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琼,王爷是什么时候开始服用这个药丸的?”柴芷青手捏丹丸,眉头紧锁。
一边啜泣的报琼急忙膝行两步上前跪禀道:“郡主容禀,只这几日王爷身体虚弱,不能起榻,才让奴婢来拿这药丸,至于何时开始服用,奴婢实在不知。”
“我观王爷的迹象,应该服用不止半年了。这五石散初服之时人觉轻松,精力旺盛,等到最后,无异于饮鸠止渴。王爷……王爷已是病入膏肓……郡主要早作打算的为好……”
玄空眼见八王病情沉重,知已到强弩之末,不禁连连摇头叹息。
“病入膏肓?”
这四个字恍如晴天霹雳,震得柴芷青愣在当场。
半天方缓缓倒抽了一口气,只觉鼻腔中酸涩堵塞,呼吸不畅,喉头也仿佛沉淀了尖利的砂石,一说话便丝丝刺痛,那声音听起来也空洞异常,原本秋水潋滟的眸子鱼眼睛般直呆呆地盯向玄空,唇齿嚅动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来。“八王兄他到底还后多长的时间?”
“多说半年,少则数……数月……”眼见翌祥眼中骇人的冰寒,玄空到底不忍将那数日说出,顿了顿说成了数月。
“这么说,还来得及……”翌祥闻听此言,眼光灼灼艳异生辉,迫切道:“大师既然看得出这病症当有解救的法子是不是?”
“这个……有道是有,只这药引极为难得,须得寒蛇之胆琼草之叶方成。”玄空道。
“何谓寒蛇?何为琼草?大师可否细说一二?”柴芷青初闻寒蛇琼草二物顿感惊讶,她自幼虽熟读医术,却是初次听闻这两种药材。
“所谓寒蛇,就是生长在极寒之地的蛇。素常的蛇,无论是否有毒,一到寒冷时就要冬眠,而寒蛇却不是,越是冰天雪地,越是活动自如。此蛇墨黑,长约七寸,宽若半指,体形虽小,却歹毒异常。若被咬中,轻则昏迷,重则便当即丧生。至于琼草,则生为冰枝玉叶,十分罕见,采时需谨而慎之,因其遇热则枯,遇水则融,所谓看得见摸不着。古人有云苍榛蔽层丘,琼草隐深谷,想这琼草定是藏在深山僻谷之中。我中原虽不乏奇人异士,但想把这两样珍物同时寻到,却也并非容易之事。”
玄空双目微合,低低宣了一声佛号,明知这两样物事仙佛难觅,却又不得不说与人听,这等于给了人希望,又断然绝了其间通行的生路,心中总是不忍。
不想柴芷青却并不绝望,听得这世上真有这两样物事心头顿时大喜,低头想了想,忽然道:“冰枝玉叶,遇热则枯,遇水则融听大师如此说,想这琼草定然也是喜寒之物。此地附近也有几座终年不化的雪峰,想来大约会有这两物存活。”
“阿弥陀佛,施主言之有理!”
玄空心中原不存希望,忽听柴芷青说起这附近的几座雪山,不禁想起什么,喜悦之色顿时泛起眉梢,急道:“离此地东北去数百里有座高山名曰长白山,山中多异兽芝草,山顶积雪终年不消,更有天池诞于峰顶,说不定那神山灵水间就会有这两物存活。”
不能怪像玄空这样的得道高僧如今知晓有救治八王的希望而起了贪嗔痴念。
要知八王素有贤王之称,加上是高祖皇帝留下的唯一血脉,大宋百姓无不敬之仰之,假若发榜天下告知八王垂危,不要说一个区区长白山,神州大地但凡人能到达的地方,恐怕都会有人去为寻这奇珍之药翻个底朝天。
不过这长白山在契丹人的腹地,此去却也困难重重。
首先是一个保密,然后人数也不能太多,而八王时日无多最好跟随而去,不然就是寻到寒蛇琼草,一来一往也浪费很多时日。
况且这寒蛇琼草极不好携带侍弄,如若带回的是死蛇枯草那就于事无补了。
“郡主决定要亲带八王前往长白山求药?”玄空惊诧道。
“此事还望大师成全!”解铃还须系铃人,柴芷青虽然知道了这寒蛇琼草的消息,到底这消息是从玄空嘴里吐露出来的。
假若玄空能陪同前去,不但多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帮手不说,就是等到寻到寒蛇琼草的时候,也能更好的为王爷用药。
“可惜十八棍僧已被老衲遣回少林,不然今番同去也可确保王爷一路平安。”玄空点了点头,惋惜道。
“大师同意了!”柴芷青见玄空点头,大喜之余,纳身便拜。“此番王兄若得平安而回,本宫定为大师塑金身修广寺!”
“郡主快快请起!郡主言重了。老衲六十有余哪里还奢望什么金身广寺,但求八王爷贵体无恙,也算是老衲造福苍生修下善果,等到西去见佛祖之日,无愧于心就好。”玄空慌忙扶起郡主,双手合十回礼道。
这边翌祥正在筹划着带上八王奔赴长白山一事,那边金刀令公已经接到斥候通报,说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已经来到大宋境内,距离宋营辕门不足一里。
杨继业一边部署好接待防卫,一边急忙派人分头去请八王千岁和头路元帅翌祥郡主柴芷青到大帐议事。
只从杨继业率领二路人马到达营地后,这柴芷青的头路元帅就有些有名无实起来。
柴芷青放回耶律休哥得罪了杨家将后,便已很长时间不参与升帐议事,对外只说身体不适。杨继业能耐她如何?
杨八姐一想到这个郡主嫂嫂目无法纪,还空顶着一个头路元帅的头衔就有气。
可人家是郡主,是金枝玉叶,身后有八王,有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