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我们来了,每一个生命,都携着最原始的人性,哭喊着入世。太阳下的现实,黑夜中的梦幻,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哭声中开始了。遥遥的站在灵魂之上,看那梦里梦外的各种人生,各种曲折,各种沦陷,各种崛起,都将在这白天黑夜的大幕下一一拉开……
可怜的尤幽,彻底孤独了。唯一的也是最亲近的奶奶,于三天前睁眼而逝,走的时候,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和手里未缝完的衣服。尤幽无法相信奶奶真的已经离去,在悲痛欲绝的泪水中,在冷到刺骨的黑夜里,她好象看到了奶奶的灵魂,在去往天堂的路上,一步一回头,她甚至能感受到这灵魂的温度。她紧紧的跟着奶奶,正如小时候,那小手紧紧抓着奶奶的衣角……
趴在孤零零的坟头上,她抱着这一堆冰凉,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奶奶。眼泪已合着那黄土成了泥巴,粘在她肿胀的脸上,从白天到黑夜,她全身僵硬,悲痛已让她的身体麻木,不知冷暖,不觉饥渴,只有死死的抱着这坟头,她才能觉着够得着奶奶。就这样,整整一夜,她抱着奶奶的坟睡在了一起。
有人说,孤独到极致的人,会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东西,能听到常人不能听到的声音,能拥有常人不能拥有的另一个世界。尤幽真的看到了奶奶,听到了奶奶的笑声,甚至看到去往天堂的路上有山有水……
第二天,尤幽被村里的好心人李婶带回了家,三天三夜高烧不退,迷糊中不时的喊着奶奶,让奶奶不要丢下她。李婶可怜这丫头,三岁母亲重病而去,父亲失意染赌,最终欠债累累,撇下这一老一小逃命去了,二十年来,音讯全无。奶奶拖着一把老骨头,过着要饭一样的生活,把尤幽抚养成人,而且靠着学校和乡亲们的帮助,竟也上了两年大学。如今孩子才毕业不到一个月,奶奶就撒手而去,来不及过一天饱暖的好日子,这对于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尤幽而言,如何承受的起?
李婶把自己仅有的私房钱拿出来,蹬上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把尤幽送入镇上医院。尤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飘浮在空中,她看到了医生不时的摇头和无奈的表情,也看到了李婶不停的擦着眼泪,这一刻,她的视野从未有过的广阔,她的听力没未有过的清晰。
终于在医生竭尽全力的治疗下,在李婶细心的照顾中,尤幽觉得自己清醒过来了,李婶激动的老泪纵横,紧紧的抱着她。她还是被奶奶推了回来,推给了这个曾多次帮助过她的好人李婶。
尤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给李婶说:“婶,打今天起,您就是我的亲人了,我一定会孝敬您到终老。”
于是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在这泪水的交融中,扶持起了彼此的人生!
相对于城市长大的女孩,尤幽太弱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神情,都弱到最爆。苍白的脸上一对忧郁的大眼睛,眨巴的都是生活的感伤,高高的鼻梁很美,却够不着幸福的味道。薄薄的小嘴,可人的小嘴巴,性感的翕动在那里,随时等待着可以撒娇的人。可是,可以爱的人,能够爱她的人,又在哪里?命运早早的压弯了她,如花的娇艳,如草的清香,明明在她身上,却不能够肆意绽放。
今天,已经是她第三次参加应聘了,前两次,公司招聘人员一看到她穷酸的着装打扮,根本没有给太多展示的机会就结束了。这个社会,大多人都是这样,看着你够优越,他给足优待,看着你极卑微,他给足你鄙视。
来到这个叫阳泉的城市,已经七天了,身上那点仅有的钱眼看就要花光了,她和她的心还在流浪,哪里才可以收留她的孤苦无依?哪里才能温暖她冰凉的身心?
拖着疲惫的身心,她不抱希望的来到了这第三家公司,前来应聘的人可真多,于那神采飞扬中,于那时尚靓丽中,她就象一棵摇曳在秋天里的,野生的狗尾巴草。那样的普通,那样的带着泥土的味道,那样的孤独无助,那样的任凭风吹雨打,让人搭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在岁月中饱受折磨的孩子。
她穿着一件碎花小褂,是两年前,他上大学时,奶奶卖鸡蛋给她买的。一条裉色的牛仔裤,很不搭调的配着一双土布鞋。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就象她是哪里来的怪物,说不定哪个时刻就会伤害到人,所以没有一个人坐在她身边,左右两侧,各空着两个座位,有人宁愿站着,也不去招惹那因为有她的存在而产生的禁区。尤幽习惯了这样的眼光,习惯了这样的冷辱!
“大家都安静下来,坐在大厅中耐心等候,叫到谁的名字谁就进来,凡有不遵守应聘规章秩序的,立即取消应聘资格。”
说这话的是这家公司人事资源部的经理,叫何宇飞。一张帅气逼人的脸,让男人爆怒,让女人神晕。浓眉大眼中透着睿智的光茫,高而挺拔的身材成就了女人所有的幻想。今天,他是主要面试人。所以他看上去稳重端庄且严肃,神情从容淡定,言语果断清晰。就算有几个美女投之于青青波菜,他也依然不动声色。
前面四个应聘的女孩很快就出来了,模样长的都很标志,可是表情却难看的吓人,一猜便知,结果不尽人意,看来,这次招聘人员要求很高,尤幽这样想着,打算要离开,正在这时听到里边喊道:“五号龙洋,六号尤幽。”
尤幽低着头,跟在这个叫龙洋的女孩后面,正如一个高贵的小姐带着一个低贱的丫头,那样的不相时宜,那样的不搭不配,那样的天地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