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坐上车夫的位置,“主子,去哪里?”
“京城。”马车里传出离悠婉淡淡的声音,“碧落,你去马棚里牵一匹最好的马过来。”
“是。”
碧柔看看碧落,又和碧莲对视一眼,不明白离悠婉想干什么。
“主子,这是马棚里最好的马了。”碧落牵了一匹雪白的马过来,“您这是要干什么?”
离悠婉打开车窗,从包袱中拿出一个钱袋,“这是五十两银子,你拿着它,骑马快鞭赶到京城。但也不用很急,大概能在半个月后到了就行。到了京城后,你用这钱卖一间小店铺,也不用挂匾牌,打扫干净就行了。对了,顺便找个落脚的地方。”
碧落接过钱,但还是疑惑不已,“主子,咱们这是要干什么?”
“自然是要赚钱养家糊口。碧柔,你上来吧。”离悠婉关上窗户,不再说话,碧落看着碧柔点点头,然后翻身上马,“主子,奴婢先走了!驾!”
碧柔看着马车,暗自叹了口气,坐在了碧莲旁边,“走吧。”说着她拉动缰绳,离开了九夷山。
从九夷山到京城很远,马车要走二十多天才能到。但是离悠婉叮嘱碧莲不要急着赶路,如果碰上镇子或是县城就停下来休息。
九夷山位于川阳县最东边的边境,而若要去京城,必须横穿整个川阳县,离开川州,才能进入长安。天将黑的时候,她们到了一个镇子,离悠婉找了家客栈,让三人先住一晚,明天去上街买些东西,再接着赶路。
“碧柔,我们还剩下多少银子?”离悠婉关上房间的门,问她。
“主子,大概还有一百两银子。”碧柔拿出两个钱袋大致看了看回答她。
离悠婉点了下头,“我知道了。”说完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碧柔和碧莲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但离悠婉今天才经历过那样的事,如此的变化,也算是她们意料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离悠婉就起床了。她做了一晚上噩梦,全是方荷和阮若珊被杀的那一幕,那种绝望的感觉,令她身如冰窖之中,每次醒来,都会发现自己浑身汗水,脸上还是一片冰凉。
用冷水洗过脸后,她才稍微有了精神。碧柔和碧莲也已经起来了,只是一直没有说话,就静静站在那里等着她的吩咐。
“走吧。”离悠婉拉开房门,同她们两人一起出去,“去布坊。”
“主子,去那里干什么?”碧柔问了一句,她实在是好奇得不行,离悠婉现在在想什么,她和碧莲根本猜不到。
“当然是去买布。”
买布?碧柔还是想不明白,买布干什么?
离悠婉慢慢转悠着,碰上好玩的摊子就上去转上一转,但也只是看两眼,什么都没有买?
“老婆婆,你这线多少钱一捆?”她在一个卖线的摊子前停下,总算是开口问了价格。
“我这里的线,好的一两银子一捆,不好的,五文钱一捆。”
离悠婉挑眉,“哦?那把五文钱一捆的线,每种颜色都给我来一捆。”
“主子?这五文钱的线,能干什么啊?我看只能用来绑麻袋吧。”碧柔看了一眼那线,颜色又俗,质量又差,拿在手里一点也不柔软。
“能干的多了去了。”她把线扔给碧莲,付过钱后又慢慢向前溜达,“我们现在可是要养活四个人的,不想些办法怎么行呢?”
说着,她转头冲两人笑了一下,这是她从昨日离开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活下去啊。”
说话间,她们已经进了一家布店。离悠婉二话不说,要了布店里最便宜的一匹布,然后她让碧莲把马车停过来,把布放了上去。
“主子?您到底要干什么?”碧柔坐上马车后再次问她,看看这线,再看看这布,估计只有最穷的人家才会买了。
“绣花呗。”离悠婉理所当然地回答,“你们两个就不要好奇了,到时候会告诉你们的。”她神秘一笑,关上了马车的门。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们离京城越来越近。一路上,离悠婉已经买了不少布,而且每一匹布都是最便宜的,即使如此,等她们到京城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钱袋里只剩下了四十两银子。
碧落也在半个月前到了京城,听从着离悠婉的吩咐,在京城里买了一间很小的铺子,由于她的前主人是一个将死的老婆婆,所以价格也十分便宜。这间铺子临街,是双层的,碧落正好就将二楼改成了住的屋子,虽然不大,但能勉强住下四个人。
“不错呀,碧落。”离悠婉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后很是满意地夸奖,“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主子,咱要做生意吗?”碧落三姐妹不停地从马车里搬出一匹又一匹布料,很快就堆满了屋子。
“当然。”离悠婉让她们把布匹摆放整齐,“看看吧。”她从最上面抽出一匹布抖开,一瞬间出现的精美图案令她们三人瞠目结舌,“碧柔,这一两银子的布,和五文钱的线绣出的图案,如何啊?”
“主子,你太厉害了!”碧落眼里直冒光,“这匹布,咱们能卖二十两银子!”
离悠婉摇摇头,“不不不,你们听我说。”她冲三人招招手,示意她们围过来,“你们把这匹布挂在墙上,其他布都收起来,我们也不要大张旗鼓,只要有人问价,你们就说不卖。”
“啊?”那三人异口同声,“为什么不卖啊。”
“不急不急,这匹布只要在一个月之内卖掉就可以了。”离悠婉的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掠过,“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从这日之后,离悠婉每日白天就要出门,到了晚上才回来,对卖布的事不闻不问,但是几天后,京城里就出现了这样一个传闻,东街开了一家布店,里面的布不禁美丽,而且独一无二。不知出自哪位绣娘之手,其技艺已经比得上绣云阁的绣娘了。
很快,这匹布的价格被哄得越来越高,引来不少世家名门前来问询。但不论他们出多高的价钱,得到的回答都是“不卖”。
半个月过去,这匹布已经涨到了两百两银子的价格,离悠婉听了碧柔给的消息,微微一笑,放下茶杯,“下一个来的人,就把布卖给他。”
“是。不过小姐,为什么咱们要等这么久才卖。”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离悠婉得意得看着她,“要是卖得早了,能卖到这个价钱吗?”
“也是。小姐就是聪明。”
“之后我不在,你们就按这样来做,一个月只卖一匹布。我一共绣了十二匹,刚好是一年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碧柔打断,“小姐,你要去哪里?”
“进宫。”
“小姐,你不能去!”碧柔三姐妹同时跪在她面前,“二主子说过,让您不要去宫里,那里那么危险,您千万不要去啊!”
“碧柔,我如果不进宫,我爹娘的仇怎么报?”离悠婉起身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若隐若现的皇宫,“笑无面是楚谦翼的师父,楚谦翼又认为我娘害了他娘,我娘是从宫里出来的,宫里有的人,一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是谁绣了那副刺绣,又是谁把那副刺绣给了宋雅儿,我娘受了冤屈,虽然她不在意,但是我不能忍。如今你们拦我,不论说什么我也要进宫。”
碧柔三姐妹了解离悠婉的性格,知道这次是拦不住她了,所以没再说什么,但还是跪着没有起来。“主子,您若是进宫,不就会被楚谦翼认出来吗?”
“当然是要用易容术的。你们起来吧。”离悠婉关上窗,“你们与我一起长大,很多事情,我交给你们,真的放心。这段日子我每日出去,不光是散播我们店里布的传闻,更多的是打探关于宫中的消息。我们隔壁就是茶楼,每日进进出出上百人,你们每日就留意留意从这些人口中出来的消息。我打听清楚了,下个月三号就是选宫女的日子,到时候我会进宫,等我进宫后,要说什么就很难了。不过在宫里四房之中的尚衣房,每月十号都会让下面的宫女出宫买布,所以每日十号,我就会来找你们。”
“是!奴婢明白!”
随着第一匹布的卖出,京城里的消息越传越厉害,这家布一月只有一匹,老板从不露面,更别说找到布的绣娘。
皇宫内,楚天承听着属下带回来的消息,眸子中染上一层笑意,“那丫头倒是来得快,不枉我念了她这么多年。那家伙最近怎么样了?”他脸色突然变得冷淡起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愿意想的事情。
“回主子,他现在准备开始对付六皇子了。”
“这样啊,随他去吧。”楚天承起身,“你下去吧。”
“是。”
待暗影离开,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十皇子,李公公来了。”
“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