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鬼!”柴芷青恨恨低骂一声,只当他小人得志,忍不住一脚踹了出去,数月来跟武师学来的拳脚功夫,竟然将御赐皇封的驸马爷一脚踹翻在地。
“柴芷青!”
杨延贵怒吼一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捂住下身蹲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柴芷青狐疑地看了看杨延贵,见他龇牙咧嘴从地上挪到床上,才小心翼翼爬到床的另一边悄悄躺下。
房间内红烛大明,到处张贴着象征着喜庆的喜字,一对新人却很奇怪地合衣各睡在婚床一侧。
烛花一爆,四周无人,红烛默默流玉,翌祥郡主原本不安的脸上,随着眼睑的闭合渐渐浮起一抹放松的倦意。
如此的春宵,北国边陲却依然飘着大雪,雪团一蓬蓬地覆盖在辽国兵马大元帅的帐篷上,覆盖在帐篷外立着的一个喝酒的人身上。耶律休哥瞪着血红的眼睛,站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地饮着线人从宋地带来的状元红。
“柴郡主大婚,边关副帅杨继业应召返朝。”
这样有利的战机,不但没能让嗜战的耶律休哥兴奋起来,反倒让他大大失常。他的眼前,总是不知不觉中浮现出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芙蓉面。
“北国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身边传来宋地歌姬的歌声,醉了,醉了,醉了好。
佳人难再得,佳人难再得……耶律休哥踉踉跄跄返回帐篷,嘟呐着倒在虎皮榻上昏昏睡去。
烛泪满碟,天光大亮。
头戴虎皮毡帽的辽国大将耶律沙垂首向搂抱着歌姬正在寻欢的耶律休哥建议道:
“元帅,此时是我军进攻的绝好时机,宋军失去杨继业,剩下的那个主帅潘仁美根本无法与我军对抗。”
“别烦我,我现在不想打仗。”
耶律休哥饮了一口酒,转头喂到一张红唇中。他曾经对她说,饿死事大,失节事小。耶律休哥嘻嘻笑着,就着美人的手又饮了一杯。
耶律沙皱了皱眉,退出去后,立即手书一封密信派人送往幽州萧太后手中。
“太后圣旨,兵马大元帅耶律休哥即日起进攻雁门关!”
不日,萧太后的一道圣旨,让沉迷于酒色之乡的耶律休哥,不得不打起精神,领兵出征。
别怨我丫头,我本想多给你几日太平日子。
耶律休哥的目光,越过雁门关,看向汴梁的方向。
“如果没人娶你,我就娶你。”他曾经这样对她许下诺言。可是,她怎么会没人娶呢?她那么聪明伶俐,貌美若仙……
北国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宋廷,边关告急:辽国元帅耶律休哥,带领兵马已经大兵压境,请朝廷火速派兵遣将,到前敌抗击辽兵。
杨继业闻听讯息,立即带领杨家七郎中有官职在身的杨大郎杨六郎赶往金銮殿听候调遣,剩下的一干人等也在杨家后花园中的演武场摩拳擦掌等候消息。
这是柴郡主新婚后的第五日,虽然表面夫妻恩爱,实际上二人却并没行夫妻之礼。柴芷青心内有结,一个人的时候便感到空落落的,有些郁郁寡欢。拿了剪刀,有一下没一下地修剪起宜春苑内的花花草草。这个别院,本来是六郎一直住着,顺便在此看管,婚后,佘太君把它送给了他们当着新婚礼物,连着皇上赐给的琼林苑,他们竟然有着两大别院的婚后财产了。
杨延贵兴冲冲地跑回来对柴郡主说:“皇上已经同意让我杨家领兵挂帅,芷青,我终于又可以跟随父亲领兵打仗了。”
“是么,你就这么喜欢打仗?”柴芷青咔嚓一剪刀不小心剪断了一枝打着花苞的海棠,心里突地一跳,似乎有不祥之感。
杨六郎拿起那枝海棠笑了笑,伸手别在她的鬓边,“男儿志在保家卫国,哪能跟你们女人一样,整天呆在家里描描画画。俗话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再说了,皇上封赏已经让别人眼红了,我可不想让人背后嘀咕,说什么杨家男人是攀着女人的腰带往上爬。”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是啊,这些男子,哪一个不想着有朝一日得到帝王青昧,封侯拜相。就是封了侯拜了相,也还惦记着要风光要体面。
柴芷青非常理解的笑笑,不知道怎么,只从六年前的那场大宋宫廷之变,她的性格竟然慢慢由外向转变成内向,许多时候,喜欢将心事藏在心里,就像蚌中珍珠一样,磨着痛着,却不肯吐出来给人看到。
天波府校场点兵,许多朝中官员都来捧场观礼。汝南王郑印,铁鞭王呼延赞,东平王高怀德,平东王高怀亮,开国王曹斌,丞相赵普,枢密使王苞王延龄等朝中重臣也纷纷赶来。四面八方的老百姓只半天功夫,就把天波府前的一条街围得水泄不通。
校场上,杨家众将顶盔挂甲手掌兵刃,队伍排开,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柴芷青在闺房里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将手中的盔甲给杨延贵披上。她不清楚这一仗,杨家到底会有何人死伤。
“好了,郡主老婆,赶紧帮我把盔甲穿戴上,去的晚了是要被兄弟们耻笑的……”
杨六郎整理好里面的战袍,转身拿她手中捧着的盔甲。
“六郎,上了战场一定要小心。”
“知……道。”
杨延贵一边兴致勃勃地系着丝绦,一边随口应答。
“六郎,刀枪不长眼,凡事不可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