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龙袍头戴金冠的大宋皇帝赵恒骄傲地仰起头,轻笑道:“朕可是皇上,怎么会哄骗九妹。”
杨延瑛抬头看去,只见这赵恒却也气度不凡尊贵威严,端得是堂堂大宋天子,心内不由大感欣慰,樱红的嘴儿抿出一抹笑,有些娇羞地躲过赵恒的视线,福了福道:“没有别的事,臣妾可就告退了。”
“慢走,朕还没与九妹好好诉一诉离别之苦呢。”赵恒收起天子的威严,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容,伸手挡住延瑛的去路。
“官家怎可如此轻薄臣妾,好歹,好歹,臣妾与八王爷现在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延瑛脸上胭脂色起,涨若红绸,躲闪间说出心中纠结。
“呵呵,九妹不提,朕倒给忘了。我说句话你可不要生气,方才八王来面见朕,就是为了解除你二人的婚约的。他似乎决意要娶那个什么君梦蝶为妃,那女子真的就令他那么痴迷?”赵恒一边说,一边用眼睛观察着杨延瑛的反应。
提起君梦蝶,杨延瑛心中虽然隐隐还有着不痛快,但以她耿直的个性,并不会做贬低他人之事。见赵恒双目炯炯的看过来,知道他在意自己此时的喜怒,不禁莞尔一笑道:“那君梦蝶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此番大破天门阵,全是仰仗她的指点,跟随她的还有一个叫着郭旭的少年更是武艺超群胆色过人,我与八王还有大哥都是拜他所救。”
对于两国盟约签署的所在地,辽国提出了新的要求,要求宋皇能够亲自到幽州接受他们的归降。
赵德芳对我谈起此事时有些忧心忡忡,手里虽然摇晃的拨浪鼓,眼睛虽然盯着摇篮中的锦瑟,面上却无半分欢欣。
咿咿呀呀的锦瑟举起小小手,向父王手中发出阵阵悦耳响声的拨浪鼓努力伸展,伸展,也许是因为始终未能如愿,也许是因为父亲眼中浓浓的愁绪,哇地一声哭号起来。
“奶妈呢,奶妈呢,快叫奶妈来!”我对抚养这小小的孩子也无半点经验,一见她大哭起来,顿时心乱如麻,慌手慌脚地让人找奶妈来哄。负责喂养锦瑟的奶妈嬷嬷们顿时进来了好几个,锦瑟便在一个丰润女人的怀里很快禁住了哭声。
“真是有奶就是娘啊。”我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别的女人怀里服服帖帖舞足蹈的欢快样子,不禁有了几分嫉妒与怨愤。
宫里的规矩,被册封为公主的孩子从小是要被送到宫里抚养的。
当八王断断续续将这个即将到来的残酷的现实告诉我的时候,我险些晕了过去。
我连女儿吃别的女人的奶水都感到嫉妒,不要说这即将面临的生离死别了。
赵恒,你这个王八蛋,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对待我!
赵德芳摆摆手示意奶妈将小公主抱出去,我却生怕她们趁机将这孩子夺走,紧跟几步将尚叼着**的孩子抢到手里。孩子突然失去了充溢着奶香的怀抱,不由哇哇大哭起来,一点也不体恤亲娘心中的苦痛。
“蝶儿,锦儿饿了,你得让她吃饱啊。”赵德芳虽然理解我异常的举动,却不得不上前劝解道:“你身体虚弱,不要被孩子累着了。”
“我能生她,我就能养她,凭什么要我的孩子叫别人当娘!”我悲愤异常,赵德芳空背了男人的躯壳,竟然连自己唯一的女儿也要拱手让人,一想至此,我便怒火中烧,什么王爷,什么皇上,都是一群王八蛋!你们不是要到幽州亲自接受辽国的归降吗,我可知道等着你们的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活该去死!活该去死!
“蝶儿,你不要难过,这个事情也不是不能更改。再说只有回到汴京才会对天下公布锦儿的公主身份,这之间咱们还是可以想办法来避免锦儿入宫的。”赵德芳轻轻拍着我的背,温言安抚。
是啊,可以想办法,可以不用弄得鱼死网破。我汹涌而起的杀机顿时消散下去,缓缓将女儿放在跪倒在地的奶妈怀里,让她继续去寻找自己的饭袋。
不知何时,原本黑压压跪了一地人头,眨眼间走得干干净净。
赵德芳扶我在榻上轻轻躺了,侧坐在身边,一下下梳理我的头发,安慰道:“蝶儿心中的痛,本王知道。本王岂会忍心,将自己的骨肉送与他人。只是这郡王的女儿从来没有很小就被册封为公主的,只有被皇上皇太后看中要到身边侍奉的,才有可能得此殊荣。我们的锦儿一出生就被封为安寿公主,也是我们这做爹娘的荣耀。”
“这份荣耀我却不要,我宁可生活于乡野,夫妻二人男耕女织共同抚养孩子长大……”我轻声抽泣,仍不能释怀。
却不知赵德芳正为不能娶我为妃而心生愧疚,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就是冒着违背祖宗家法,也是要把这宝贝女儿留在梦蝶身边。
此番陪王伴驾到幽州去,虽然明知道有着危险,却也未曾说出半点推辞的话。只求此去平安,如果能够趁着皇上高兴的时候,提出自己的要求,想必皇上不会为难自己。
“梦蝶又说孩子话。我身为大宋的王爷,自当效忠于官家,造福于黎民百姓,怎么可能生活于乡野呢。隔日,我就要陪着皇上到幽州去了,你在家里好好安歇,不可以再这么胡思乱想,伤害自己的身体。”赵德芳深情地注视着我,温柔地在我的额头上留下怜惜的一吻,手指划过我的唇,轻轻叹息了一声,似是不忍挑起我的情愫,怕情欲伤害到我。
我双掌合住他的手,幽幽问道:“你真的要去幽州?”虽然耶律休哥已经与我达成协议,不会对赵德芳造成任何伤害,但心里到底不踏实,还是希望他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