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日起,早晨鸡鸣时起床,围着屋子跑二十圈,以后每两日增加一圈,然后吃早饭,吃过早饭去背书两个时辰,之后跟着你娘学刺绣一个时辰,中午吃过饭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和七花姑姑学礼术一个时辰,背《百草录》两个时辰,完成之后一直到睡觉前都没什么事情了。不过睡前你还要绕着屋子跑二十圈,也是每两日增加一圈,知道了吗?”吃过晚饭后,阮若珊把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离悠婉,“都在上面写着了,以后就按这上面来吧。”
“是,婉儿知道了。”离悠婉接过那张纸,叠好放进衣袖,“但是干娘,那本《百草录》,我已经背的差不多了。”
“什么?!”阮若珊惊得站了起来,“那书我今天下午才给的你,这才几个时辰?你就已经背的差不多了?”说着她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方荷,而方荷也满是惊讶的看着她,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转向离悠婉。
却见离悠婉只是点点头,“是呀,不过时间来不及了,不然我今天肯定可以背完。”
阮若珊缓缓坐下,“好了,干娘知道了。碧柔,带着小姐去沐浴吧。”
看着离悠婉出了屋子,阮若珊看向方荷,“妤婷,婉儿她一直就是这样吗?”
方荷摇摇头,“她以前背诗集的时候,好半天才能背一首,哪有这么快。”
“这《百草录》少说也有上万字,我原本是打算让她半年背过的,没想到这丫头在这方面倒是颇有天赋。”
“与你很相似呢。”方荷笑着补充,“你以前啊,只要见到稀奇的花花草草就待着不走了,一看就是几个时辰,我看婉儿是真的要成为你的继承人了。”
“那有什么不好,反正婉儿现在是我徒儿。”
第二天,也就是元月十二,皇后的生辰。
宫里从几天前就开始准备着,这一大早更是忙的不行。下人们忙着宴会布置,各宫公主皇子们忙着收拾打扮,难得热闹。
楚谦翼刚吃过早饭,下人就告诉他皇后宫里派人过来了,让各宫主子早些去御花园。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楚谦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退了下人,叫来了暗末。
“调查的怎样了?”
“主子,今年皇上请来了京城里最著名的‘夜莺楼’戏班子,而且前些日子十皇子出宫时在城里遇到了一支从外域来的杂耍团,对他们的表演很是喜欢。这次皇上也一并请来了,所以把地方订在了御花园。”
楚谦翼手中婆娑着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一朵牡丹花的形状,每一丝纹路都雕刻地十分细腻,在每片花、瓣的边缘和花、蕊上都撒着金粉牡丹花。在牡丹花的旁边,还雕刻着一支展翅的凤凰,凤凰全身镀金,展翅欲飞,而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不失为玉佩的点睛之笔,连牡丹花似乎都活过来一样。整个玉佩显得十分雍容华贵,但又不俗气,令人不得不赞叹雕刻这枚玉佩的工匠的厉害。
“父皇倒是很宠爱我那十哥。”楚谦翼虽然这么说,但话里并无其他意思。“也对,母后最疼爱的便是十哥,这次母后虽然是母后的生辰,但只要是十哥的要求,母后一定会满足。”
“主子莫要担心,属下已经调查了,十皇子他天性贪玩,就连学堂也不怎么去,一旦去了,就闹得鸡飞狗跳,惹得其他皇子公主也学不得。这几日皇上又专门请了一位先生去钰烁宫给他教书,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听到这话,楚谦翼冷笑一声,“你去看一下,我们最该注意的人,是谁。”
“属下明白。”
御花园中,宫中大臣已经陆续到达,并由奴才们引着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和往年一样,每逢皇帝皇后的生辰时,宫中八品以上大臣皆可携带妇人及嫡子嫡女进宫赴宴,若是哪两家谈的好了,还可以结为亲家,让关系更近一步呢。
楚谦翼到时,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经在那里了。大皇子名楚沉风,今年已经二十有八,是茉皇贵妃所生。不过茉皇贵妃一直多病,在大皇子五岁那年便撒手人寰,而大皇子早在弱冠之时便告诉皇上无心皇位,只求一王。皇上又念在与茉皇贵妃的情意上,封大皇子为锦宁王,并将京城城西的王府一并赐给了他。
而这三皇子,乃是皇后嫡子,只比大皇子小半年,正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他名楚泽章,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从小便有“神童”一称。据说他六岁那年,就夺得“文书大会”的第一,所谓的“文书大会”,是由宫中的学务府魏辉大人举办,在朝中臣子及皇子中举办的考试,在“文书大会”中夺得第一,可比什么“状元”要厉害得多。
楚谦翼从小不在宫中,对这二人并无什么印象。但是他不久之前回宫后,已经将这些人一一拜访。见此,便走过去,对这两人行礼道,“大哥,三哥。”
“奥!是十一弟啊!”楚沉风合上扇子摸摸他的头,“来的真早。”
“哪有哪有,大哥和三哥来的才是早。”
听他这么说,楚泽章朗笑起来,“十一弟,在你我兄弟面前就不必在乎这些礼节了。你以前不在宫中,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不曾尽过任何责任,如今你回来了,若有难事,只管告诉我们,我们定帮你解决。”
“多谢三哥。”
他话音刚落,从后面传来一个略带不满的声音,“哎呦,三哥,怎么我有难事,你也不帮帮?”
楚谦翼转身一看,原来是五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三人,而刚才说话的,正是五皇子楚泽瑞,“我说三哥,你可不能这样啊。”
楚泽瑞也为皇后所生,今年刚刚弱冠,平时爱开玩笑,可却聪明得很,喜欢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研究。
“你这小子。”楚泽章笑着走向他,“去母后宫里了吗?”
“去了去了。承儿也在呢。”
正说着,就听到李公公的声音响起,“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顷刻间,所有人安静下来,并跪在地上。“臣(儿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众爱卿平身。”楚昊然笑呵呵地走上最高的位子,“爱卿们不必拘束,今日乃皇后生日,大家玩好吃好,就当朕不存在。”
“谢皇上。”
见皇上与皇后坐下,李公公低头在皇上耳边耳语几句,只见皇上点点头,李公公便清清嗓子,“魏元厚大将军送雕花青瓷一件。”
从下面站起一位中年男子,他手一抬,从后面上来两个小厮,同时抬着一个大托盘,上面的东西盖着红布。魏元厚走上前揭开红布,那半人高的青瓷便露了出来,上面刻着凤凰百花,确实漂亮。“娘娘,这是臣战胜蛮奴的战利品,见十分漂亮,便想送于娘娘,还望娘娘喜欢。”
凌桃点点头,“不错不错,确实是件好东西,多谢魏将军了。”
说着,便有太监上前接过托盘,把东西抬了下去。
“文部尚书王大人送夜明珠一颗。”
“御史大夫李大人送西域奇香一件。”
....
“十一皇子送牡丹玉佩一件。”
楚谦翼起身拜过皇上皇后,就让人呈上托盘,当他掀开红布时,朝中大臣皆发出惊叹,“神物啊!”
“啧啧啧,这十一皇子还真是厉害。”
凌桃眼里闪过喜爱,“谦儿有心了。”
“母后,孩儿以前不在宫中,这块玉是孩儿回宫前无意间在一个山洞中得到的,据说百年才成一厘米,十分难得,便取回来雕刻成玉佩送于母后。”
“难得谦儿心里惦记着我这个母后。”凌桃擦擦眼泪,“真是好孩子啊。”
“十皇子送百花刺绣一副。”
话音刚落,在场的大臣有好几个似乎变了脸色,他们不动声色地看向皇上,却发现皇上面无表情,难以猜测。
楚天承站起来,慢慢打开那副刺绣,随着图案的出现,众人已经是目瞪口呆。
这是一副多么令人叹为观止的作品,在两米长的绸布上,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所有花朵都呈现在上面,从春到夏到秋再到冬,每一朵花都清清楚楚,如同真的一般,季节的过度十分自然,让人看过,似乎真的是从春天慢慢到了冬天。那牡丹、那荷花、那秋菊、那腊梅,又或是其他的花朵,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真实,就好像这不是绣出来的,而是真正的花开在上面。
在沉默了几秒后,所有人都骚动起来,“神了,真是神了。”
“好!真是好啊!”
在一片夸赞声中,有几个声音小的令人难以察觉,“这真是比当年的那副牡丹刺绣还要神啊。”
“简直就像是一个人绣的。”
凌桃笑了笑,带头鼓起掌来,“好!这真是本宫最喜欢的东西了!”
皇后爱花,这幅刺绣当然深得她心,更何况还是最喜欢的儿子送的。
“母后,这幅刺绣是孩儿找绣云阁的第一绣娘绣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也都明白了。
“竟然是绣云阁的第一绣娘,那绣云阁的绣娘每人一年只绣一幅画,十皇子还真是厉害啊,竟然是第一绣娘绣的。”
“是啊是啊。”
楚天承听到这话,十分开心地笑了。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眼底的锐利,第一绣娘,永远只有一个,现在的这位,不过是暂时的替代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