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人民币为什么要国际化?
如果让全体中国人对人民币是否需要实现有管理的自由兑换进行公投,可能90%的人都会投反对票;如果让全体中国人对中国援助非洲600亿美元组建共同基金,可能有一大半人会投反对票;如果再让全体中国人对中国向中东地区国家提供550亿美元借款进行投票,恐怕也有一半人反对;但如果还是让这些人公投:要不要武力收回钓鱼岛,可能会有一大半人表态支持。而后果呢?利弊得失呢?绝大多数人是说不上来的。
我们都心怀中国梦,这个梦是什么?答案可能是五花八门,但有一点可能是共同的:中国梦就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怎么复兴?想过吗?人民币走向世界就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一步!
在人类历史上,中华民族曾经长期领先过,这源于我们地处亚洲中心的独特地缘政治优势以及中华民族的勤劳勇敢聪明。但近百年来,由于长期的闭关锁国政策,中国落后了,落后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期间虽然有崛起,但距离世界民族之林却仍然任重而道远,这是中华民族近百年来的切肤之痛,但民族复兴的积淀也恰恰在此。
改革开放以来,经过近38年的努力奋斗,中华民族再度崛起了,从经济总量上看,我们已经是世界老二,这的确让很多列强以及曾经的兄弟伙伴侧目。但中国是不是已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了呢?看一看今天中国周边的国际环境就明白,我们距离这一天还有距离,想一想我们面临的诸多困难,更要清醒。
人民币为什么要走向世界,为什么国家义无反顾地要支持非洲发展,支持中东国家的工业化,很大程度是要改变全世界对中国的看法,同时也是在效法美国曾经的崛起之路——在对外援助以及输出中国制造的过程中,将人民币真正推向国际化。而一旦人民币成为世界货币,阻碍中国发展的负面因素将大大地减少。
经济全球化转向金融全球化
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提及的:资本主义时代所创造的劳动力价值一天等于一百天。而今天的时代,人类所创造的劳动力价值,一天可能超越一百年!我们今天所处的时代可以说是创新经济时代,也可以说是经济全球化时代,然后是金融市场全球化时代。
从马克思时代走向新经济时代,走向经济全球化时代,再走向金融市场全球化时代,人民币属于哪个时代?加入SDR后的人民币一定代表新时代。
我首先要告诉读者:经济全球化时代是怎么来的?倒退四十年,这个世界还在冷战时代徘徊。由于东欧巨变,苏联解体,更由于中美靠近,东西方才能够逐渐走到一起,经济全球化才能得以最终实现。
然而,在经济全球化以后,世界仍然是“隔离”的,因为这个世界有两个市场——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实体金融市场与虚拟金融市场,实体经济绝大多数国家都实现了共同参与,但虚拟金融市场,东西方仍然隔绝。为什么?很多货币仍然只能在国界内流通,尤其是大国货币!
短短四十年,中国已经成为全球实体经济大国,位居老二,但在全球虚拟金融市场交易量统计中,人民币几乎为零!
因此,我们说,在人民币没有实现自由兑换之前,在中国没有融入全球虚拟金融市场之前,在中国还没有开放国内金融市场之前,金融市场全球化就有阻碍。
世界希望中国变,中国自己也希望变!但是,必须考虑到中国几十年的经济体制,全部改变很难。但中国选择了从最难的开始,提前让人民币走向世界,实现人民币的有管理自由兑换!而一旦有了这个改变,全球虚拟金融市场将成为“共同拥有”,全世界将大变。
2009年,我曾经预言人民币成为国际结算货币、储备货币的时间表可能需要十五年,结果人民币加入SDR仅仅用了6年,人民币实现有管理的自由兑换可能就在2016年!人民币国际化为什么大大地提速?中国政府在积极地推进中国融入世界的步伐。为什么这样急切?因为政府敏锐地感到:时代变了,中国不变,就可能被时代淘汰!而中国一旦改变,世界也将随之大变,实践要走在理论的前面。
推进世界共享、共荣就是中国政府的主要思想之一。习近平主席为什么频繁地开展外交活动,为中国争取更长久的战略机遇期是其一,宣传实践中国政府的共享、共荣世界是其二。我们看到,在他主政中国后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加快中国融入世界的步伐,其中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加快推进人民币国际化。
世界欢迎人民币
2016年1月18日,美国财长与中国中央财经办主任刘鹤通了一通电话,并通过新闻公开了内容。这次通话传递了什么信息呢?
第一,美国政府认可中国政府前几天(具体是1月12——13日中国央行阻击离岸人民币汇率市场做空机构)强力干预人民币汇率暴跌的行为,这种认可很重要,因为它等于承认了中国模式(政府要在关键时刻干预市场),间接认可中国政府将实行与西方国家有区别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
第二,刘鹤强调了人民币汇率不会大幅度贬值的信息,也意味着此前强力干预汇率的举动是临时性措施,不会常态化;
第三个信息则是:2016年初以来由中国政府主导的人民币汇率急速调整已经初步达到目标,说明第一阶段调整应该基本到位了,不会出现所谓的“一次性调整到位”,不会继续大幅度减持外汇储备——暴跌10%以上的急剧调整,休克疗法不仅中国受不了,美国也受不了,全球金融市场更是受不了——一个月内全球金融资产已经损失了数万亿美元。
第四个信息是:美国承诺支持中国深化改革,支持人民币走向世界。这次通电,其实是人民币获得国际货币体系准入场券之后,中美在稳定全球金融市场方面的第一次协调,事实证明,这个电话之后,全球股市都稳定了,信心初步得以恢复。
这通电话很重要,它不仅反映了中美经济关系,也准确地反映了中美政治关系——中美间都希望全球金融市场稳定。
今天的世界其实已经是混合经济,资本市场是这个混合经济体的“酒”,那么,谁是全球经济体的“酒”呢?现在全球很多国家都在批评“美元独大”,其实也反映了一个现实:美国是全球经济体的“酒”。但这个“酒”的度数在变化——中国也可能成为酒,中国的度数正在悄悄地上升,尤其是在一带一路规划具体实施之后。
从国际社会看,美元独大不利于稳定,因此要改革现有的世界货币体系,欧元的出现是改革,但不够,亚洲必须参与,人民币必须参与,如此,才能更加清晰地反应世界经济多元化的进程及现有势力格局,一方面使制衡“美元独大”的阵营更强大一点,另一方面也使这种制衡更有利于国际竞争和稳定。制衡是为了发展,为了和平!
我在《老何谈人民币》一书中专门有一章,谈人民币要成为“公民币”,要像美元一样更多的体现出货币的人民性,而不是仅仅叫人民币。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不是去做美元的对手,而是去做美元的助手!当然,所谓助手不是帮助美元称霸,也不是维护美元独大或独霸的地位,而是与美元一起维护全球经济金融秩序,负起国际货币的责任!这一点已经被国际社会认可,人民币加入SDR就是证明。
人民币国际化的好处
很多人问,人民币国际化对中国具体有什么好处?这一次西方国家集体对中国让步本身已经做了回答!中国的确强大了,这个强大不仅表现在经济实力,更重要的是表现在中国的制度模式以及这种模式的渐变方式包括未来的国际示范力!
世界货币体系只容纳自由兑换货币,同时对该货币的国家经济背景有严格要求——必须市场化!人民币至今仍然不是自由兑换货币,中国经济至今仍然是半拉子市场经济,但为什么那些坚决主张经济自由,货币兑换自由的西方国家能够对中国让步呢?
原因很多,但有一个原因引起我的兴趣:西方很多国家都在反思“纯粹的市场经济”是不是最具竞争力的唯一市场经济模式,“有管理的市场经济”,或曰: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同时让政府更好的管理经济,会不会成为未来全球市场经济的一种新模式,尤其是对欠发达的国家来说——渐进式的市场化改革对全球经济发展是不是更有利!
人民币加入SDR不仅对中国是实验,对西方国家主导的世界货币体系也是实验。也许正因为这一点,在中国人民币加入SDR后不久出现汇率大幅度波动时,在中国央行动用大量外汇储备干预人民币汇率时,西方国家集体沉默不语,随后还一个个站出来表示支持!
货币是一定要国际化、自由化的,尤其是主要国家的货币,但货币的买卖——全球外汇市场——是不是绝对要排除国家干预,联合干预呢?中国提供了新模式。有“管理的自由浮动”以前曾被贴上国家干预的标签,是非市场化的典范,但一次次全球金融危机证明,完全放弃干预,不仅一个国家会乱,全球经济都会乱——乱到不可收拾!
其实,全世界的货币,包括美元、欧元、日元、英镑、瑞郎等等,虽然名曰完全自由浮动,但政府背后的那只手从来没有停止过干预,比方说,日本一方面说希望人民币汇率稳定,也相信人民币汇率能够稳定,但它却在2016年1月28日对全球金融市场进行突然袭击,宣布日本将再度实行负利率。
国家干预,在现代市场经济,尤其是金融市场全球化时代可能更加重要。因为,一个国家的货币,尤其是重要国家的货币,已经不完全属于“母国”,它的波动很可能对国际市场的影响力更大,比如2016年初的人民币汇率——国内物价丝毫不动,全球市场尤其是亚洲市场感觉到很大压力——旅游人口大幅度减少。以前,我们每年都看到,美国政府总是评估其它国家政府是不是在干预汇率,它总是指责别的国家,尤其是非市场经济国家,包括中国,随时会给这些国家的政府带上大帽子:干预汇率太多。但这一次,它无话可说——眼看着人民币汇率急跌,然后通过强力干预,企稳,它仅仅打了一个电话,希望人民币汇率不要大幅度贬值。
中国用实践证明:完全没有国家干预,单靠市场自发作用,很可能受到市场“人性不确定性的”攻击,由于人的非理性、片面,也可能是预见,市场在很多时候是无序的,信号也是错误的。当出现失衡的时候,尤其是出现危机隐患的时候,政府必须干预,而且要提前干预,预期干预,联合全世界共同干预。这是危机管控的关键点,也是金融市场全球化的必然。这一点,通过2016年初人民币汇率大幅度波动的实践,各国看得很清楚。没有国家干预,金融危机难以避免,实体经济也将受到极大伤害。一个国家受损失,尤其是大国出问题,全球经济都会受影响。对市场的异动,尤其是操纵市场的行为,不仅受害国家要干预,全球各国还要联合干预,这也是金融市场全球化的题中之义。
中国根据自身实践,既有付出,也结交了朋友,过去几年通过不断地买入西方国家债券的行为帮助这些国家克服经济危机、走出金融危机,严格地讲,这种行为也是干预!正是由于中国在全球金融危机期间做了大量工作,买了大量美债、欧债,先是欧元区感恩了,随后美国也被说服,日本英国只能跟着走,最后集体承认:汇率有“管理的自由浮动”也是自由浮动,也是市场经济,政府规划、预期监管永远都是市场经济的必要补充,是政府的责任。
换句话说,它们终于承认习近平主席强调的一句话:既要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政府也必须更好地管理市场,尤其是监管。这不仅是中国经验,也是全球经济未来的游戏规则。中国一定要搞市场经济,但同时也明确地告诉世界:没有完全的市场经济!西方经济学必须修正!中国如何改变世界,人民币如何改变世界?人民币能够加入SDR已经说明。
当然,人民币绝不会固步自封。中国领导人已在非常多的国际场合公开表示,中国将坚持市场化改革方向不变,今后深化改革,对外开放都将以人民币加入SDR为新的起点。可以设想:如果中国坚持(混合所有制)改革,不断地开放市场、建立市场——尤其是外汇市场、大宗商品(期货)市场,坚持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参考一篮子货币,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
2016年10月1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正式接纳人民币为“特别提款权”后,中国将与西方国家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经济全球化将进而演变为金融市场全球化货币——世界将大变。今后,东西方文明的竞争,包括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西方市场经济国家的竞争将由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再难起冲突,世界将更加稳定,和平发展将成为绝大多数国家的自主选择,人类社会最大的成本支出(防范战争的支出)将极大地削减,全球经济的创新点将以更快的速度扩散,实体经济发展的速度将更快。
毫无疑问,人民币国际化对中国经济是有利的,对世界和人类社会也是有利的。这就是人民币(国际化)带给世界的最好礼物——人民币将改变世界。
第二节为什么SDR对人民币如此重要?
人民币是孙悟空,它要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了,这就是DSR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