怏怏不快地回到栖园。出去这一趟,不但没让我精神起来,反而感觉比先前更加糟糕。人懒懒的就喜欢卧在榻上,饭也少***神一日不如一日,就连薄情如斯,只在夜间出现的赵德芳,也有了觉察。
摸着怀中女人日渐隆突的蝴蝶骨,赵德芳轻轻叹息了一声,柔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连口都懒得张,伏在这陌生且熟悉的怀里只想睡。
“明天让御医给你看一看怎样?”
“不。我没病。”
赵德芳却忽然扳过女人的肩,手指一拭,果然是哭了。泪水湿漉漉的染在指上,心中不觉一痛,竟然也是舍不得。
此日一早,便让房昭亮到寻梦居带了几个孩子来。他想那些孩子或许会让梦蝶开心一些,他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不开心。
炎热的太阳,脱成赤膊只着衬裤的几个孩子,欢快地在王府花园的池子里泥鳅一样的游来游去。池子里养着荷花,此时已经长出了莲蓬。
有孩子将采摘来的莲蓬递到我手里,我知道莲子可以生吃,便动手撕开那些绵软的外壳,剥出里面的莲子来吃。
新鲜的莲子清凉微苦,有着一种别样的清香,这清香仿佛凝聚了荷的精华,吃在嘴里,整个人感觉就飘飘然起来。
见我开心,孩子们似乎更加兴奋,甚至从池底捞起莲藕,争相邀功。小焦没有下水,坐在我身边,大人一样慎重地把一个盒子交到我手里,对我点点头说:“姐姐要的东西就在盒子里,不过这东西很贵,姐姐给的钱已经全花出去了。”
“嗯。”我赞许地摸了摸他的头,将手中剥开的莲子交给他,展颜笑道:“看姐姐怎样将那水中的荷花采摘上来。”
“姐姐!”小焦惊道:“你可不能下水!”
“我不下水,我就坐在这里,看好了,看看姐姐怎样空手取莲。”盒子中有一圈细细长长半透明的银色冰蚕丝,缠在手上外人几乎很难察觉,在蚕丝的末端系了一个银色的小球,我将那小球用食指和拇指快速弹了出去,银球划过一道亮亮的弧线在一株荷花下圈了回来,手指轻轻一扯,那亭亭绽放的荷花便奇迹般的飞到手中。
小焦惊讶地大叫起来,引得水中的孩子纷纷围拢过来,要求仙女姐姐再施展一次魔法。
“这莲蓬已经采得很多了,要看魔法就跟我到栖园来。”原来懒懒的沉重的身骨,因为高兴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领着这帮孩子前呼后拥地回到栖园。
园子的枫树上,蝉正叫得欢,偶尔有一两股水泽从空中散下来,引起孩子一阵阵笑骂,纷纷骂那蝉儿不知羞耻,往别人头上撒尿。
我让小焦从厨房里要来一点白面,洗成面筋,用指尖涂抹在银球上,来到树下后,找到躲在树上竭斯底里鸣叫的黑蝉,拿捏好力道,将银球弹向树枝中的缝隙。
可惜开始用力太大,粘下来的蝉大都被银球击成了肉泥。
饶是如此,孩子们纷纷惊讶地说不出话,感觉君姐姐简直太神了,伸手一指,那高高在上的蝉就到了手中。
渐渐的,琢磨出了力道的轻重,被捉到手中的蝉就活灵灵的乱飞,一边飞,一边不知死活的继续吵闹的叫。想它们连日来吵得我头晕眼花不能安寝,不禁手指连弹,很快就捕捉了数十只。
栖园的丫环仆妇已经被我打发到别处,我可不喜欢自己开心玩的时候,旁边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然后再告诉你那些应该,那些不应该,这样那样,以王府的规矩压人。
君梦蝶刚将那些丫环仆妇赶出去,琼华就悄悄跟踪在后,对那些让人吃惊的诧异举止,忍不住在心里定为妖孽。
去跟秋菊说了,连秋菊都不相信,说怎么可能指一指那荷花就到了手中呢?真的有这样的事情?瑶华也肯定地点了点头,不但是荷花,连栖园里高树上的蝉都被消灭殆尽。
秋菊心中疑惑,这君姑娘看起来并不像是有高深武功的人,不可能练成一指禅之类的神功,何况那样的武功,江湖上只是神话一般的传闻,并没有人亲眼所见。
正犹豫着,考虑是不是把这个神神秘秘的君夫人的异举禀告王爷,又有丫环跑来报告。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丫环跑得气喘吁吁,脸色因为极端恐惧,白中透青。
“什么事这般惊慌?”秋菊厉声呵斥。
“秋管家,栖园里的主子竟然怂恿那帮孩子在吃小孩儿。”小丫环岔了声地说道。
小丫头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唯唯索索躲在秋菊等人的身后,战战兢兢指着栖园的方向道:“我原来想进去问问用什么晚膳……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在啃咬娃娃白白胖胖的臂膀……嘴角血淋淋的好吓人……”
秋菊神色一凛,回头看了看琼华瑶华,几个人手提了宝剑不约而同往栖园赶去。
栖园后院。
孩子们听我的指挥,已经很快从院子里捡拾来一堆枫树枯枝和竹枝竹叶,散发着枫树和竹叶清香的篝火蓬蓬地燃烧起来。
火舌跳跃着炙烤一根根长长的竹条,竹条上串满了从厨房里整来的薄薄肉片,以及孩子们从水中捞起的鲜藕、鱼和菱角,将盐巴、胡椒、蜂蜜等物涂抹在上面,架起来烧烤。
又让小焦从厨房整来一只洗净的光鸡,身上和肚里抹盐,肚里放些姜葱大料。
再用荷叶包好,外面裹上湿泥,小心地埋在炭火下。诱人的香味很快就在栖园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