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两个人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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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爱是场“宫心计”(2)

到了家所在的路口,她远远就看见了他拉着儿子的手,正在等她。她加快了脚步。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她突然对他说:你知道我今天去见谁了么?

他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说:太晚了,先睡吧,啊?

她说:你不想知道吗?

他没出声,她看了看他,他发出轻轻的鼾声,已经睡着了。她在心里叹了个气,摇摇头:唉,他就是这个样子,粗线条大心眼,没办法。

他的脸埋在枕头里,悄悄地笑了——其实,他知道的。

他知道的,在结婚的那一天,他去接她,花车经过音像店,传出一首歌:“……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想你想你想你,最后一次想你……”她的泪水突然就掉了下来,那时候,他就知道了。还有,她的沉默、失神、怅然……他都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但他从来没打算就这个问题去和她弄个一清二楚——因为一旦说破,那他就得拿个态度出来:你已经嫁给我,就不能再想别人了,如果你再想别人,我就……就怎样?发怒吗?伤心吗?离婚吗?而依她的性子,百分百会这样接招:是的,我想着另外一个人,我一直爱着他,我对不起你,我们离婚吧!离婚?和这么好的一个老婆?他才不干呢!即使她的反应不会这么激烈,但,她心里会别扭吧?他心里也会别扭吧?总是这么别扭,积累在一块儿,对婚姻也是有杀伤力的,很多东西,一旦说破,就收不回来,就坐实了,就再也无法抹去了。而如果不说,为对方留有余地的同时其实也是为自己留了余地,相信时间的力量,就像大风经过之后的沙丘,一切都被深深掩埋,没留一丝痕迹……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好好对待她,让他对她的爱,让她对儿子的爱,结成一条坚不可摧的防线,一点点挤走她心里的那个秘密,直至不露痕迹地全面占领她的心。

夫妻间的很多问题,就像皮肤上出现了一小块破损,有一些,是癌症前期,需要马上去解决,越拖下去越严重;有一些,只是简单的擦伤,你不去碰它不去管它,慢慢的,它自己也就好了,如果你时不时总去挠它一下,那它总也好不了。

是的,在他们婚姻的很长时间里,她都想着念着爱着另一个男人,那又怎样?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嫁给了他,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是他儿子的母亲,他们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而且,他在心里狡黠地笑了一下——他知道他媳妇那人,眼里容不下沙子,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今晚过去,她大概想也不会想了,他心里涌上了一些怜爱的情绪:这女人真是傻啊,为了一份校园里的感情,心心念念记了这么多年,这不正说明她的纯粹和长情么,我没有看错人,这样一个女人,是值得好好珍惜和守护的,就让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生活,好在,都过去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明天,将会是新的一天了。

模拟离婚

这就是夫妻,当缘分让这两个人走到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就是要用你的长处弥补他的短处,而你的短处,也被他的长处所掩盖;就是要你们互相欣赏也互相原谅,要你们彼此成全也彼此妥协——你们是最佳拍档。

坚虹对自己嫁给志方总觉得有些委屈,她说:人家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说我嫁给你图个啥?要说挣钱,我比你挣得多,要说家里的这些事,里里外外哪一样离得了我?要说爱,我也没感受到你有多爱我。

志方对坚虹的委屈却有些不以为然:你也太苛刻了吧,我不抽烟不喝酒,心心念念想着这个家,处处以满足你的要求为己任,你要还是不满意我也没办法。

总之两个人谁都有一肚子怨气,都觉得自己为这个婚姻付出了很多,都觉得对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一天两人又不知为什么事彼此指责,说来说去还是那套车轱辘话,志方终于感到厌倦了,说:我感到很好奇,既然你觉得我对这个家啥贡献也没有,你干嘛还要和我在一块过呢?坚虹说:你以为我愿意?你以为我离不了你?要不咱试试,看看这个家究竟谁离不开谁?

试试就试试。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先来个模拟离婚,时间定为三个月,这期间两个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只当是一对陌生人,对方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两人都对这种新生活的开始感到振奋和欢欣。志方的感觉是:似乎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块铅拿掉了,想干嘛就干嘛,再也不用担心做错担心有人指责,别提多滋润了!坚虹则觉得长长松了一口气,以前这个家的什么事自己都要管,现在呢,只要管好自个儿一人就行了!

是从什么时候两人开始觉得这种生活有了一点点别扭的呢?对于志方,是从他知道自己在网上买的手机不但比别家要贵许多,而且,根本就是水货开始的吧!以前,家里但凡要买什么东西,都是坚虹货比三家,再伶牙俐齿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总能买到价廉物美的那一款,这本事,志方甘拜下风。对于坚虹,是从她夜里口渴时习惯性地伸手往床头柜上摸茶杯开始的吧!婚后的每一个晚上,志方都会把一杯水放在她的床头,因为知道她有夜里喝水的习惯,从未忘记过。

短暂的欢欣之后,别扭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多。志方这一边,和公司续签合同,领导却没有按照约定给他加薪,他不知道该怎么向领导提,以前要是遇到这种事情,他肯定会让坚虹帮他出主意,而坚虹那出色的表达能力总能帮他组织一套婉转又切实的说辞,他鹦鹉学舌,每每能达到目的。可是现在,他才不愿意主动向坚虹求援呢,那样不就更显得他离不了她似的?还有姐姐的女儿想到北京来学习服装设计,询问他的意见,他给不出什么意见,其实姐姐的意思是想听弟弟弟妹表个态:来吧,有我这舅舅在北京,一定会处处照顾她的!可是志方哪懂得这些曲里拐弯的人情世故,家里的“外交关系”一向都是坚虹打理,他性格内向,一度和家人的关系搞得很僵,和坚虹结婚后,在她的努力弥合下,他和家里人的关系才慢慢改善,家人待坚虹比待他还亲,每每遇到什么问题,都绕过他,直接去问坚虹,可是现在,他只能对姐姐说:她出差了,要几个月才能回来呢!……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志方重新开始认识到这个女人在这桩婚姻中所发挥的作用,是的,没有她,自己也能活下去,但是有了她,我才能活得更好呀!

坚虹这一边,感触也并不比志方少,最深的一个感触是:自己心里没有以前那么踏实淡定了,虽然之前她总抱怨志方什么忙都帮不上,但心里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这个人重视她的每一点烦恼,随时准备着为她排忧解难,让她心有所依,有时候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就会对志方撒娇:谁谁谁欺负我!志方就会哄她:是么?别生气啊宝贝,我找他去!她知道依志方那个性是不会去找人家的,但是他这么说,让她心里舒坦了不少,其实她的目的也并不是一定要志方找人家给她出气,她要的就是一个人能理解她的委屈,顺便吐吐槽而已!可是现在,吐槽的对象没了,她觉得整个人心浮气躁,莫名的压抑和恐慌,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志方一样重视她的烦恼和委屈,这让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为我为这个家有什么物质的贡献,但是他在那里,让我随时能够依靠,随时能够吐槽,对我,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心理支撑了啊!更别说一些实际的小问题,比如以前电脑出了什么毛病,她只需一扬头对志方说一句:老公,帮我看看!然后就自顾自看电视去了,等志方鼓捣好了电脑,她再过来继续工作;又比如那次家里的水龙头不知怎么不出水了,而志方恰好出差去了,以往即使他出差,家里的水电出了问题,她也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问他该怎么办,可是现在,她只有死扛着不打这个求助电话……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举手之劳,根本不值得一说,可是现在没有人来帮她解决这些小问题,她才知道小问题也可以造成大困扰,电脑坏了的那次,她没有完成当天需要完成的工作,水龙头不出水的那次,她硬是叫了两天的外卖……是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已经和她的生活融为一体,一旦抽离,竟有这么多的不便,就像自己的一只手,从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你剁了试试?

两人心里都有点儿念起对方的好来了,人的思维是这么奇怪的事情——以前总想着对方的坏,想着想着就觉得这个人简直是一刻都不能忍耐,现在总想着对方的好,想着想着觉得这个人这么好可千万不能失去啊,失去了我再也找不到了!

七月,北京那一场导致几十人丧身的暴雨之夜,坚虹正在单位加班,到了十点多,开车回家,街上已经到处都是积水,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勉强开出去没多远,车就熄火了。而此时大雨越下越大,坚虹被困在车内,眼见街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就要漫过车窗,她真是吓着了,这时候志方的电话来了,问她:你在哪儿?她哭着说:我在路上,街上的水就快要漫过我的车窗了……志方镇定地说:你别慌,试试车门还能不能开?能开就赶紧出来,车不要了,找一个高一点的地方呆着,电话别挂,我去接你!坚虹连滚带爬地从车里出来,又根据电话里志方的指引,踩着齐膝深的积水上了不远处的一处过街天桥。等了很久,似乎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志方的身影终于出现了——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人的身影是这般的可亲可爱!坚虹哇地就哭了。

两人在瓢泼大雨中相互搀扶着步行回到家,没说一句话,但似乎已经什么都不用说了,心里积压的最后一点块垒,在这相携的一步一步之中,化了、没了……坚虹觉得:这个男人纵有千不是万不是,但在这偌大的城市,惦记着我雨夜能不能安全回家的人,只有他,能够从温暖的家里出来冒着瓢泼大雨来接我的男人,只有他一个啊!

那个晚上,志方把自己的被窝挪到坚虹的床上,坚虹佯装着笑着阻拦:别呀,这三个月还没到呢,你怎么就挺不住了?志方说:我就是挺不住了,咋?他决定不再逞强也不再争短长了,自家的老婆,逞个什么强呢?再逞强,她也是我的老婆,是一个雨夜里回不了家只知道在电话里向我哭的女人。

这就是夫妻,当缘分让这两个人走到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就是要用你的长处弥补他的短处,而你的短处,也被他的长处所掩盖;就是要你们互相欣赏也互相原谅,要你们彼此成全也彼此妥协——你们是最佳拍档。

模拟离婚之后,志方和坚虹还是会时不常吵架,但他们都不再提离婚了。

有一种美丽叫尊严

感情,靠求,是求不来的。

晚上,素琳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剥毛豆——晚上就要把食材备好,第二天一早起来炒菜,这样女儿带到学校的盒饭就会很新鲜。

华山在她身边坐下来,突然说:我们离婚吧!语速很快,似乎如果说得慢一点,他就不再有勇气将这句话说出口了。

素琳的第一反应是:怎么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公司出问题了?得绝症了?不想拖累我?华山摇头:都不是,是我,爱上别人了。又立即说:是我对不起你,这个家的一切都给你,我什么都不带走,你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

素琳呆坐在沙发上,华山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她并不知道,茶几上放着他已经拟好的离婚协议书,她瞄了一眼,“离婚”两个字像一把利剑一样刺中她的心,她迅速把目光转开了。

就要离婚了吗?不离不弃陪他走过最艰难的岁月到头来却被淘汰出局的命运就这样落在我头上了吗?从此后这个让我倾注了全部感情的男人就和我没有关系了吗?我怎么对女儿说对家人说对朋友说,说我被抛弃了?无数个想法在脑子里翻江倒海,又汇集成一种巨大的恐慌:我不能让这么可怕的结局在我身上发生!有一瞬间,素琳几乎已经站起身来,想要拨通华山的电话,她想要对他说:不,我不想离婚,只要不离婚,我什么都答应你!她想求他:这么多年我都是和你在一起,没有你,我怎么活得下去?她想对着他哭诉这些年来的付出和委屈:那时候你什么都没有,我不顾家人的反对和你在一起,从一张吃饭的桌子和一张睡觉的床开始,到现在什么都有,这些年我陪着你吃了多少苦,现在什么都有了,你却不要我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啊?

然而最终,她还是坐了下来,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出生在农村,母亲生了她们姐妹五个,这样的家庭在农村里是被人看不起的,但是母亲给予她们的教育就是:家里没有男孩子怎么了?女孩子靠自己,一样可以把家庭过好,把日子过好!在母亲的影响下,她们家的女孩子,每一个都靠着自己求学、成家、立业,成为街坊四邻羡慕的对象,也成为母亲晚年最大的骄傲。女孩子靠自己,一样可以把家庭过好,把日子过好!在这样几近崩溃的时刻,是母亲那已经深入她心灵流淌在她血液里的教诲,让她能够镇定下来,没有失态,保持尊严。

当初和他在一起,就不是图他能发财,而是图他人单纯、厚道,待她好,既然现在这个人已经不是如当初那样,那又何必要勉强维持一个婚姻的空壳?感情,靠求,是求不来的。

素琳平心静气约华山出来:把那位小妹妹也一块带来吧,我想见见她。华山嗫嚅着:这个,就不用了吧?素琳笑声明朗:怎么着?怕我们发生冲突啊?放心吧,不会,我只是有些事不放心,要交代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