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刚过,那边卖蔬菜的店铺后门有人端着一篮子烂掉的蔬菜过来,扔在的道路的垃圾桶里。
郤续似乎也跟我有了同样的想法,他提醒道:“我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工人就在那补墙了!”
这话确认了我与他的想法是相同的,要是这个工人,一直在这里补墙,按照他的速度,和地上河沙的痕迹证明,在雨君路过这条小道的时间里,工人依然在这里补墙。
我们问过工人当时有未见过雨君,他回答是有人路过,但并没有看清楚是谁。
这么大热天儿在这干体力活,一定想赶紧把活干完,顾不上周围谁路过也说得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这里补墙,那些砖头和河沙把本来就窄的小道占得差不多了,而雨君来的时候,情况应该更糟。
面对被占了满是河沙的小道,雨君会怎么做呢?
她穿的是一双中跟鞋,往那河沙里一走,就脏了!
在看看周围这个地方的地形,后面是来时的小道,前面被占了,但旁边有几个市场店铺,后门是开着的,显然是可以通向前面市场的,所以我觉得,她不一定要从工人那条路过去小道,她如果不绕回去,很可能走别人的门店穿过去,这种情况,在很多城市的农贸市场里,都非常常见!
“走!”我俩立刻朝那边四间店后门而去。
第一间是卖蔬菜的,我们从后门进去,那老板是个女的,没有任何反应,也看出来,我们只是路过的,她坐在柜子后面玩手机,一个几岁的小孩,在旁边玩玩具车,直觉让我们立刻排除了这间,但我们没有放弃过去询问她,是否见过雨君,答案是没有。
第二间是卖猪肉的,一个膀粗脸圆的大汉,看到我们进去,挺客气的问我们要买什么肉,郤续朝着他后门那两间屋子扫了一眼,就直接问:“我可以去你那里面看看吗?”
说完,从钱包里拿了一叠钱出来。
有钱真的好办事,对方原本听到他说要去自己店里的其他房间看,有些反感和警惕,看他摸了钱,立刻就点头答应了,还问道:“你是想租这店铺吗?我没打算换铺子啊!”
郤续没回答他,最快的速度将里面两个房间看了,连人家装肉的冰柜也打开看了一遍,没发现异常,才退出来。
临走的时候,对方还笑呵呵的说了一声:“下次再来啊!”
“还有两间!”我指了一下隔壁,郤续不放弃的带着我去第三家鱼鲜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身前围了一根黑色胶围裙,脚穿雨靴,看清楚他的脸时,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怎么呢,他右边的眼睛有点残疾,全是白的看不到瞳孔,所以他拿一只眼睛看向我们时,有点凶。
郤续走进去时,没有像刚才在肉铺里,直接拿钱出来,而是直接朝店里去假装看他浴缸里的螃蟹。
那大爷跟过来问:“你们想买点螃蟹吗?这些螃蟹都是空运过来的,死了包赔。”
“我先看看!”郤续踩着湿漉漉的水泥地走进去,又到了卖鲫鱼的水缸子前面,那老板一步不离的跟着。
“鲫鱼五块钱一斤,肚子里还全是子。”
“我想买一个大的鱼缸,你这有卖的吗?”郤续问这个话的时候,我一个人走到了店铺后面的小屋里门边,门是红色的,最近刚刷过漆。
大爷说:“嘿大兄弟你这不是拿我开玩笑吗,我这是卖鱼鲜的,不卖鱼缸,要买鱼缸啊,从这出去,对面有专门卖鱼缸的……”他停了下来,因为注意到我正用手去开那关上的门,他拿了一个舀鱼的网子,指着我凶巴巴的问:“你干嘛呢?你们这不买鱼,到我这店里来干嘛?闹事吗?”
刚才旁边那个肉铺和菜店的两个老板都走了出来,站在店外看情况。
我们没给过那女老板什么好处,她一脸看我们跟贼似的,而那肉铺的老板脸上倒是笑嘻嘻的,刚白白赚了几百块,能不笑吗。
我听到大爷出声制止我,也未停止手里的动作,伸手去转门把,但是这门锁住了!
正是我这个动作惹恼了鱼鲜店大爷,他丢了网子就朝我大步而来,扯着我的袖子,激动的将我往店外拉:“想偷东西是吗?出去出去,我不做你们生意了!”
菜店的女老板在外面虚张声势的嚷着:“杨叔,要帮你报警不?”
杨叔也没回答,嘴里一直骂着:“看你俩穿得人模人样的,跑进店里来不买鱼,想嘛呢?当我这啥地方啊?”
我被推到了店门口,郤续也过了来,地面太滑,他怕我滑到,还用手搭了我一把。
“没事儿吧?”
“没事!”我摇头,目光刚好落在案板上的一把杀鱼刀上。
那就是一把带木把的尖刀,鱼鲜店都有几把这样的,专门用来给开膛破肚,我注意到它的原因是,那木把上用红漆写了一个字,仔细看,是一个‘方’字。
我立刻对郤续使了个眼色,提醒他:“就是这儿了!”
郤续听我的话,清楚我一定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进来这么久,才说话,他也不问,伸手就把那大爷推到了一边,直奔后面那间小屋。
大爷本来想来拦我们,我顺手就将腰上的钢刀抽出来,比在他面前。
“别动,给我站好了!”
这样做呢,一是为了警告对方,二是我已经非常确定雨君就在这里,那把尖刀,我在七楼那女鬼的怨气中见过,虽然当时没看清楚字,但我可以肯定是同一把,且我们都追到这里来了,所有线索都指着这里,绝对不会错。
既已如此肯定,这里也没别人,我们要寻找的杀人变态,就是眼前这卖鱼的大爷,他心理可扭曲着呢,狗急跳墙后干出什么事来我可不敢赌,先用武器控制住他。
郤续也没觉得我做得过火,相反应该是支持的,他直接冲到里面那门旁边,一脚就把那小门踢开了,接着他进去翻腾了一遍,出来却是一无所获。
“望秋,没人!”他告诉我,脸上有出现刚才那种扑空后的困惑。
我立马用刀指着那大爷,凶狠的质问道:“人呢,人你给藏哪儿去了!”
这大爷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怕,举着两个手,完全不知所谓的问:“什么人?什么人啊?”
“少给老娘装蒜!”我虽打过无数次架,也用刀捅过阴尸,但这样指着个大活人,还是头一回,心里并没有面上这么横。
旁边两看热闹的见都动刀子了,立刻往后退了好几米,我看见那女的摸出手机来,估计是要报警。
报就报吧,正好警察来了,把这变态给抓了!
大爷瞧我眼睛都瞪红了,也确实是吓到了,一个劲的求着:“姑奶奶啊,我真不晓得你问的什么人啊!您把刀拿开好吗?”
郤续又把整个鱼鲜店搜了个里里外外,依旧没发现雨君的下落,现在他可以充分肯定,人不在这儿。
“今天下午三点钟,你在哪里?”郤续过来冷声问大爷。
大爷看郤续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很是胆颤的望着他,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我在店外面和其他几个摊上的人下棋啊!你问他们!”
他说时,还指了指肉铺店外面摆的一张桌子,上面确实摆着一副象棋。
郤续眸中疑惑更深,转头看向我问:“你真的确定是他吗?”
他在这里没找到雨君,便开始怀疑我的判断有问题。
“真的是他,凶器都在那里!”我指着案板上的尖刀给他看,我敢百分百确定,那确实是杀死七楼那个女人的凶器。
郤续走过去,拿起刀来细看,最后目光停留在刀把的红字上,又回头看了一眼大爷。
大爷似乎真不晓得我们在找什么,求饶着:“你们要什么,尽管拿,尽管拿吧!要刀你们拿去吧,拿去吧?我杨某哪里得罪了你,道歉还不行吗?”
而此刻,这边的吵闹,引来了越来越多的行人围观,在我们找不到雨君的情况下,别人只会以为我们是拿刀来行凶的。
“一定是哪里被我们忽视了,到底是哪里没我们忽视了?”郤续也不管外面围了多少人在看热闹,他看过刀后,视线开始往店外面移去。
见越来越多的人对我们指指点点,导致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记错了,或者像这样的鱼鲜店,都喜欢在刀把上写上自己的姓氏?
等等,姓氏?
刚才那个肉铺的肥哥叫着老板什么?杨叔?
我赶紧问他:“你姓杨?”
对方不敢迟疑,立刻就回答了我:“对啊,我姓杨!”
“杨什么?全名!”
“杨富贵!”
“那为什么你的宰鱼刀上面,写一个‘方’字?为什么是个‘方’字?”郤续拿着刀过来问他。
大爷大汗淋漓的回答:“我打下这店铺,这套刀就在这里啊!就一直在这里啊!”
我和郤续相视一眼,原来问题在这里,这店铺之前不是他的,是他从别人那转过来的。
我赶紧把他放开,问他:“这店以前的老板是不是姓方?他人现在在哪里?”
大爷看我把比着的钢刀放下来了,才松了口气,摸着胸口猛烈咳嗽这。
我哪里有时间等他,吼着:“赶紧告诉我,他人在哪里啊?”
大爷这才抬头往不明真相的围观人群里看了一眼,然后食指指向其中一个人。
我都没等他指出来,目光就锁定到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上,他穿着一件白衬衣,留着偏分的黑色头发,脸是很普通的一张脸,如果我没记错,从我把刀摸出来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在围观群众里,冷眼看着,我之所以记着他,是因为大热天,大家都恨不得luo奔,他却穿着一件长袖衬衫。
在我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那,他拨开人群就往外面跑,我和郤续想都没想,就追过去。
这家伙为了逃跑,不管旁边人死活,连续撞到了好几个人,直朝着前面水果摊味那边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将摊位上的果鲜撞倒,以此来阻挡我的去路,好在我腿脚灵活,一下午的寻找,几次撞壁,终把这变态杀人狂给揪出来了,我跟打了鸡血一样,奋力追上去。
在这过程中,我不清楚郤续是什么时候,没能跟上来,我也顾不上他,想着这种丧心病狂的坏蛋,必须得抓住他,不然给他跑了,还不知道多少女人死他手里!
眼看着就跑出了市场,他继续往前面的巷子里跑,起先还能遇见三两个不知情况的路人,目送我俩一前一后飞奔过去,接着他往那条深巷去的时候,就看不见人了,我们的奔跑声,都能在巷子里出现回音。
太阳早落下去了,这巷子里的路灯又坏了,越往里面追越暗,我也没想那么多,只希望在有光的地方抓住这变态。
可正当我发现与这变态距离拉近时,他却突然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
见他一停下来,我想着敌动则动,敌不动恐有诈,也立刻放慢脚步。
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线,我看到他发红的脸上露出一丝奸险的笑容,与之前站在人群里围观的那种超常冷静一致,这让我心头生悸。
这得是一个怎样冷血的杀人狂,才可以耐心的在人群里看戏,等到最后一刻,才撒丫子逃跑?
更令人心里发憷的是,追着他跑到这里,我才发现,不是我在追捕他,更像是他主动将我引到这里来!
我下意识的往背后看了一眼,空荡荡巷子,一个人都没有!
心中不禁暗骂一声,这时候还早,人特么的都去广场上跳舞了吗?干!
正在我回头这一刹那,那个人双目阴暗的看着我,对,就是那种脸微微往下埋,翻着上眼皮那样看我。
我长这么大,除了那吞天鬼这样看过我,就数他了!
他绷着嘴唇,露出一排白齿问我:“你应该只有十八九岁吧?”
这声调阴怪,尾音像他条影子一样被拉长。
你应该只有十八九岁吧?
听到这个问题从他嘴里声音不大的问出来,我脑海里脏词满天飞。
恐惧不光是来自黑暗,而是明知面对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时,他直勾勾的盯着你,窥探你的年龄。
他不用做出实际行动来,心底里那些邪恶,就挂在他的脸上,写在他眼神里。
“十九岁?二十岁?”他的脸微微抬起来,用玩弄般的目光斜视我,一丝怕我之意都没有,还惬意的讲述道:“你这个年龄的女人皮肉最嫩了,刀刃扎进去,就好像插进了豆腐里,一点儿阻碍都没有。”
他闭着眼睛,猛吸了一口周围的空气,我闻到的是附近居民楼里的咸菜味儿,而他却仿佛闻到了其他味道。
“****香,你还是个****——”他竖着偏分的头恶前,被汗水凝在一起的发条垂下来,挡了些许他那双充满邪恶秽色的眼,“曾经有个和你差不多的女孩,她离家出走来找我,我在她肚子上慢慢的扎了五十个孔,她的血里都带着一股香甜味儿,我这一辈子,遇过那么多女人,还从来没有哪个的血有她那般美味……”
我听着他这些话,不由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听下去,我都要吐了!
“给我闭嘴!”
“呵呵——”他阴冷笑了一声,开始解他衬衣领的扣子,解到第三颗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要干嘛。
但是在我以往十几年的打架斗殴经验中,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形。
那就是一个男人,对着我解扣子,接着,就能看到他身体上一道道狰狞血腥的疤痕。
原是要将他抓起来的我,突然不知要如何应对,竟往后面退去。
这个男人得逞的看着我,他脱完衬衣,没有将衬衣扔掉,而是吊在右手腕上,目光一直盯着我的脸,面带笑容的继续脱他的裤子。
我以前曾无数次幻想过那里长什么样子,但从未想过,是在这种心里惶惶不安,对方是个变态杀人犯的情况下。
胃里恶心袭来,感觉中午的海鲜全要吐出来了!
这变态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抓住时机,猛地朝我扑过来,我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他手腕上缠着的白衬衣绕住了手臂,他比我高太多,位置对我十分不利,因为手被束缚,我的力点也出不来,眼睛还被衬衣捂住了,只能闻到那上面夹着这男人恶心的体味。
确实是我心理防线太低,还轻敌了,这家伙是个惯犯,估计这些年,都在花时间研究如何快速制服女人。
这时,他用衬衣绕到我身后,用力勒着我的脖子,我瞬间就呼吸困难了,面部涨得通红,我清楚他不一定是要立刻勒死我,因为他一直在我耳边发出那种怪异阴险的笑声,一定不会满足于,就这样勒死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想先勒得我失去反抗的力气,然后再像对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女人一样折磨我!
慢慢的,我感觉自己的力气越来越使不上来了,眼前也开始昏暗了,但耳边,那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却还清晰着。
我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希望谁能出现来帮我!
谁能来救我呢?
我脑海里,一个名字闪了出来,在最后一刻,我用尽力气,才将它喊了出来:“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