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把自己恍惚又颓废的负面情绪传染给姚粲,我拼了命地树立“三好学生”似的光荣典范,拉她早起读英语,白天按时上课,晚上占座自习,回宿舍躺下还要接茬讨论当日的国家大事国际形势。
一个星期过后,姚粲彻底崩溃,抱着我大腿求我学学林黛玉悲个春,伤个秋,葬葬花什么的。
我说:“春天过了,秋天还没来,我去哪儿悲伤呀?葬花嘛,你要是敢把学校里的紫玉兰秃噜下来,我就敢葬。然后对着光秃秃的树杈子,我也能顺便联想成秋天,伤感一下,一举两得。”
她腾一下站起来,“我靠,校园里那几颗玉兰树底下面站的保安比校门口的还多,一个个看谁都跟看摘花贼一样。我要敢辣手摧花,他们非得辣手摧我,你也不用葬花了,挖个深坑葬我得了。”
我无所谓地撇撇嘴,“也行,葬什么不是葬啊!”
“吴念陈,别这样。”她拉我在她床边坐下,婉转极了的恳切语气,“你要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我陪你。别总憋着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你这样我更难受。”
目光无处安放,我低下头拍拍她的手背没有说话。耳边响起一声轻叹,一颗巧克力奶糖躺于姚粲掌心间伸到我的面前,她说:
“不愿意把苦讲出来,就给我把甜吃下去。”
我笑着想去接,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放声大唱。姚粲动作飞快将奶糖硬塞给我,又摸进我口袋拿出手机藏在背后,用严厉眼神命令我先吃糖再接电话。
我可听话地剥开糖纸吞掉奶糖,抿嘴品尝。人说失恋减肥是因为食而无味,形如嚼蜡。我不认同,这奶糖真甜,甜得有些发腻,腻地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吃糖。
“姜子沫?她是谁啊?你朋友?”
姚粲嘟囔着递来手机,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三个字,我怔忪了会儿竟鬼使神差地接过手机按动接听键。
“吴念陈,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向你宣布。”手机那边声脆如铃。我不用看也猜得到,姜子沫必定笑颜如花,香气四溢,“我明天订婚,请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订婚宴哦!”
可惜我面前没有镜子能照出我此时的样子,然而身旁姚粲的表情却清清楚楚印在我眼里。从狐疑,到担忧,再到焦虑,她愁皱眉头握紧我的手低呼个不停,吴念陈,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真是奇怪,我能听清姚粲在说什么,却完全听不到手机里姜子沫的声音。只记得自己含糊不明地“嗯”了一声,她便高兴不已地对我报出订婚宴的举办地点。
我多么希望一直保持半失聪的状态什么也没听见,可整个脑袋像闹起独立革命一样不听使唤,她只讲了一遍,只一遍,我便深植入心记得清楚明白,想忘也忘不掉。
挂断电话,姚粲仍忧心忡忡地不停追问,我深吸口气说:
“一个朋友请我参加她的订婚宴。”
她转忧为安,笑着说:“好啊,正好去沾沾喜气,帮你去去霉头。”见我神情不对,又疑惑地问,“该不会她是你从小到大的死对头吧?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嘛?”
我摇摇头,“姜子沫是夏亦扬从小到大的青梅恋人,明天是她和夏亦扬的订婚宴。”
“不可能!”姚粲当即扬声否定,“夏亦扬明明跟我说他要回加拿大,不可能订……”
她忙伸手捂嘴断了口中的话,我听出蹊跷怎会放过她,“回加拿大?你去找他了?”
“你,我,唉……”她似乎想现编谎话瞒我,却力不从心地长吐口气,憋闷地说,“我实在是看你那样子太难受了,才找崔老师陪我去找夏亦扬的。”
也许最近经历的太多太多,再遇到出乎意料的事儿,我也学会了心如止水平静地问:
“他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就是说打算回,回加拿大。”
姚粲结结巴巴和平时的洒脱做派大相径庭,我要真看不出她还想隐瞒,连嘴里那颗她给的糖都对不起。她被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愈发心虚,挽起我胳膊委屈地说,
“你先保证,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能太激动,行不行?”
我点头,“嗯,你说。”
“夏亦扬说他这次可能过去定居不会再回来,有些你挂记在心的事再没有机会告诉你。他知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再三考虑过后决定告诉我。希望我能在他走后,你情绪也好点的时候再告诉你。哎呀,要不咱改天再说吧!”
“说!”
“吴念陈,你妈妈已经因为脑癌晚期在加拿大去世了,你,你,你还好吧?”姚粲压低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小心试探我的情绪。
“没事,我其实早有预感,是什么时候的事?”寂静悲伤,我慢慢地问。
“去年九月底。你应该还记得有天晚上你喝醉了和夏亦扬在一起呆了一夜。他说,他当得知噩耗已经来不及赶过去,虽然你毫不知情,但想着能陪陪你也好。”
怎么会不记得,我在这边言语围绕最爱的老爸疯狂哭笑,她在那边孤单一人,走得是否安详,我连想都不敢想。这若是血浓于水的心电感应,那真是太奇妙又太残忍。
“所以,吴念陈。夏亦扬不可能会跟什么青梅竹马订婚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姚粲苦口婆心道。
我更倔强,“不是误会是事实。”
“狗屁事实!”她扯着我的胳膊使蛮力拉我站起来,强行逼我和她面面相对,激动地说,“夏亦扬亲口对你说过他要订婚吗?没有吧!可我是亲口听他说他要回加拿大,要我多开导你,要我照顾你陪你,就差对我说他很爱你了!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姚粲,有很多事你不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吴念陈,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今天怎么又笨又轴啊!以你对夏亦扬的了解他是那种会任由未婚妻到你面前得瑟的人吗?
再说,你刚刚才说是一个‘朋友’订婚。‘朋友’欸,证明你们早就认识,她要真是和夏亦扬订婚,这么耀武扬威,一点不担心你去砸场子?
再再说,就算他俩都是大傻子,一个拿出国当借口骗我,一个横刀夺爱还装天真无邪,你总不傻吧?你不会明天去亲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吗?如果真是俩白痴订婚,证明他们是极品绝配,你就偷着乐吧。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我要问个一清二楚,死得明明白白。”接下她的话我信誓旦旦地说。那么简答的道理,我为什么早想不明白,还要个一点也不清的旁观者点醒。姚粲果然是我的知音,伯乐,无敌幸运星!
漫长一夜,漫长的一上午,漫长的电梯运行速度。
姜子沫的订婚宴定在这座城中心最高大厦的顶楼旋转餐厅举行,听说餐厅的玻璃窗外有最美的城市风景,可我现在只觉得这里的电梯行如龟速最最慢。姚粲和我几乎是一样的表情,瞪大眼盯着电梯屏幕上数字的跳动,从一到一百零三。
“叮——”
“到了!”姚粲拍拍我的肩膀,鼓励道,“不要紧张,见机行事。”
我点头如出征战前的巾帼般与她坚定对视,电梯门打开我们同时转头,双双呆若木鸡。
装潢奢华的偌大餐厅里满是端着酒杯三五成群畅谈的宾客。大厅一隅的小乐队正演奏着舒缓的轻音乐,人多却不嘈杂,每个人都保持着优雅风度和高贵修养,将整个餐厅控制在合意舒适又不过分热烈的气氛当中。觥筹交错间,女人们衣香鬓影,男人们西装笔挺,个个仪态万千,潇洒倜傥。
我和姚粲均是一身便装,不由面面相觑,相视不约而同交换必死决心,挺起胸膛昂扬迈出电梯。下一秒瞬间变身,跟做贼似的窜入人群。
姜子沫身为主角,绝对是全场焦点,我很容易便在人群中找到一袭白色蕾丝小礼服的她正和几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性开心聊着什么。偷偷给姚粲打个暗示锁定目标,她二话不说拉着我走到姜子沫面前。
“Hi,吴念陈,谢谢你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姜子沫热情地向我打着招呼,见我身边的姚粲毫不掩饰一脸的凶神恶煞,略作迟疑,礼貌问道,
“这位是?”
“我是来抢人的!”
姚粲生平恐怕是第一次做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要不准是想将这事儿往惊天地泣鬼神上发展,特士气如虹地来了个绝杀开场。我都听楞住了,别的人就更懵了,大眼瞪小眼不知这是唱的哪一出。
瞪着瞪着瞪出个金发碧眼的高大外国人往姜子沫身前一站。他身着笔挺的白色西装,满脸的大胡子看不清长相,更别说表情了。
“怎么还有老外?”姚粲对我小声嘀咕一句对向那外国人,“Who are you?”
“I,m her fiance.”大胡子外国人说着拉起姜子沫的手。
“碧昂斯?我以为是女人名呢,这老外英语太差了,交流真费劲。”姚粲摇头自言自语完,如竹筒倒豆般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No is what is your name.Yes is who are you.”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扯着她的衣袖凑近她耳朵,“未婚夫,他是姜子沫的未婚夫。”
“啊,你不早说。”姚粲傻了会儿,睨我一眼悄声埋怨,再微笑看向所有人,彬彬有礼地说,“不好意思,口误口误,我只来找人的。”
人群中确实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殷悦,阿烈,严济楚,严小茂,他还开心地冲我挥手。夏亦扬母亲也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冷睇着我。唯独没有夏亦扬的身影,难道他没有来?
抛开一切,我竭尽诚恳地对姜子沫说:“恭喜你。可是对不起,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我有个问题只能从你这里得到答案。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她约莫猜出几分我的用意,对我大方一笑,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就在这儿问吧。”
“前段时间我看见你和夏亦扬一起从机场出来,手牵手,还,还很亲密。我想不通是为什么?”
“呀,被你看到了!”她惊呼一声,挽住大胡子外国人的胳膊对他笑得好甜蜜,又笑对着我说,“还不是为了逼这个比我大十二岁的老男人赶紧向我求婚嘛。那天我知道夏亦扬从加拿大回来,所以特地赶到机场陪他请我演出戏。你也知道,对付老外的激将法就得下猛药。本来我跟亦扬说只需要牵牵手,后来我临场发挥抱着他亲了一下,被他骂了一路呀!吴念陈,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我长这么大从没有听人说话如此专注以至于屏住呼吸,她讲的每一个字都能轻易牵动我的情绪,仿佛不再拥有自我全凭她的字句发落。
还好,还好,她的解释终于拨开云雾见明月,我大概太过高兴,激动地嘴唇颤抖不能言语,任由姚粲拉着我的手兴奋地说:
“你看,一切都只是误会,他没有不要你,你更没有失恋。快,快去找他呀!”
她的目光掠过我忽而一亮,光芒耀动,等不及地推我转身。
暮然回首,灯火阑珊。夏亦扬就站在离我几米外的地方,双手放在西裤口袋里静静地看着我,声色不动。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穿正式的西装,庄重黑色衬出他沉稳的气质,合身的剪裁令他格外挺拔,英俊依然,魅力依然。
人在我面前完美无缺,顾不得外事外物我奔跑过去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夏亦扬,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好蠢,完全误会你了!”
拥抱本应如同相系相扣的两个环,我一人用手臂圈住他,却在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之后感觉手背一紧。我的手被夏亦扬强硬掰开,好似怕我再接近他般,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甚至用双手擒住我的肩头,
“吴念陈,你宁愿违心地对我说出最残忍的话也不愿施舍给自己追问真相的勇气。难道你对我的信任已经浅薄到一文不值?还是我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你信任,所以你可以予取予求,轻易地说分手就分手。你又把我对你的爱当什么?当如履薄冰?当做危机来临你自保的武器?请你设身处地想想我的感受!”
“我,我……”
在我心里他总是个待人温和的谦谦君子,即使以前跟我置气时即使冷漠也不会咄咄逼人。可此时此刻他黑眸里不加掩饰的炎炎怒意,也远远不及他尖锐的字里行间里透出对我的深重失望让人心疼,像覆水难收,无法挽回。
我伸手想再去抱他,再次退后的决绝脚步无疑又刺痛我一次。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垂下头无力地说:
“我错了,错得连我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好莫名其妙。我求求你能原谅我,让我证明给你看,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吴念陈,你把头抬起来。”在他冰冷的命令下我艰难地仰首迎上他已泯匿情绪同样冰冷的目光,
“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在这之前,我们曾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可以好好谈谈化解误会。可现在晚了,我累了,力不从心。
你说你不相信爱情,我可以教你,耐心地等你,你一次次逃避,我可以一次次再把你找回来。即使你对爱情仍心存芥蒂小心翼翼,我坚信我能帮你变得足够勇敢。因为我以为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所以我心甘情愿。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我要么步步为营毫无过失,要么稍有偏差,你就立刻置我于死地然后退到千里之外。吴念陈,我再怎么努力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说得对,这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我更是做不了。到此为止吧,再见。”
他走了,真的走了,转身离开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有人想过去劝他,被他抬手拒绝再止步不前。有人催我去追他,我却无动于衷,看他消失在人群之中。
心如死灰,我向身边所有的人抱歉一笑,默默走到早已停止演奏的小乐队旁立着的麦克风前,用了心地笑着说:
“姜子沫,对不起,破坏了你最重要的订婚仪式。我没什么能送给你的,唱首歌吧,你不要笑话我。”
人群安静无声,我站在他们中间坦诚接受各种目光的洗礼。大概是不想这欢乐时刻被我弄得太过糟糕,或者是我已经太糟糕失掉羞臊之心,茫茫眺望玻璃窗外传说中的美丽城市风景,我缓缓开了口:
“慢火车,火车慢,我要我要爬过爱情这座山。
就算泪会流气会喘,也是最美的挑战。”
曾经的曾经,我以为爱情是一座我永远无法翻越的高山。我笑对姚粲的坚定执着,岳表妹的故作潇洒,不明白爱情要来何用,伤人伤己。直到遇见夏亦扬,他让我的困难变挑战,又让我在他的呵护中赢得胜利。
“慢火车,火车慢,我只能前进不能回转。
因为心中燃烧着柔情,慢火车也能爬上山顶端。”
餐厅内乐声响起,殷悦和阿烈来到身旁为我伴奏。我看见姜子沫倒进大胡子外国人怀里捂嘴抽泣;我看见面色愠怒的夏亦扬母亲被严小茂抱着大腿隐忍未有发作;我看见严济楚一直保持微笑地望着我;我看见离我最近的姚粲呀,紧抿着唇眼圈泛红。
“如果一路有欢笑有迷乱,也有田园风景和美丽山川。
而你的眼神是不会改变,永远的灿烂。
如果一路有灰心有风雨,也要倾听你最温柔的呼唤。
而你的笑容让心酸变勇敢,不害怕困难。”
我记得你第一次牵我的手,我别扭害羞地像个小孩;我记得你第一次吻我,你只告诉我那是个意外;我记得被你堵在家门口,你警告我这辈子都逃不掉了;我记得你把写满“我爱你”的心交给我了,我说过我不还你不要。还有你说过,“我的吴念陈”,“我家的吴念陈”……
你把自己的心给我了,你怎么活?我把我的也给你了,你又知不知道……
“慢火车,火车慢,爱就像一座高高的山。
要想爬过要有耐心不简单,只要有你真心的相伴。”
我是一列不自量力想要爬上高山的慢火车,每前进一小步总能得到来自你超乎想象的疼爱与鼓励。我没有做到曾说的与你手牵手肩并肩,可我早已痴迷爱情路上的风景山川。你走了,我怎么办?
“要想爬过爱的高山不简单,只要有你真心的相伴。”
用最后的愚勇吞下我呼之欲出的眼泪,哽咽嗓音唱出的心声荒腔走板。关于爱我实在懂得太少,纵使平日里口齿伶俐,打动人心的话却一句也不会说,连唱的歌也是别人的。
尾音中,我没有等来奇迹的发生。失落填满奢望,我摇着头对自己笑了笑走到姜子沫面前:“再对你说声对不起吧,请一定要幸福。”
我走到严小茂面前蹲下,摸摸他的小脑袋,“你问过我是不是你舅舅的女朋友,我很想回答说我是,可惜已经不可以了。对不起,严小茂。”
起身面对夏亦扬母亲,深鞠一躬,我说:“对不起,阿姨。我真的好爱夏亦扬,从过去到现在,哪怕未来。”
最后一个对不起要留给我永远的“知己伯乐无敌幸运星”,给姚粲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说:“谢谢你陪失恋的我疯狂,谢谢你的话点醒我,谢谢你让我全力争取,可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今天我说了太多的对不起,偏偏最至关重要的那个却让我一败涂地。失败者从来不需要怜悯,我拒绝了所有疼惜的关怀,一个人走进电梯。面对敞开的电梯外众人的注视,我还是选择垂下头,静静等待。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忽然一双黑色皮鞋跃入我的视线,我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到底怎么回事,那一个熟悉的味道已经紧紧将我包围。他落下来的唇炙热地吮吸着我口中的空气,似要霸道地将其驱逐,然后疯狂地与我的唇舌辗转缠绵。我知道我不能没有这个人,所以将他牢牢抱住,勇敢地去学着迎合,心跳一致,呼吸一致。
一百零三楼下行的电梯期间停了很多次,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因为我们的空间容不下一个多余的人。
电梯从空中落到地面,夏亦扬也离开了我的唇,与我一样呼吸急促,只是眼眸中光彩迷幻。他启齿似乎想说什么,将手指轻靠在他唇间我摇了摇头。
失而复得的喜悦,我想用笑容是无法表达的。如获珍宝般捧起他的脸,我在他的唇上又轻啄了一下,说:
“有一句话从来没对你讲过,夏亦扬,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