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呀,草民任炳见过佘老太君!”任炳将九妹扶在一边,扑通一声,双膝一曲就给老太太磕了一个响头。
七郎见大家又是误会了,不禁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错了错了,娘,这是我六哥的结拜兄弟,任炳任大哥。”
“你是任炳?”老太太以为自己眼花了,急忙揉了揉眼,再细看,这还是自己的六儿延贵啊,怎么成了任炳了呢?
“欧呀,老太君,草民自有幸与杨景兄弟结拜一直想到天波府拜访,可惜草民性情鲁莽,怕惊吓了老太君。”任炳跪在地上,眼含着热泪低头答道。
“任炳,你抬起头来。”老太君上前几步,细细端量这任炳的眉眼,忽然点了点头道:“任大侠,快快请起。”
九妹一听真的不是自己的六哥哥,顿时羞涩,急忙闪身躲在六嫂身后,失望之余扭捏道:“与六哥长得一模一样,难怪人家会认错嘛。”
柴芷青黯然退出。
一处水洼,静若明镜,柴芷青惊恐地看着水面上那个人的面容,如见鬼魅。这是谁?这个脸上涂了一块墨黑焦瘢的女子是谁?
从七郎营帐出来,不妨从水镜上看到自己的面容,柴芷青吓了一跳,急忙用手揉那黑硬的地方,果真这水中的丑妇是自己!
“郡主!”报琼等人已经慌乱地跪在地上,不敢看郡主此时的伤心绝望。
郡主的伤情,大家都已知晓,却单单瞒着郡主一个人,不妨今日,到底是瞒不过去了。
“我的脸……是那日遭雷击所伤吗?”翌祥颤抖的手缓缓在那黑硬的伤痂上抚摸,这几日,心里沉痛,竟然就没有觉察这脸上烙下的伤痕。
她就是顶着这样丑陋的一张脸出现在众人面前,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情何以堪?
“青儿……”惠王其实一直远远地跟随在柴芷青身后,此时见芷青看到自己的容颜伤心欲绝,不由心碎,几步上前,紧紧抱住那个几欲倒地娇躯。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柴芷青突然凄厉地叫起来,猛然推开赵德芳的手向自己的大帐飞奔而去。
“青儿!”惠王惊慌失措,刚要追赶上去,不妨被报琼拦了下来。报琼跪在地上声音哀恳劝道:“王爷,请让郡主一个人静一静……”
是啊,这个时候,她哪里肯见人。惠王远远望着那顶孤独耸立的大帐,眼角含泪,心中悲悯。希望芷青可以坚强。
深井样的土坑上,贴近地面,横竖交叉紧砸着几根碗口粗的木头,从木头间的空隙望下去。神态狼狈,须发皆张的耶律休哥正被捆住双臂扔在坑底。
此时阳光正盛,强烈的光线从木柱间穿透而下,让数日未曾进食的耶律休哥焦渴难当。
“野驴!想喝水吗?”负责看守的宋兵手里拿着一个装水的葫芦在土坑上面晃了晃。
耶律休哥听到喊叫,艰难地睁开双眼,见那土坑上突然有水洒下急忙挺脖去接,不妨那原本倾倒清流的葫芦忽然被人收了回去。
耶律休哥原本焦渴干裂的唇上,其时刚刚沾染了一点水珠,忙伸出舌头抿进嘴里。
“奶奶的,你小子什么时候听说野驴喝水的,野驴都是喝尿长大的……哈哈哈!”一阵爆笑从上方传了过来。
负责看守耶律休哥的宋军早就恨透了这个沾满了宋人鲜血的敌国大王,恨不得食其髓,剥其皮,喝其血,可惜上头有令,不可把这个小子折磨死,只好寻着法的侮辱他。
说话的兵士形貌猥琐地扭头向四下瞧了瞧,忽然脱下裤子,掏出家伙,向耶律休哥的身上撒起尿来。
臭烘烘的尿骚味自上扑来,耶律休哥却不躲不闪,任那尿液滋了满身。
他知道自己越挣扎,那些宋人就越得意,他不把这羞辱当回事的时候,这羞辱也就不存在。耶律休哥的意志,并不是轻易就可以打败。
见耶律休哥没什么反映,仿若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混不把这尿淋当回事,看热闹的士兵顿感无趣了许多,闹哄哄地嬉笑挖苦一顿,纷纷四散,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见远远的走来蒙着面的翌祥郡主一行,急忙单膝点地跪倒施礼。
“元帅有令,请上耶律大王!”报琼上前一步看了看坑中的耶律休哥,挥挥手让左右起了木杠,将耶律休哥从坑中拖上来。
耶律休哥虽然衣衫破烂,面容狼狈,却悍然而立,昂首向天,瞅也不瞅来者何人。
“耶律大王受苦了!”翌祥欠然施了一礼。
耶律休哥闻听声音,凛冽的眼神顿时微微一颤,望过去见是翌祥郡主,不禁嘻嘴一笑:“美人无颜见本王了吗?还要拿遮羞布挡住嘴脸?”
柴芷青听他出言刻薄,心下虽恨,却没发作,只示意报琼将方才撒尿的那小子揪了出来。
见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家伙,此时跪在自己面前竟然全身抖得如同筛糠,不由大怒,转身从随人腰间抽出宝剑,一剑撩出,竟然刺穿了这个手下宋兵的胸膛。
“元帅!”负责看守的宋兵大惊,齐刷刷跪了满地,为首的校官悲愤道:“元帅何故斩杀己方将士?”
“士可杀不可辱!尔等违我命令,死有余辜!”柴芷青冷冷道。
“哈哈哈!好个士可杀不可辱!柴芷青,本王就冲你这句话,即使落得这般下场也决不后悔!”耶律休哥干裂的嘴唇,因突然大笑,撕扯间溢出血来,神色凛冽间,却益发显出英雄本色。
“为耶律大王沐浴更衣!”柴芷青一声令下,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