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停在寺院门前的马车里坐定,这才想起惠王赵德芳还留在寺里。
柴芷青想让秋菊去看看情形,又气他光顾打架不管她的死活,一想到此,芷青眼睛竟然就酸涩,似乎又要流泪。
“郡主。”秋菊欲言又止,探出身去向寺院里看了看,“那个耶律休哥不敢对惠王爷怎样吧?”
“谁知道?”此人胆大妄为,几次三番对她动手动脚,根本就是个不顾礼仪跟常法的野蛮人,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柴芷青正在心焦,就见赵德芳气呼呼地从寺门中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房昭明以及暗地负责保护的十几个侍卫。
“还你的皮袄!”
见他过来挑开帘子欲与她说话,不由分说,呼地一声将裹在身上的皮袄掷还给他。
赵德芳原本歉意的一张脸,顿时有了怒容,气呼呼地瞪她一眼,转身走回自己的马车。
大约从来没有人如此待他,何况是他以为最懂他心意的青儿,回到车子里后,惠王一个人生着闷气。
不妨回府后,更听到一个让他几乎要吐血的消息:耶律休哥以战事要挟大宋,想让翌祥郡主和亲辽国作他的北院王妃。
关于辽国指定翌祥郡主和亲的事情,暂时还是秘密。
赵光义怕引起群臣激愤,尤其是杨家将的愤怒,在朝堂上只说和亲,没敢明说这和亲的对象是谁。
试想,在“男女授受不亲”的杨继业脑子里,让自己新寡的儿媳和番,无疑当众打他的脸,若是冒冒失失说出来,恐怕会当场以死相抗。
赵光义私下里说与明德皇后李氏听了,并询问她的意见。
李氏能说什么意见?
其实在宋前唐时女子改嫁还是常有发生的,像柴芷青这样年轻貌美的皇室女子,也有改嫁先例,而且还有的一嫁再嫁。
只是从宋建朝后,独尊儒家,“男女有别”、“设男女之大防”、“好女不嫁二男”、“一女不侍二夫”等等的礼教论条被儒生们小喇叭一样的整天大肆宣扬,宣扬得久了,民众就因为真是那么回事,真是必须遵循这些礼教男人才有面子女人才不至于淫荡堕落。
李皇后道:“只怕老杨家不会同意。不过,我大宋皇室如此多的佳丽,为何偏偏指定翌祥郡主呢?”
赵光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一定要想个办法让耶律休哥更换和番人选。”
原来赵光义也不愿意将柴芷青和亲,这里面有两层原因:一是这赵光义看着柴芷青长大,又知道这女孩儿实则是他与花蕊夫人的骨肉,他不会也不舍得将那么美丽懂事的亲生女儿嫁到北国荒蛮之地。第二条便是,这柴芷青竟然掌握了火药的配置,无疑这是大宋对抗辽国的秘密武器。
明德皇后嘴上不赞成让柴芷青和番,心里却暗暗高兴。
那天翌祥郡主从安心阁出来后慌乱不堪的异常举止,早就有太监向她做了汇报。
除了鄙夷地撇撇嘴,李氏当时还没把这官家的新宠当成眼中钉。
如今赵光义为了留住柴芷青竟然数日愁眉不展,不能不让她感到嫉妒和窝火。
宫里的女人就够她受的了,没想到嫁出宫外的女人还要来分一杯羹,实在是忍无可忍。
明德皇后哪里知道,安心阁之事只是上演了一出父女相认的戏码。
李皇后心里有了不痛快,立即调动心机,与貌合神离的好姐妹潘贵妃,一起谋划起促成翌祥郡主柴芷青和番事宜。
从相国寺回到琼林苑,柴芷青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好似从前宝贝一样珍惜与惠王的感情,因为一刹那的落差,统统随着自己掉进冰水里淹死了。
不过,好在眼睛是看得见了,也算一大幸事。
可能是老和尚输注了内力的原因,她不但没有因此寒邪入体,反倒精神充沛,甚至有身轻如燕的感觉。
火器的研制因为眼睛复明得以继续。
一度沉闷的琼林苑好似又恢复了往日生机,仿佛一切还如昨日一样,什么都不曾发生。
在柴芷青从相国寺回来的第三天,赵光义颁下圣旨,三品以上官员以及所有王室女子,凡年满十四岁未曾婚配者,都必须到宫中参加皇后娘娘举办的七夕女儿节。
翌祥疑惑地问前来下旨的王公公,“不是只叫未曾婚配的皇室女子吗?公公怎么把旨意下到琼林苑来了?”
王承恩笑了笑说:“大约皇上是担心郡主一个人寂寞吧,大家一起聚聚,也没什么不好。而且听说要举办才艺比赛呢,博得头酬者,赏金一万。郡主难道就没有兴趣跟那些丫头们较量较量?”
“呵呵,这要是放在去年呢,说不定我真的会参加。可是现在,我哪里也不想去。”那样的盛况,赵德芳必是会参加的吧。正恼着他,怎么肯轻易与他见面呢?
王承恩狡猾地一笑,“郡主难道不想看看谁会当选为惠王王妃?”
“什么?”柴芷青吃了一惊,心想,原来是这样的目的,难怪要未婚女子参加,还要举办什么才艺比赛,一切不过是给赵德芳选妃罢了。
“惠王年龄已经不少了,之所以一直没有选妃,是因为从前身体不好,这次惠王爷能够跟随皇上一起出征,就证明身体已经康复了。皇上的意思,着惠王爷今年就完婚呢。”
王承恩一双精明的三角眼紧紧盯着翌祥郡主的反应。柴芷青努力在脸上露出笑容,赵德芳选妃与她何干?她为什么要难过?她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