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闹了,你明日不是要向娘娘讨了我吗……不过,咱可有言在先,虽说我的出身做不成王妃,但这侧王妃的身份你可得给我留着。”
“成……成,女人……真是麻烦……”陈王意犹未尽,一待送走了采薇,就急色色地将府中的美姬唤来两个拥进寝室。
陈王左拥右抱荒唐了一夜,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懒洋洋地在婢女的服侍下从床榻上起来,洗刷完毕,端起一盅儿鱼翅汤刚喝了一口,就听外面淋淋漓漓好像下起雨来。
“外面下雨了吗?”
陈王瞟了一眼窗外,忽然眉心一皱,张口将那汤汁吐了出来,“呸!什么玩意?苦了吧唧的这么难喝。呵,胆大包天了哦,竟然敢拿这苦叽叽的汤水来糊弄爷,真是活腻了!郭怀,将那做汤的厨子拉出去砍了!”
负责端茶倒水的内侍急忙将这做坏了的鱼翅汤端走,走到廊里,低头闻着那汤汁的浓郁香气忍不住伸出舌尖轻轻尝了一点,抬头见郭怀要去找那厨子的晦气,急忙拦住小声道:“这汤一点也不苦啊,好喝着呢,爷怎么会尝着这汤苦呢?”
“闭嘴!你小子活腻了不是,爷说苦的就是苦的,还不赶紧给我端走倒掉!”
郭怀当然也不相信这厨子敢干出糊弄王爷的蠢事,陈王是谁啊,那可是吃喝玩乐的行家,这一般口味的饮食根本就难入他老人家的法眼,王府里的厨子那个不是经过层层筛选才得进这王府的门。
厨子是好厨子,汤也是好汤,错就错在陈王昨夜饮酒兼之纵欲过度,一早起来口中枯燥,舌苔厚腻,自然是吃什么什么苦。
今日之事只能说活该这厨子倒霉。
一杯汤水,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眼见昔日颇受陈王赏识的大厨顷刻间人头落地,王府厨房中的一干人等个个心惊胆寒。
就有那聪明机灵的厨子,借着外出采办食材的机会,借机溜出王府后,一去不复返。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厨师一行本是下九流的行当,能进入王府拿上不菲的月银,不知令多少人羡慕,一有空缺,立马就有新人补上。
毕竟这倒霉的事情也不是人人就会遇上。
于是那逃出王府的厨子便也无人再去追究。
陈王心中烦腻,日过正午竟然还没什胃口,自以为是吃腻了府中饮食,便让郭怀套了车,带着几名随从前往汴梁鼎鼎大名的食府登瀛楼。
登瀛楼前跑趟的伙计虽是新人,从来没见过陈王,但一见客人的车驾,以及锦衣华服的随从,便知道来人绝非等闲,立马小跑着通知掌柜亲自迎接。
“哎吆,陈王千岁大驾光临,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掌柜的急忙上前打躬作揖,引陈王一干人等上了二楼雅座。
“这店里可有什么新鲜的招牌菜品?”陈王打开一柄折扇,不合时宜地扇了扇,倒也有那么几分风流倜傥。
“有有有,王爷真是好口福,鄙店刚聘了一位专做南方菜的厨子,所做的粤菜与那位号称大宋第一人的御厨九把刀可是有得一拼。”
掌柜的一边命人奉上好茶,一边夸赞自家的厨子,不想话中却有语病。
陈王果然不肯放过,立马翻脸喝道:“大胆刁民,竟然敢当着本王的面诋毁皇上,难道就不怕诛九族!”
“王爷,小人那里敢诋毁皇上?”掌柜立马跪倒叫屈,实在想不起自己何时诋毁过当今圣上。
“你敢说自己的厨子比过皇上的厨子,难道不是诋毁皇上不如你?”陈王啪地一声合上洒金纸扇,满脸的皮笑肉不笑。
“王爷饶命啊,小的是说那厨子的厨艺会让王爷吃着满意,可没半分诋毁皇上之心啊。都是小的嘴笨不会说话,该死!该死!真是该死!”
掌柜的惊吓之余,连连扇自己大嘴巴子。早就听闻陈王喜怒无常,自己怎么就这么嘴贱,凭空惹来灭顶之祸呢。
“好了好了,量你也没那胆量。今日之事也就是小王遇上,若是别人,只怕不会就这般轻饶了你。你且去吩咐那厨子好生做几道菜让本王尝尝,若是真的好,今日这事也就全当一阵耳边风,自然也不会再有人追究。”
俗话说南甜北咸东酸西辣,粤菜最大的特点便是口味比较清淡,力求清中求鲜、淡中求美。
而且随季节时令的变化而变化,夏秋偏重清淡,冬春偏重浓郁,追求色、香、味、型。食味讲究清、鲜、嫩、爽、滑、香;调味遍及酸、甜、苦、辣、咸;此即所谓五滋六味。
陈王虽然素来挑剔饮食,面对这清淡爽口的菜品倒也赞不绝口。掌柜心中原本提起的心,立时放回了原地。一边吩咐上菜,一边悄悄吩咐那前来卖唱的伶人姐弟准备,想让这陈王开开心心边吃边听。
清越的琵琶之音,叮叮咚咚,伴着细碎的雨声,缓缓流泻而来,引得楼中食客纷纷停住杯盏,侧耳细听起来。
陈王与这音律本也精通,初听得琵琶声起倒也不以为然,只淡淡地饮酒吃菜。
掌柜在旁边小心翼翼侍候着,不时察言观色,见陈王并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禁心中暗暗失望。
琵琶之声随着雨意越来越密集起来,众人眼前仿佛就出现一幅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荷塘美景。
这景色在韵律催动下似乎随时要跳出画面浮现在眼前,烟雨蒙蒙中,碧绿的荷叶上落满水珠,仿佛一经手,就能串起一串串漂亮的珍珠珠链,垂髫的少女手中撑着粉色的雨伞与荷花相互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