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马匹不知去向,山寨本身就不存在什么马匹,真不知道这群杂牌军是怎么凑合着拦路劫财这么久的,确实是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标配。人多就是王道。
刘鸿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群,忽然发出一声长笑:“各位弟兄,我刘鸿在山寨也日子不短了,知道你们都是苦出身,在这里无非也就是图一个栖身之所。但是我想告诫大家,做土匪不是个正经的出路,尤其是在这里做土匪,袁大人的八千精锐就在附近的山海关驻扎,兄弟们,你们想想看,如果真的过来征剿,我们能不能挺得住。如果不能,你们最好早做后路。”
人群中一阵混乱,一个年长些的喽啰还想尝试着辩解一把:“二当家的,自从你来到这圣德山,大当家的从来也不曾亏待了你,你来这里好吃好喝,做我们的二爷,可是你为什么要为一个杀了我们几十号弟兄的人张目。现在别看大爷和三爷醉倒,那个山海关军官也确实很能打,不过你应该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我们千把人一拥而上,他照样是逃不出去。”
刘鸿有些语塞,这时候在旁边看着的饶安觉得有必要出来给自己找找面子了,自从出道以来,一直很勇敢,一直很挫折,饶安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比较恶性的循环中,所以他决定这个时候表现的好一点。
他随手就抄起来刚才那把割开他绳索的牛耳尖刀,随手一甩,那把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直接割断了刚才那名喽啰的脖子,颈动脉的瞬间断裂,鲜血就这样的喷涌而出。
刘鸿感觉这时候自己的裤裆里热热的潮潮的,没错,他又尿了。他实在是见不得这样的血腥场面,饶安一招得手就不让人,他准备在这里来一场血洗,让这群人知道,绑了他过来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事情。
不过他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一把称手的冰刃,只好抄起来一把锄头,这把锄头被他发挥出了相当的效果,也许在这群山贼的手里,锄头有两个作用,一个是耕地,另一个就是用来吓唬过往的客商。然而从自幼习武,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山海关百户的手里,仍然可以是杀人的利器。
套用一句说书人的话,沾着死碰着亡,不知道他的心里怎么样才会生出这样一股怨念,他在这里,几乎没有打算留活口,在一股时辰以前他都不是这样想的,他一直认为,这群人,扛起锄头是山贼,放下武器就是老百姓,是可以宽大为怀放他们一马的,然而事实证明自己想错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对你真正的仁慈,换句话形容说,这叫做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你是农民,你就该踏踏实实的去种地。你是农民,你的锄头就不该用来打家劫舍,你要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诚然这上升不到国仇家恨的地步,但是很难想象,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你会去和绑匪讲什么宽大为怀。
在这样的攻势之下,所有的山贼都自觉的放下武器,跪在了地上。有必要声明一点的是,现在的山贼伤亡人数也不过仅仅百余人,而饶安的体力已经消耗过半了,之所以这些山贼自觉的表示投降的诚意,只是因为害怕的原因。
饶安事后醒过神来的时,也暗暗的叫了一声好险,再打下去的话,不知道会出现怎么样的后果,毕竟是上千人,就算是一千多头猪放在那里让你挨个的屠宰,估计也能把人累到手软吧。
但是现在事情就是这样了,这些人已经吓破了胆,他们跪在地上祈求饶恕,只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
饶安喊了一嗓子,:“二当家的,你出来善后吧。”然而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任何的动静,直到连续喊了几分钟,刘鸿才在桌子底下哆哆嗦嗦的钻出来。裤子上还有脚底下还有明显的一滩水渍。
看到这个样子的刘鸿,饶安没有笑,在那个场景下很少有人能笑的出来,对于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甚至没有经历过这些的秀才来说,刚才的场景也确实过于残酷了。
刘鸿在桌子下面爬出来,对着底下跪着的黑压压的一片喊道:“刚才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不听啊,如果你们此刻听从我的话,就把山寨烧掉,各自带些细软,逃命去吧。”
他好像还想说点什么,饶安继续说,:“尔等本来只是庶民百姓,渔樵耕读,自然是一件惬意之事,奈何放着良善百姓不做却来做这山贼,国家的军队,难道抵不过你们这群拿着扁担锄头的人吗?”。
这时候只见下面的山贼一个个体似筛糠,磕头如捣蒜,:“饶爷爷饶命,饶爷爷饶命。”这话听着相当的像绕口令,但是很显然这不是山贼们的幽默感,当一个人的生命都得不到保障的时候,是顾不上什么幽默感的。”他们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他们的目的很单纯,那就是活下去,只要能够满足这个最基本的要求,他们现在愿意做任何事情。
曾有一个电光石火的年头在饶安的心头闪过,但是一瞬间他自己就把这个年头否决了,这个年头就是收编这群人。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傻也很天真了,这是一群什么人,收编他们除了当累赘之外,唯一的作用就是浪费山海关驻军的粮食,而之前交代过了,山海关驻军的存粮是不多的。
不过,他忽然又有了另一种想法。如果这群人都划归非作战的补给兵种,属于后勤兵,他们的任务就是生产,种地,养殖和畜牧业。给正规军补充营养。行不行,现在既然大人要整顿屯田,让士兵们荒废了训练也不是个事,还是需要一部分专司这方面的人。
这些事情,在短短的不足三分钟的时间里,在饶安的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最后,他给自己的结论是,不能要,坚决不能要,要了这些人只能是后患,而且是无穷的后患。那么,该怎么来处置这些人。
记得当年读曾国藩的传记的时候,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人称九帅,就曾经一夜之间,杀死了一万名投降的太平军,为了这件事他久久的是个心结,最后还是胡林翼的一副对联让他解开了这个结: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饶安在一瞬间动过杀机,他想把这些人全部干掉,但是一来他自己没这么大的本领,如果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是个死。破釜沉舟的拼命反抗的话,那么他自己也弹压不住。更重要的,饶安不是常遇春,也不是项羽,他做事还是有自己原则的,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
对于这个主动投靠的刘鸿,他心里也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虽然这个人救了自己,但是他救人的动机是显而易见的,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投机一把。但是饶安决定给他这个投机的机会,毕竟这个刘鸿是个看到血能尿裤子的人,如果把他放到一个无关紧要的职位上,吃口闲饭,也是无伤大雅。
最终他做出了这样的裁决,把山寨里积累的所有钱粮都搬了出来,查实共存有粮米五万石,银子七千两,天知道怎么会有这么些粮食这么些钱的。
不过对于这个钱是怎么来的,饶安并没有深究,对于这种事,都是潜规则的事情,他的心里是相当有数的。他关心的是这些粮米的安排,既然是打家劫舍而来,那么不妨 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律充公。运往山海关充作军饷军粮。
他立刻吩咐,安排了一个一百五十人的运输队,把五万石粮米和五千两银子都运往山海关。他派了刘鸿负责押运事宜,并承诺到了山海关见到袁大人后,只要说明原委,袁大人会有所表示的。
刘鸿表示自己愿意跟随饶安前去京城,运输粮米军饷的事情可以委派他人前往,其实他心里打着个小九九,自己把山寨抓来的人私自放了,又和山贼们一起押运东西去山海关。如果一旦脱离了饶安的视线,自己的人身安全很难得到应该有的保障。
他这些心思,饶安心里都明白。已经拿回了自己武器的饶安,走到刚才被吃得杯盘狼藉的桌子前面,把大当家抓起来,随手往天上一扔,在落下来的过程中,只看饶安把一把剑舞的如同雪花飞舞,一团白光一般。再看大当家的,已经只剩下了一副完美的骨架,地上是一堆碎肉。饶安把剑用三当家的衣服擦了擦,说道:“如果谁有什么别的想法,这个就是榜样,我饶安能够旦夕而至,取你的性命,如此料理。”
底下仍是一片唯唯诺诺,没有人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样的现实教育很有效。饶安对着三当家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匪首倒是可惜了的,他已经喝醉了,和一个喝醉了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动手,胜之不武,所以饶安没有过多的折磨他,只轻轻的把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