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算来,与网络、与博客亲密接触,也有几年时间了。这些年,身边人一直不断提醒、警告,要少上网,最好不上网,因为,网络上充斥着乌七八糟的人。当然,你知道的,这里所谓乌七八糟的人,大概特指异性。然而,我很幸运,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几乎一个也没有遇见。相反,倒是在这里遇见了几位出类拔萃的同性,她们,让我觉得,人可以活得这样智慧、这样良善、这样洁净、这样自在,而我,可以这样欣赏、喜欢她们,读上数年,也不厌倦——卡玛,便是其中之一。
对于这些优秀的同性,虽然说不上是仰望,但我却愿意保持了某种距离,只是远远地欣赏,心下暗暗地喜欢。然而,对于卡玛,我却又打破了这种静静观望的习惯,主动与她建立了亲密的联系。对于又懒又害羞的我来说,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那么,是卡玛,这个大大咧咧,在我的印象里颇为虎妞的丫头,她的一种特质在感召着我?以至于,在今年春夏之交的某个清晨,我从睡梦中悠悠醒来,心中泛起的第一个句子竟然是:亲爱的卡玛。
潜入深海,是卡玛博客的名字,如果没有记错,这当是一部电影的片名,卡玛的题图,也来自那部电影。电影的故事、情节,我不会在这里复述,不了解的童鞋们可以去百度。我只是想说,也许,每一个人都有愿意且只愿意归属的一片海洋,然而,大多数人,都没有去探寻并听从内心的呼唤。于是,我们便在生活的那片乌央乌央的海洋里,随着或者物质、或者身体、或者某种莫名其妙的名望、又或者是一份飘忽的情感,从这里,漂到那里,浮浮沉沉,了此一生。
然而,总有些人是不同的。他们不会这样地去海洋中捞起一个什么,作为凭依。他们,似乎只是在这个海洋里游来游去,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为。那是一种无法命名的状态,也许,勉强可以称作是“自由”。说是勉强,是因为,在我们的思维中,自由,一定是与束缚相对,要达至自由,就必定要挣脱些什么。但对于有一种人,这种似乎注定是充满矛盾与纠缠的束缚,并不存在;那种企图挣脱的或痛苦或忧郁的姿态,也不存在。胡因梦说,活在世间,但不属于它,而我在看了宗萨钦哲仁波切的帅帅的照片之后,更感觉,更美好的状态,是活在世间,并属于它。——前者,毕竟有着分别,后者,则更为圆融。而对于那些潜入深海的人来说,竟是无所谓分别与不分别。
但你不要以为,这是苦心修行达至的一种境界。在我看来,这当是一种天性,滋长在了他们身上。他们,只是顺着天性在走罢了。我所理解的卡玛,便是这样。功名利禄婚姻爱情,都不会是她的依托,虽然,她自己长期在婚姻恋爱的学校里,做着她的研究,写着她的专著。这不是说她有多清高、多脱俗,这只是因为,从根本来说,她不需要依托。她来世间,也许就只是这样,走来走去。至于要走到哪里,要游到哪一片海洋?我们不得而知。记得卡玛曾经嚷嚷说,如果我死了,请把我扔进大海里。这让我想起荷锸而行、死便埋我的魏晋时人,但卡玛又与他们的精神颇为不同,魏晋人的风流潇洒,多少是带着些怨愤、带着些悲痛的,卡玛却不是,若一定要比拟,她或许更近于那个把自己扔在了墨西哥的沙漠里的英俊的奥基芙。
尽管卡玛的年日,大都只在她的书房里。然而,以她活泼轻俏的心性,我更愿意将她看做是一棵树,一棵会自己走动的树。我是如此钟爱《圣经》里描绘的那棵清爽、自在的树:“你必像一棵树,长在溪水旁,按时结果子,叶子也不枯干。”我也如此钟爱卡玛,我心中的卡玛,在这种沉静之外,更有一种卡通、捣蛋的脾气,会自己与自己玩耍。我常常想象她,登登登登,顶着或举着她的那棵丰茂的树冠,把自己栽在了这里,又栽在了那里,自顾自地呼吸,汲取养分,生根发芽,给路过的人,一片阴凉,让人耳目清明;又或者突地刮起猎猎寒风,让人一个激灵;调皮了,也可能伸出手来,揪一把树下姑娘的小辫子,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脾气,卡玛在拥有众多忠实粉丝的同时,偶尔也会遭人攻击:这个女人,好像太凌厉了哦?好像太刻薄了哦?好像……好像太太太冷峻了哦?还有人会感叹得比较婉转、比较深沉:这个小妮子固然是聪明伶俐,但到底是年轻了些啊!
呵呵呵。不知道卡玛自己怎么看。我倒是常常能从她的冷峻之下,感受到温慈。而温慈,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语,温和仁慈、温柔慈善,它的背后,必有谦卑,唯有谦卑,才能懂得,唯有懂得,方能慈悲。我想,随着年岁的加增,卡玛文字中的温慈气息,会越来越浓厚吧?卡玛说,不喜欢那些太过流利的文字,我亦如是。太过流利,意味着无懈可击,无懈可击,暗示着一种抽离,一种幽冷。——所以,我还是宁愿读卡玛的文字,冷峻之中,有温慈。
也正是这种懂得与慈悲,我相信,每一位在婚姻中遭遇问题经历痛苦的人,都能够在她的这本书中,得到安慰和启示。
墨柳
2014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