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大侠狄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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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劈掌戮群凶 桃弯惊芒 谋人自毙 痴情深一往 溪山如画 与子同行(3)

后来听出沙镇方借着凶僧妄用黑门暗器和蔡三姑与来人相识为由,想要化解此事,并将事情揽在他的身上,表面情愿向敌人服低,实则是想保全自己威名身家,和来人一同跳出圈外,不问这场争斗之事,一面去掉几个强敌,并还把雷四先生这一关一同交代过去,使对方在好高好名之下了结此事,措词不亢不卑,十分巧妙得体,在双方未破脸以前息事宁人,顾全江湖义气,不令与此无干的人加入争斗,互相树敌结怨,经此一来,自己个人少掉好些危险,他也由此袖手,回转家乡置身事外,并还借着老友叙渴看望故人之女,候到事完再去,并不当时就走,以显得他对友忠义热肠,委屈自己,乃是中有好些顾虑,为要顾全大局,不是真个怕人,只管表示对方较强,本身仍有不屈之概,分明洗手多年,此次迫于情面是不得已,再在途中听说对头方面能手大多,一世英名惟恐丧失,但又无法推谢,恰好机缘凑巧,立时就此下台,威名无损,还为朋友暗中解围,落一个面面都到;偷觑小黑人,也在微微点头,知已为其感动;方想此人由十余岁出道,纵横江湖数十年,现在年已八旬,从来不曾失过一次风,除练就极好武功、有名的铁掌铜拳外,因其足智多谋,机警绝伦,一班老朋友都叫他双料张良,果然不差。

心方一定,忽听三姑在叫“沙叔父”,猛想起沙老虽是一番好心,为人为己全都妥当,就算有心取巧,自己也实阴受共福,但是眼前还有一个活冤孽,只要当众揭发自己丑事,休说无地自容,沙老也必就此绝交,反助此女一同为仇,如何是好?当时心头乱跳,愁急万分,迫于无奈,只得颤声唤了一声:“三姑娘。”

三姑理也未理,慨然说道。

“这位黑老前辈,以前并不相识,只为义弟周文麟乃雷囚先生记名弟子,知其为人良善,品学兼优,为一亡友托孤,护一孤儿入山从师,恐受人欺,将他老人家的信符铁木令赐作防身之用。因他为人正直,从不倚势招摇,平日带在身旁,从未向人炫弄,连侄女以前也未听说。后在侄女家中,被冯八公误信长舌妇拨弄是非,以为侄女对他诽谤,勃然大怒。其实八公当初原受先父托孤,身为义父,听到谣言挑拨,纵不能分别是非,是否侄女言而无信,理应随便命一人来相唤,当面对明以分曲直。即便侄女今日这等度日如年的遭遇全出他老人家所赐,心中不无怨恨,但侄女从先父去世便蒙他接到家中住了好几年,那遗弃我的昧良丈夫也是他老人家苦劝强迫力为作主而成,日常相处,性情为人当所深知,何至劳师动众,由满山云雾之中,派了许多门人子女前往擒拿,侄女恰巧前山有事,不曾相遇,于是把我义弟劫来作押。实不相瞒,先父遗命招赘丈夫,欲生子女承继蔡氏香烟,不料遇人不淑,受了好人离间和淫妇勾引,弃我而去,并还寄来休书。”

本心不愿再嫁,因去年先父托梦,有好些话不便出口,想起蔡氏香烟自我而断,山中难择佳婿,又不敢再请他老人家作主,一误再误。正打不起主意,忽与义弟周文麟无心相遇,见其人品文才无一不好,原有嫁他之意。谁知生来薄命,又是弃妇,而义弟文麟虽是世家大族,也和侄女一样,伤心人别有怀抱,早已立志独身,等把他爱如性命的世侄门徒学成文武,立即披发人山,决不娶妻。不怕叔父见笑,侄女对他以前实是情痴,也曾费了许多心力,只是羞于明言,不曾出口。后被文麟看出心事,他不好意思明言相拒,却把他的心志与难言之隐婉言说出。人各有志,不能相强,他的心意又极坚绝。侄女自知福薄命浅,虽得遇到一个对心思的人,偏又固执成见,而他这人心地极好,虽然不改初衷,却极感我情义,昨夜月下谈心,双方各自拿话暗示,结为骨肉之交。侄女已然拿定主意,去向先父坟前痛哭告罪,从此不再嫁人。我把文鳞当成兄弟,问心无愧,也就不再顾忌嫌疑。天明前文麟自往暖房沐浴,无缘无故,梦中被人绑来。那铁木令系在旧衣之上,行前侍女去往浴室洗衣才得发现,与侄女看过。因旧衣已经文麟自己洗过,便命侍女送回原处,等其醒来自取,不料去的人命恶兽黄猩子把人背走,再由同党拿了他的衣服另走一路,自不小心被我迎头发现,已然打过一阵,正在途中谈说此事。这位黑老前辈与四先生至交,问明经过,知道他的门人决无庸流,再说四先生的令符也不容人违抗,才同了来。侄女年幼无知,对于冯八公的照应已然受够,以后经过不愿多言,除非万不得已、生死关头,也极不愿在人前提起一字。当着叔父在此,侄女情愿背那忘恩负义的恶名,从此决不再提冯家一字。义弟周文麟由我送他回转茅篷,从此两不相犯。

至于八公和简老前辈争斗,本来与我无干。他们多是前辈英侠,自不值与后辈弱女计较,至多为了文麟生出误会,现已明言心志,也不致再生枝节。这位黑老前辈,侄女虽是初见,幼时也曾听先父说起七位老侠的威名,和三老侠并还相识。先父昔年全家归隐便是听他所劝,家中还存有他老人家一面银符。侄女因是孤女山居,不在江湖走动,与人无仇无怨,从未用过,对谁也未提起。先父遗命曾说昔年中条山群英盛会,在座三十七位英侠为了不久都要退隐,曾将各人信符取出,传观以后,见符如见人,所到之处全有照应,如其有人故意为难,得到信符的人不妨就近寻访在场诸位英侠随时求助,只要情理上讲得过去,或受强仇大敌欺凌侵害,无求不允。先父虽未在场,隔了一月便与丁三老侠相遇说起此事,见先父听劝归隐,特意相赠,我想黑老前辈当知此事。侄女情愿凭这银符向黑老前辈求说,了却今日这场过节。那铁木令仍交文麟带走,作为今日之事全是贼道贼和尚所为,已然伏诛,便不相干如何?

黑骷髅查牤接口笑道:“你便是昔年小白旗金弓银弹子蔡天章的女儿么?三弟坐化以前,曾说他七十三面银符现均收回,只有一面留在一个姓蔡的江湖朋友手内,因其归隐多年从未与人伸手,不曾用过,尚未交还,当初答应过他,只能改行向善,以后无论有何难题,我弟兄七人和九侠、六友、四先生,当初群英会上这班好友,一见此符必以全力相助;后来此人隐居峨眉便无音讯,近年听说人已死去;此人颇有心计,必将银符传与子女,请我随时留意,发现此符,设法向其取回,另以别位弟兄信符相赠,使其平生所发七十三面令符完璧归赵。当时因事耽搁,又去海南走了一趟,历时数年方始回转。”

“这次来游峨眉,一半访看两位老友,一半便是访查三弟银符下落,刚到后山便遇此事。”

“因当初群英会一班老友曾经约定,无论何人,只一发现各人令符,便须追究来源,出力相助,不容坐视,因此赶来。既是蔡天章之女,事前听你和同行侣伴谈论,人也颇好,周文麟的事我已得知大概,此时各位老友对你也颇相谅,不致见怪,后日午前,可将银符送往金顶,我当在彼相候,见面再谈也是一样。”

随对沙老笑道:“你这老头儿,果然狡猾得有点意思,不必绕弯,我无故决不伸手。你也趁早回去,莫要膛这浑水。他们双方争斗,我原是无心遇上。只有一贼道,我已寻他多年,因其阴险刁猾,长于隐避,始终不曾寻见,如若在内,我决放他不过。此是个人的事,与众无关。至于近在寒萼谷聚会的那班人,虽有几位老友在内,凭人家也用我不着。不必多虑,就照此女所说,我们走了。”

老贼听三姑口气虽然难听,且喜丑事不曾泄漏,并知以前也未对人宣扬,又见沙老不曾追问,心中略定,见黑骷髅说完要走,照那口气,并非是应敌人之约而来,虽听出寒萼谷这面敌人甚强,少此一个异人到底要好得多,方欲就势拉拢,交代几句过场,刚把手一拱,还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