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黑暗,纯粹的夜色也不过如此,只是夜色下终有星辰点缀,而自己的视野里却只是一片黑暗,黑暗而已。
“姑娘不必介怀,你只是中了冥魂散而已,待我找到解药就能医治好的。”
冥魂散,那可是南唐的苗疆最善用的毒药,向来是月夷宫的不密之穿,为何却被用在了这弱质女子身上?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只是我的伙伴不知现在身体如何?”
记得雨姬的鱼尾似乎消失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墨对于自己的失明并没有什么好介意的,毕竟能从这茫茫东海逃生捡回一条性命,她已经很是满足了。
“那位姑娘身体有些虚弱,倒是醒来了几次,如今就在隔壁的房间里昏睡着,姑娘不必担心,我已经为她诊治过了,并无大碍的。”男子声音响起,宛如那琴声飘渺,泠泠琴音足以安抚所有躁动的心情。
“没事就好,叶墨多……”
“太子殿下,药已经煎好了。”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叶墨的话,却让叶墨一下子就明了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太子殿下,年轻的男子,这九州大陆除了黎国太子东黎沣和西夏太子西陵昊,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而西夏太子此时应该还在王都天水城,那么于东海救了自己的就只能是这海上黎国的太子,与苏程、蔡斌同为文坛魁首的东黎沣了。
誉满天下东黎血,九州无不慕沣郎。声名之响,也唯独洛合双璧的杨昱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叶姑娘,难道知道了我的身份,害怕我对你不利吗?”
声音中带着戏谑,东黎沣看着青瓷碗中黄褐色的药汤不由笑了笑。这药的确苦的很,可是……
“怕苦不行吗?”叶墨皱了皱眉,浑然不知自己这副模样活脱脱的小女儿姿态。
她最是讨厌的就是吃药了,无论是当初的药片还是如今的汤药,都讨厌的要死。
东黎沣无奈摇了摇头,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他怎么就忘了,就算是这几日来这人一直在昏睡,可是为了灌下这汤药可是毁了他三四件锦袍了。
“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中了冥魂散却还能活下来吗?”
趁着叶墨一愣神的功夫,一勺汤药已经灌到了她嘴里。
若是以往,他又岂能得逞?可如今的叶墨可谓是任他欺压,毫无反抗能力了。
毕竟,冥魂散可是比回还草、燕云丹更为霸道的毒药!
“我可不觉得你会是把药吐了的人哟。”东黎沣脸上闪过一丝狡邪,竟是有他都不知道的生动。
叶墨又是一愣,东黎沣何等样人她可是听了不少的传闻,为何自己今日听闻的却是大相径庭?
趁着叶墨愣神的功夫东黎沣又是送进了一勺汤药,脸上是奸计得逞的狡邪,“其实你该感谢的倒是手上的那串佛珠,若不是它,怕是就算我找到了你们,也不过是几具尸体而已。”
小白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东黎沣的束缚跳到了叶墨胸前,很是怀恋地蹭了起来。呜汪,果然还是主人的胸舒服。
叶墨手心一紧,摸了摸那手腕上的佛珠不由想起了澈丹那个酒肉小和尚。
“是吗?”
东黎沣看她神色惨淡,也不便多问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句,“佛法加持,自是能护人平安。”声音里有淡淡的失落,似乎勾起了什么伤心事似的。
“那她岂不是死定了?”
声音里透着莫名的喜悦,华妃忽然间揽住了燕王的脖颈,“既然她都死了,为何王爷还这么闷闷不乐呢?”
自从玉华宫意外坍塌,华妃就搬到了采薇宫中。只是采薇宫地处偏僻,而桓帝向来对后宫宠幸不多,倒是方便了这两人幽会。
“难道王爷觉得那臭丫头还能在茫茫东海捡一条性命吗?”华妃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她不相信那丫头还能这么好运,断肠谷没能杀了她也就罢了,这东海恶蛟自爆还能炸不死她?
那臭丫头从来都是要被自己欺侮的,这次一定死定了的,一定!
“雁儿你说的倒也是。”对于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燕王笑了笑,蛇蝎尤物,倒是比家里那妒妇有趣多了。
燕王的大手微微用力,惹得华妃不由一声娇呼,连连求饶道,“王爷,奴家错了,你就饶了奴吧。”
燕王却是笑了起来,“小妖精,你还真是够滋味!”
比那万葩楼的红娘都知道如何引勾男人的心,只可惜自己的皇兄不知道怜香惜玉,把这么一个美人留给了自己。
“王爷,雁儿可是爱慕王爷,这才……”
甜腻的声音忽然被那裂帛声撕裂,华妃朱唇流连在燕王胸膛前,脸上却是一丝冷冷的笑意。
男人,想要的不过是她的身体而已。
一阵戏弄,燕王正是兴致勃发之时,却听到外面一阵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顿时,沉迷在寝殿的两人一身冷汗清醒了过来。
“他怎么来了?”
异口同声,燕王连忙收拾了自己的衣袍,却也不禁瞪了华妃一眼。
他现在可是谷欠火焚身,却偏偏……
却不知华妃更是窘迫,刚要找衣衫穿上,却听到燕王一阵低吼,“快去浴桶里。”
说着,自己已是抢先躲在了浴桶中。
华妃不是笨人,顿时明白了自己如今衣衫凌乱不说,就连发髻都散乱不已,若是被桓帝逮住了,那可就是……
“啊……还不来人把那笨猫给本宫抓住,竟然撕坏了本宫的衣服,当真是可……啊,皇上,臣妾失仪,还望皇上见谅!”
看着那花容失色,连忙用浴巾挡着胸前风光的人,桓帝神色间闪过一丝诧异,“怎么自个儿在这沐浴,也不说让宫人伺候着。”
华妃看暂时瞒住了桓帝,心里安稳了些许,这才不缓不忙道,“臣妾只是觉得忽然间有些闷热,这才无聊在寝殿沐浴,御前失仪,还望皇上恕罪。”
若是没有身下这人,如今时刻能把桓帝拐上自己的床榻可谓是再好不过,只是……华妃心中千思百转,却还是没有站起身来。
“这样呀,下次记得让宫人伺候着,对了,洛王说叶墨在东海失踪,朕想你们姐妹情深,若是瞒着你倒也不……”
“什么?”华妃突然站起身来,一脸的惊讶,恍若自己当真与叶墨姐妹情深一般。
“皇上,墨儿她……”眼角忽然挂着泪水,顺着那脸颊流了下来,一副梨花带雨模样让人好生怜惜。
可桓帝看着那玲珑身姿却是无动于衷,只是扯了扯唇角,“洛王说虽是失去了踪迹,倒也不无生还的可能,爱妃你且宽心。朕还有要务要处理,你好生休息一下。”
华妃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浴桶里,似乎连桓帝的离开都没曾察觉一般。
良久,燕王忽然将那身躯揽在了自己怀中,低声桀桀笑道,“没想到雁儿你演技倒是越来越好了,这般姐妹情深,就连本王都险些被你骗了过去。”
华妃埋首在燕王胸前,手指勾勒出一个个简单的花纹,“是吗?王爷骗雁儿玩呢。”
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为什么自己竟是吸引不住他的目光,明明燕王对自己的身体根本无从抵抗的!而且,他来看自己竟是因为那臭丫头的死讯,自己就真的那么不值得回眸一顾吗?
燕王被这声音拨撩的心肝一颤,只觉得胯下一热,已是抵住了华妃的玉腿。
“那我们今天水中嬉戏,可好?”
寝殿外已是初夏节气,梁久功拿着那一幅被撕裂了的罗衣跟随在桓帝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皇上,他太苦了。
“去把这调查清楚,这两日太后也该回宫了,记得吩咐宫人把月秀宫打理好,还有去青宁院告诉叶墨的那个丫头这消息,把她情绪安顿好。”
桓帝声音依旧是稳稳的,似乎刚才自己在那白玉般的胸前什么瘀痕都没看到似的。
“是,只是听说洛王殿下似乎情绪暴躁的很,皇上是不是去王府看望殿下一番?”
梁久功犹豫一下还是低声说了一句,毕竟皇上最是疼爱这个兄弟了。
忽然,桓帝停下了脚步,盯着梁久功良久,才缓缓说道,“有些事,说破了就不好了。”
意有所指,让梁久功在这初夏的闷热里不由一身冷汗。
“主人,雨姬已经好多了,只是雨姬自作主张,还请主人责罚!”
跪倒在地的雨姬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毕竟这泣泪成珠若被别人瞧见了,对主人而言有害无益。
“傻丫头,难道是怕我保护不了你吗?”虽然如今自己的确很是虚弱,但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就算是有人要对自己不利,那也要付出代价,血的,甚至性命!
雨姬连忙抓住了叶墨的手,生怕她摔倒似的搀扶着。
“化尾为足,痛吗?”感受到周遭的静谧,叶墨低声问道。
美人鱼为了能成全自己最后的绮念,硬是舍弃了她最是美丽的尾,每一个旋转漂亮的舞步都是走在刀尖上的疼痛。当初自己还讥笑美人鱼的不值得,却不想今时今日,有人为自己忍受着这痛楚。
“不痛的。”雨姬脸色依旧有些惨白,笑容都带着虚弱。
怎么会不痛呢?可是只有这样才能隐瞒自己的身份呀,比其性命来,这点痛真的不算什么的。
知道她欺负自己看不见,叶墨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抓着雨姬的手问道,“东黎沣,他的眼眸是不是,蓝色的?”
断肠谷底,就曾经是那么一抹湛蓝救了自己的性命。
记得东海上最后的印象便是那两点蓝色的眸子,在自己那昏暗的世界里,却是那么的闪亮夺目。
可是,如今叶墨却有些不能确定。
世人传言黎国太子东黎沣风华绝世,红衣倾城。
世人传言黎国太子东黎沣文质彬彬,斐然君子。
世人传言黎国太子东黎沣清心寡欲,不近女色。
可是她所认知的东黎沣却那么狡猾,哪里有世人所说的半点君子如玉,温文端庄?
“怎么出来了?”
声音里有微微的指责,叶墨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感觉到那陌生气息的靠近,以及浓烈的苦涩的汤药味道。
“怎么又是这么苦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