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豫郡王的差遣,赵耀率领着一支二十人的小部队先行潜入了大明的地盘,虽然,与其说是执行命令,不如说是歪打正着的一次机会。他们很快就到达了两界山小镇。
在这里很早就潜伏了一队锦衣卫了,这队锦衣卫的出场频率相当高,在白龙分队集体潜入盛京之前,就亮相两次了。如果大家还有印象的话,这里的首领是锦衣卫的一名军官,叫做尹大壮,六品职衔。他之所以要在这里长期做地下人员,一来是因为他不太习惯官场的什么和应酬,做个业务人员对他来说可能更为适合。二来也是比较重要的原因,周指挥许诺了他四品佥事的官职。
锦衣卫四品佥事,那是正经的文职干部,如果有机会外放出去,那就是知府。主政一方的五马诸侯。(知府按照规制可以乘坐五匹马拉的车,因此敬称五马诸侯)。这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期冀和愿景。带着这种愿景,尹大壮在两界山小镇生活了很久。直到他遇到了饶安。
遇到饶安直到,尹大壮觉得自己的生活改变了许多,因为他放弃了混一天是一天的想法,他打算跟随饶安,在边军为国效力。是饶安告诉他谍报工作同样很重要,这才稳住了他的情绪。
就在白龙分队深入盛京城后,尹大壮一直情绪起伏很明显,他是锦衣卫的人,不是袁应文的手下。所以他不能跟随白龙分队进入盛京。而是要继续在这里完成自己的职守。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出很久了,白龙分队都没有能够如约撤退,尹大壮心说,这一次,基本是凶多吉少了。
当饶安一行抵达他的客栈的时候,他并没有当回事,因为这个小镇是大明和大清的势力范围交界的地方,作为客栈又是一个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的地方。不管是拢发包巾的大明百姓,还是梳着辫子的大清顺民,是一律接待,童叟无欺,毕竟这里是个三不管地带,大明朝廷的势力没有延伸到这里,大清对这里也没有绝对的控制。
没把这些人当回事的原因是一眼看去,这些人都留着辫子。尹大壮当时的想法是,这一下子挣不少钱。扫一眼大致就得有个二十人左右。但是仔细一看,却惊呆了,因为这些留着辫子的大清居民,为首的一位竟然是饶安。
激动之下,尹大壮脱口而出,:“饶大人,你们这是?”,不愧是锦衣卫,化装成这样子,花里胡哨的,瞒过了多铎的眼睛,却被他一眼看出来。饶安也笑了,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这里人多嘴杂,并不是什么太安全的所在,于是故意高声喊道:“什么饶大人命大人的,你认错人了店家,我姓马佳氏,名稀里糊涂就这样吧。快些给我们准备几间好点的房间,然后送些时鲜的果品来。”
这句提醒,马上让尹大壮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随即的准备了,无间房间,但是他没有把现有的客人全部都清场。原因很简单,人多眼睛杂,如果因为来了这些人而清理掉其他的人,只会招来当地的官兵和坐探,到时候有什么事情都不好办了。
现在这个环境,正好是乱中取静,反而是很安全的。尹大壮安排好了一切后,端着一些果盘和花生瓜子之类的,进了饶安的屋子。进了屋子以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在看到自己的战友生还的那一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感情。双手掩面,蹲在地上无声的大哭起来。
饶安连忙双手把他搀扶起来,连声说道:“贤弟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快些起来,平安比什么都好,你看,咱们兄弟不是又见面了?”。尹大壮也是自觉失态。
他们都是军人,说话都很干脆,三言无语就把盛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大致给叙述清楚了。然后,苍白拿出了那块令牌,那块锦衣卫指挥使周全赠给饶安的令牌。确切的说,这是一块玉佩,玉佩很精美,上面一个篆体的周字。尹大壮虽然是锦衣卫的下层军官,但是对这块玉佩是不陌生的。他怎么会落在苍白的手里呢。
看着尹大壮满面不解的表情,苍白解释说,这快玉佩是大清的豫亲王多铎给的,用来执行一个钓鱼计划。到了这块了,我们需要来一个倒书。所谓的倒书,指的是在已经发生了的故事,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段的回忆性质的叙述。
恩,今天我们要说的倒书部分就是,这块玉佩的来历。在饶安还是一个刚刚由百户晋升的五品兵备道的时候,他拒绝了正二品指挥使,国舅爷周全对他的邀请。周全感佩他的气节风骨,不但没有把他怎么样,还把贴身的玉佩相赠。这块玉佩的作用我们交代过不止一次了,见到玉佩就如同见到周指挥一样。
后来,在盛京城内,白龙分队遭到大兵围剿之计,为了打入清军内部,饶安不得不把自己的腰牌、官印、以及这块玉佩,统统作为道具使用了,这也是他祭出的最狠的大招。
因为这块玉佩的左右,饶安明白,多铎也明白,不是在万不得已或者自己也被干掉的情况下,这块玉佩是不会轻易被丢掉的。因此饶安丢掉了这块玉佩,在一定程度上唬住了多铎。
然而多铎也不是白给的,如果他的智商是零的话,他是不会安然无恙的在皇族里活了这么久,而且贵为亲王,执掌镶白旗三万人马的。多铎在赵耀(也就是苍白)出京之前,把这块玉佩交给了他,让他用这块玉佩为钓饵。找出隐藏在明清边界,甚至是清朝境内的锦衣卫。干掉。
当苍白接过这块玉佩的时候,才知道这块玉佩真的是沉甸甸的,回来的路上,他和饶安交流了这件事,从这件事上,看出了多铎是个有心计的人。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对于这个赵耀的真实身份,是不是也有所怀疑呢。
退一步说,即使是苍白假冒赵耀这个身份没有被怀疑,那么,原来是镶蓝旗下的人,现在转旗到镶白旗,多铎对这个新部下会不会在施加考验呢。一切都是未知的。
从这件事上来看,饶安和苍白一致认为,要对多铎加着小心。辛亏这一次行动,他们选派的人,都是白龙分队的旧人,对于这些队员,他们自然是放心的,这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这一路上,有没有多铎派来的哨探跟随,一切都是未可知的事情。
当尹大壮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了。尹大壮连忙问饶安,:“饶大哥,如今之计,你准备怎么办呢,你说个章程,我和我手下的弟兄们,一定都听您的吩咐。刀山油锅绝不皱眉。”
饶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很是感动。说道,:“好兄弟,难为你有这片心意,哥哥我心领了。你曾经也和我说过,想加入山海关边军的序列,但是一者你是锦衣卫的人,周指挥倚重,未必肯放人给我。二者呢,你现在做的事情,同样很重要,比起一刀一枪拼命杀敌来,情报工作就是给我们的刀枪按上了眼睛,这一点,你做了哥哥我没做到的事情。这样,我答应你,如果西北的边事结束了,你还愿意跟随我,我自然去想办法,不会辜负了兄弟。”
这些倒也不完全是闲话,基本上饶安也是说出来了自己的心里话,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人家也不求自己什么,知道自己去冒险了,为自己提心吊胆,平安无事的回来了,看到自己激动的掩面大哭。屡次表示,自己想怎么做,他都会跟随着自己怎么做。有这样的兄弟陪伴,你如何能够不动心,什么体制规矩,都是扯淡的事情,一定要把这个人挖到身边来。
饶安继续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不妨就将计也就是了。”苍白问,:“怎么个将计就计?”。饶安回道:“既然这很明显是多铎对你的一项考验,那么我们可以仿照上次的例子,给他一个小小的甜头。”
话不说不透,砂锅不点不漏,这句话就警醒了梦中人,苍白一下子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饶安的意思是很清楚的,仿照上次的成例,也就是说,需要给多铎提供一些尸体,而这些尸体的名义,当然就是锦衣卫了。弄一些锦衣卫的腰牌和标志性物品还是问题不大的。但是弄尸体去哪里弄呢。
饶安笑了,他告诉苍白,根本就不需要尸体,只需要腰牌和一些物品就可以了。二十个人的小队行进,几乎是靠步行。别说骑马,就算是狗拉雪橇那样的交通工具都木有,你携带斩杀的尸体是不可能的。也别说尸体了,就算是你携带首级作为证明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了,为让这场戏尽可能的逼真一些,腰牌啥的不妨弄一些血迹在上面。当然了,血不一定是动物的血,因为多铎不傻,他知道人血和动物血的区分。但是这位王爷就算是再神,估计也没有检验DNA的本事,换句话说,有一个人的血迹已经是足够的了。
现在他们需要的,只不过就是找到一个人的血,然后让尹大壮和他的锦衣卫小队提供几块腰牌,当然,务求真实。是真货还是高仿的,是瞒不过十五爷的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