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焦赞,这是我的好哥哥孟良,那个是郭旭,五更,小莲,狗蛋,强生……”焦赞兴奋地指点着在长桌边挨挨挤挤的人头,一个个数下去。看来他和孟良郭旭是这些孩子中的头了。
从这一天起,我成了王家杂耍班的正式成员了,一边教给孩子们认字,一边手把手的交焦赞三个人变一些小魔术,这可是当初我跟大卫学来自己游戏的玩意,没想到可以让这些孩子用来养家胡口,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我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那个冷酷心肠的赵德芳却来了。他来干什么?
南清宫。
“你给我查一查那个王家班到底是什么来历?”赵德芳皱着眉,看着眼前清清绿茶心事重重地对房昭亮道。
那天晚上他把那莫名奇妙的女子送出王府后,就忍不住悄悄跟着她走出很远。见她在河边徘徊,很担心这小女子一时想不开,跳河自杀。直到看到她被一个女子接上了船,他方松了一口气转回王府。
此日一早却不知怎么心下不安起来,担心那女子被人欺骗遭遇不测。看那小女子的清秀相貌,不似风尘女子,但看她的举止又不似大家闺秀,难道真是那杂耍戏班子里的人?
不过半天功夫,房昭亮就风也似地蹿了回来。一进大殿点膝禀报:“回王爷,王家班除了班主王兰英外,其余都是些半大孩子,据开封府的人调查称,那些孩子都是王兰英收养的孤儿,并没涉嫌拐卖幼童案。”
“啪”赵德芳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我让你去查什么拐卖幼童案了?”
房昭亮一见王爷突然发怒,心下如同揣了小兔,急忙跪下道:“王兰英,又名王怀女,是雄州前镇守使大刀王怀的女儿,有着一身高超的武艺,自父亲王怀被先帝爷以镇守不利处斩后,就流落江湖卖艺为生。半月前伙同一帮孤儿组成王家班来到汴梁,租住在双河口的一艘破船上。”
“大刀王怀?”赵德芳忽然记起天门山一役,王怀从雄州起兵前去援救,途中中了辽国后路元帅苏天龙的埋伏,使雄州失守,损兵折将,还因此死了许多无辜百姓。病中的赵光义一怒之下以擅自离守罪将主将王怀斩首示众。所幸没有殃及家人。那个时候赵德芳身受刀伤,性命危在旦夕,根本就无暇顾及,现在想起,便感到很对不起王怀。“对王家班要好生安顿,王怀是因我而死,他同你哥一样,都因天门山一役而家破人亡。”
提起亡兄,房昭亮眼睛立时湿了许多。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流血不流泪,哥哥的话尤在耳边,可人却已经埋在黄土之下。
“哦,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们都需要什么。”赵德芳起身离座,忽然想去河边的那艘船上去一看究竟。
已经时值傍晚,汴河上的船只都冒起了袅袅炊烟,显然那些船户渔家都已经开始准备晚饭。赵德芳只带着房昭亮简衣而行,到了河边却发现那艘船上已经人去楼空。
“人呢?”赵德芳惊问。
房昭亮急忙抓住旁边船上跳下来的一个老船头来问究竟。
“人家遇着菩萨了,买了大房子,不住这破船嘞。”老头羡慕地摇晃着脑袋,指了指不远处一座掩映在绿柳丛中的青砖小院。“喏,那里就是。”
青砖围成的小院里,不断传出孩子的嬉闹声。房昭亮上前拍了拍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个留着倭瓜头的男孩来,那孩子半个身子吊在门环上,大大咧咧地问:“你们谁啊?来拍我家的门干嘛?”
“哦,小哥,敢问这是大刀王兰英的府邸吗?”王昭亮急忙抱了抱拳问道。
焦赞上下打量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人,看他们穿着齐整,面带笑容,似乎没有恶意,方才向院子里招呼道:“姐姐,有人找。”
我正在院子里跟几个小鬼头踢毽子玩,听他喊急忙走了出来。开门一看,竟然是赵德芳,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德芳显然也呆了一呆,清了清喉咙,假装不认识我似的问:“敢问这位小姐,大刀王兰英王怀女是住在这里吗?”
我见他无情的模样,不由心下酸楚,扭身就往屋里奔,半路撞进迎门出来的王兰英怀里。王兰英见我眼含泪珠,急问:“怎么了妹妹?谁欺负你了?”
“呜呜呜。”我委屈着摇摇头,不肯说,掉头哭着跑回屋去。
王兰英双手插腰立在门口,横眉竖目看着眼前找上门来的两名男子,“怎么着?怎么着?欺负到门上来了吗?”
“你就是大刀王怀的女儿王兰英?”赵德芳看着这个女子的相貌,果然与王怀有几分相似,尤其那眼睛那浓眉,简直就是王怀的翻版。
“知道了还问!说吧,是单挑还是群殴,随你们的便!”王兰英抬手从门边抄起一根木棍,拉开架势就要开打。
房昭亮一看这架势,急忙挡在八王爷身前,也把腰刀拽了出来。
“王女侠暂请住手,误会,都是误会。我是你父亲生前的好友,听说你们到了京城就前来探望一下。”赵德芳不慌不忙地将房昭亮的腰刀按了回去,拱手道。
“哦,这样啊。”王兰英将手中的棍子丢在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手,道:“二位在京城做官?”
“啊,哦,是,小官,芝麻绿豆官,不过手中尚有节余,不知小姐有什么地方需要在下效劳,但说无妨。”赵德芳决定继续装下去,不想暴露自己的王爷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