在,丁先生被蒙古人杀死了,你还在白府当仆人。”
杨树楷不想再这样毫无意义地争论下去,随即转变话题,不冷不热地问道:“哥,你来这里,找我有何事?”
听见弟弟的这句问话,杨树楷瞬间冷静下来,紧紧盯着弟弟,说:“你随我去军营,哥给你安排一个好职位,胜过在白府做仆人。”
“我不想去军营。”杨树旺紧盯着哥哥,冷冷地说,“白府的每一个人,对我都挺好的,从来没有把我当仆人看待。”
杨树楷顿时一怔,片刻,才慢慢地说:“你来军营,可以帮哥做一些事。你知道,有些事情,哥不好出面。”
杨树旺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