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二贝勒倒台,三贝勒莽古尔泰很是着急,感觉自己的末日要到了,因为他与皇太极面和心不和,穿不成一条裤裆子。据传说天命五年,大凌河之战中,受到刺激的莽古尔泰竟然拔刀要砍死皇太极。皇太极大怒,随即召开诸贝勒紧急会议,定下了莽古尔泰大不敬之罪,降职听用。受到摧残的莽古尔泰第二年去世,掌控的正蓝旗由交给德格类,其家族的灾难远远没有结束。崇德九年,德格类暴毙,太宗借冷僧机告发莽古尔泰与德格类、莽古济相互结盟,准备行动武装叛变,夺取汗王位置。经查实,皇太极顺势莽古尔泰势力肃清,其家族所掌控的正蓝旗被皇太极鲸吞,正蓝旗与正黄旗混编后,重新组成新的正黄旗、正蓝旗,并把正蓝旗交与长子豪格统领。豪格为了表示对父亲的效忠,杀死了妻子也就是莽古济的女儿。
在解决阿敏、莽古尔泰两大势力集团后,太宗全然忘记代善家族的拥立之功,全面打压。早在天聪九年,太宗借口代善与莽古济交往过密斥责其父子,指责其藐视汗位,诸贝勒提出免去代善大贝勒、削和硕贝勒以迎合皇太极,太宗只是罚银罚马了事。代善长子岳托曾是皇太极的亲信,文武全才,却成为太宗重点打击的对象。崇德元年,岳托受封成亲王,同年八月,岳托被指责包庇莽古尔泰、德格勒(岳托是莽古济的女婿),从亲王降为贝勒。崇德二年八年,皇太极在校场让岳托举弓射箭,岳托不射,被降为贝子。崇德三年,清军南下,岳托被拜为扬威大将军,次年死于征战途中,追封为郡王。萨哈廉是代善三子,也是太宗亲信之一,崇德元年去世,追封颖亲王。皇太极借各种理由处罚萨哈廉的遗孀,或与功勋妻子产生矛盾,或去明朝边境进行贸易,承袭郡王的阿达礼大为不满。崇德六年,太宗的宸妃去世,阿达礼却吹拉弹唱,公开表示对太宗的不满。代善次子硕托与皇太极关系泛泛,在满洲贵族中资历颇深,曾为议政贝勒,却屡遭打击。阿敏放弃永平四城时,硕托苦苦相劝,依然被太宗免去爵位;崇德四年,太宗借口硕托僭越,降其为辅国公。至于代善本人,崇德二年因多选护卫被皇太极大加斥责,“阳为恭谨、阴怀异心”,代善心灰意冷,不再过问政务。兔死狐悲,随着阿敏、莽古尔泰的相继被废黜,加之储英、努尔哈赤等被圈禁而死的悲惨场景历历在目,代善颇识时务的主动提出不与皇太极共同端坐,就这样,后金王朝的主席台上四个座位变成了一个座位,皇太极终于实现了南面独尊。在此,我们真的很佩服代善这位二当家、二师兄,关键时刻,主动退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退一步海阔天空,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这样,皇太极通过“和平”方式实现了汗权的至高无上,对于大金来说是个好事情。接着更大的好事情来了。
天聪九年(1635年)二月,元帝国正儿八经的后代林丹汗的妻子囊囊福晋、苏泰福晋、林丹汗的儿子额哲投降了后金,这个事标志性事件,至此蒙古部落臣服于后金,几百年不改变。因为都是少数民族,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大明王朝,导致他们合流到一起。当然,蒙古部落受到后金王朝不断征战,实力大减,四分五裂,缺乏整合者,林丹汗的老婆孩子为了生活被迫投降了皇太极。为了提高他们地位,额哲献上了元朝传国玉玺,据说这块玉玺是和氏璧上刻印的,大秦帝国秦始皇的印信,宰相李斯亲自刻撰“受命于天,与天同寿”字样,历来都是祥瑞之兆,谁得到它,就被认为是正统,真正的皇帝,因此皇太极得到这个玩意,大喜。群臣因而奏请皇太极上尊号称帝。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皇太极将自己民族后金改为满族,国号由大金改为清,自己不好意思称呼自己为清太祖,只能将这个光荣地放在自己爸爸头上,追封努尔哈赤为清太祖,意思是开山鼻祖,自己屈尊为清太宗,那也很厉害,重量级的皇帝李世民也不过成为太宗,而不敢成为太祖。
人逢喜事精神爽,工作革命高潮不断迭起,随后,皇太极又马不停蹄的改革创新,移植剪接,将明朝六部制度搬到了满清帝国,由宗室亲信贝勒多尔衮,贝勒德格类、萨哈廉、岳讬、济尔哈朗、阿巴泰等管六部事,实现了对朝政的掌控,努尔哈赤建立的八和硕贝勒议政的体系彻底被打破,皇权初步实现了集中。与此同时,皇太极刻薄寡恩的一面暴露无遗,他苛待宗室,为其故后政敌反扑埋下了伏笔。
不仅有战略规划,还有改革实施细则,这样经过长期准备,范文程在崇德元年(1636年)三月初六,制度上,奏请设立监察机关、建立六部,将文馆改为内国史院、内秘书院、内弘文院,亦称内三院。从机构设置上稀释诸王权力;在权力分配上,皇太极重用亲信贵族掌握院部,掌控朝政。范文程被任命为内秘书院大学士,职掌撰写与外国往来书札,掌录各衙门奏疏、辩冤词状、皇上敕谕、文武各官敕书并告祭文庙谕、祭文武官员祭文。范文程职务晋升为二等甲喇章京,越来越受皇太极的宠信,皇太极每次商议军国大事,都要听取他的意见。宣谕各国的敕书,都出自他的手,成为首席秘书。
范文程在后金王朝得到了组织上的充分肯定,他自己也认同组织,将青春年华包括自己的生命都献给了后金特别是皇太极。君臣两人惺惺相惜,引为知己,皇太极将范文程当作心腹能人,不论人前人后,皇太极对范文程一律以“范章京”相称,言听计从,红极一时。每逢诸臣议事,若范文程不在场,皇太极必定先问:“范章京知否?”而每当群臣意见不一议事不决的时候,皇太极就说:“何不与范章京商议一下?”只有当众臣下说:“范文程已经同意。”皇太极才最后批准。崇德二年,即公元1637年,皇太极赐予范文程一等大臣的品级,此时的范文程俨然稳居清政权汉族文臣第一人的位置。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在充满荣华富贵的荣耀光环下,后金王朝大小事务有一部分是范文程先生打理的。俗话说,干事太多,人不是圣贤总会出事的,即使不出差错,别人也会把帐记在你的身上。崇德六年(1641年)三月,睿亲王多尔衮等统军围攻锦州时,军营驻扎在城墙外很远,没有对锦州实现全面封锁,同时未经最高领导批准,对一部分官兵放假回家度假,导致围困很久的锦州城的明朝士兵从容地到城外运送粮食,直接导致围城失去价值,城内军民有了粮食,坚持抗战。皇太极这个气啊,当然就想到了范文程去收拾残局,派遣内院大学士范文程、希福、刚林等前往阵前督察此事,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范文程等人硬着头皮讯问多尔衮如此办理的原因,传达皇太极的最高指示,严厉斥责主帅多尔衮和同在军营的肃亲王豪格、饶余贝勒阿巴泰、安平贝勒杜度、公硕讬等人。多尔衮等被迫认了个怂,表面上认罪,检讨书写得很到位,给自己定了个死罪,豪格也上奏死罪,杜度、阿巴泰削爵为民,全部没收户口奴仆,从征将领三十余人分别议死、革职、籍没。看到多尔衮等人这么给面子,皇太极也不好意思啦,就宽减了罪行,降多尔衮、豪格为郡王,分别罚银一万两、八千两并夺二牛录、一牛录,其余的人都罚银。第二天,多尔衮等人都到议政衙门,皇太极命大学士希福、范文程等将他们逐出议政衙门。就这样这笔帐目记在了范文程等人的头上,成为老范受伤的导火索。
当我独自立于他昭陵的铜像之下,仰视着这位开启一个时代的赫赫帝王时,总是不禁想深深对他鞠一躬,代表华夏后人,表达一些敬意。皇太极,是大清朝真正的开国第一君主,在历史上的地位与影响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就个人而言,他的深谋远虑,他的文治武功,他的人格魅力,他的铁血柔情,绝不在其他三人之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在中国历史上众多杰出帝王之下。但是,太宗的独尊建立在个人威望之中,缺乏制度保证。第一,八旗旗主权力依旧强大,掌握军政大权,诸旗主慑于太宗个人权威而不敢造次,太宗并没有在根本上消除八旗制度对中央政府的威胁。第二,王管院部,实质是太宗亲信取代政敌掌控朝政,并没有彻底解决宗室主政的局面。第三,苛待政敌,加剧了宗室子弟对皇太极一系的不满与憎恨,纵观清朝历史,皇太极虽然雄才大略,对待宗室确实刻薄寡恩,打击范围过大导致其敌对势力增大。第四,没有明确继承人。太宗猝死,生前没有确立继承人,权力交接之际出现真空,清廷隐藏已久的矛盾彻底爆发,在多方势力相互妥协后,太宗子福临虽然登基,但是多尔衮摄政代天,太宗苦心集中的皇权旋即被王权取代。
总体而言,清太宗通过一系列举措实现了皇权的集权,抑制了王权。但是,太宗并没有从根本上削弱八旗贵族的实权,只是通过亲信取代政敌掌控朝政,随着其仓促离世,皇权再次被王权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