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肩而驰,一路之上说说笑笑大谈各种各样的江湖迭事,赵匡胤本身固然有他的经历,但张景龙从小就在江湖之上到处漂泊,四海为家,尽见不少奇异之极的武林大小之事,如此一说张起来,就如黄河流水边滔滔不绝,只听得赵匡胤大觉有趣,想不到原来有许多声名狼藉的武林败类,忽地在江湖上消声匿迹,不少都是挫于张景龙的掌底之下,心中暗道若果这个兄弟不是每次行事都没有刻意留下名号,此刻在江湖上的名声绝对不会下于任何门派的掌门当家,除感到张景龙的厉害之外,对其扶贫解厄的作风亦觉十分投缘。
不觉间天色已渐渐地暗了下来,远处的夕阳只把原本蔚蓝一片的青空全照成橙黄之色,而感受着路上迎面吹来的神来之风,赵匡胤仰头向天,只感舒适之极,先前被习德拳风扫中所带来的头痛已消失得无影无纵,定睛一看之下,只见远处竟飘来了一道白烟,赫然就是有人煮食的炊烟,此时张景龙说道:“再走不久前面会有一个城镇,我们便到那儿稍作停留和休息吧,如何?”赵匡胤对这一带的地方亦颇为熟识,知道前面那处是一个名叫“东门县”的城池,点了点头说道:“水兄弟你久在南方,对中原的路倒熟。”张景龙笑了笑,答道:“我在五年前曾来过这里,相信这些城镇,也不会平白无端的消失了吧?”
不觉间二人的坐骑已奔到了城门之外,遂停了下来,张景龙慢慢的从飞花的背上爬了下来,举手抬足间便浑没半点劲道,赵匡胤看在眼里,忍不住出言问道:“水兄弟你所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做哥哥的即使能力浅薄帮不了你,但我爹和我少林派中的长辈或许可帮得上忙。”
张景龙心中一动,但转念一想,在这世上,又哪有人及得上“江湖百晓生”安庆生的才识博学,他既诊断了自己的内伤一定要以“九转重楼归元印”的功法医治,在这世上当无他法,亦不欲赵匡胤为了自己这个纠缠已久的顽疾而多劳心力,笑道:“这个病我自出娘胎已有,早已遍寻大江南北的名医诊治而不果,我亦早已看得通透,生死有命,也不用太过在意!”说罢转头向飞花说道:“你要跟着我还是自己找吃的?”只见飞花向着张景龙走近数步,把头贴在他的腿上不动,张景龙点了点头,带着飞花举步便行,而赵匡胤亦翻身下马,缓缓的一起往城门走去。
只见这“东门县城”乃一座不小的城池,城门的规模倒是很大,却有点粗糙的感觉,可是当此夕阳还未尽下之时,城门却已紧紧的闭着,赵匡胤及张景龙都是大感奇怪,走到了城门之前,张景龙伸出手来,在城门上叩了数记,叫道:“喂!有没有人呀?”但隔了一会,城门内便没有任何回答,张景龙瞧了瞧赵匡胤,赵匡胤点了点头,示意从呼吸声中,听出了城门之内便有人正静静不动地等待着,张景龙再高声说道:“我们只是路经的途人,可否把城门打开让我们进内稍息?”城门内的人却照旧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张景龙开始不耐起来,正欲张口喝骂,一把声音却从城门之内透出:“你们走吧!”
张景龙心中一怒,但已感到这座城的气氛有少许不妥,遂压下怒气,说道:“到底在干什么?你们是守城的士兵吗?”但城内之人再也没有任何反应及表示,赵匡胤却向着城门的周遭望去,只见细看只下,城门之上便布满了许多残破的地方,而从破口处的木纹看来,这些损坏还是不久前才加上去的,再后退数步,走了出去察看城墙的情况,只见那城墙亦如城门一般,满布了许多伤痕,立刻走到张景龙的身边,向他打了个手势,跟着缓缓的把耳贴在城门之上,功聚双耳,灵台变得一片清明,只感到一些说话的声音从城门后不住的传来,但由于在城门后的人都只是不敢大声的在窃窃私语,赵匡胤便只隐约的听到一些字眼如“恶贼”,“士兵”等等,在不得要领的情况下,赵匡胤回过头来,摇了摇头道:“这里好像有些乱子发生,看来我们只好另觅落脚的地方了。”张景龙皱眉道:“东门县城原本是谁人所有?”赵匡胤说道:“在石大哥失势后,这一带都应该是刘知远的领地。”
张景龙闻言双眉一扬,笑道:“原来是他的地方,那就好办了!”说罢蹲下身来,向在其身旁的飞花说道:“撞!”只见飞花自行往后退开三丈,倏然间发足一拔,竟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城门撞了过去,赵匡胤还未及反应过来,飞花的獠牙已“轰”的一声撞了在城门之上,除发出了隆然的巨向外,城门还被它撞至向内陷入少许,张赵二人赫然从那被撞开的细小门缝之中,瞧见了城门除了落下了门闩之外,后面还站满了不少手持兵刃的人,张景龙喝道:“我们只是路过的旅人!这次进城只想稍作休息,若果你们还拒不开城,我们跟刘知远亦没有什么交情,可不要怪我们就此毁了城门!”
城内的人原本都被飞花那一撞吓了一跳而不住的低声商讨,听过此话后却倏然间全变得静寂无声,忽听得门后一人说道:“你们不是“韩家寨”的人?”张景龙没好气的说道:“且不论我俩是否什么寨的人,但若果我们心怀敌意,首先便不会作叩门之举,只需就此撞破城门便成。”说罢静待门后之人的回音,过了一会,只听得门闩移动之声,张景龙面现喜色,笑道:“刘知远的手下之人就是这样,尽是狐假虎威之辈,却不知何以给什么“韩家寨”唬得这个如惊弓之鸟的样子!”
说话之间,只见城门已缓缓的打了开来,张景龙满脸笑容的堆欢而入,意图给城内之人一个亲切的样子,以减少对方敌对之意,就在此时,在张景龙的头上银光一闪,一柄单刀便向他劈头而至,他大吃一惊,哪想到对方竟会不说任何话便痛下杀手,这刀的势道虽不大厉害,但由于张景龙浑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先前便没有提聚起体内的真气,他的内劲始终不是自己练来,若要以安庆生的运气法门使用,便不能如常人一般劲随意到,比起自身修练功力之人要慢上少许,而就是因为这毫厘之差,使他并不能于这仓促之间,避开对方这突如奇来的一刀。
只听得“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向过,赵匡胤的剑已快如闪电一般,在不容间发之间,架了在张景龙的头上,替他挡去了这一刀,而内力到处,城内那执刀之人只觉一股巨力从刀身直传到虎口之上,被猛力一震之下再也拿捏不住,整柄单刀脱手朝天飞开,而那人本身亦被赵匡胤的内力带得向后仰天摔了一交,倒在地上良久站不起来。
城内之人眼见那执刀之人竟被赵匡胤的一剑弄得站不起来,立刻扶起他后便纷纷向后退开,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转回来的张景龙不禁怒道:“他妈的干什么了?”赵匡胤走在他的前面先步进城内,二人甫见到城内的情况都是一愕,张景龙更是怒气全消,只见在城门之后,却哪里是什么守城的士兵?那些人大都是老人及妇人,适才被震开的便是一个老翁,张景龙搔了搔头,正不知如何开言之际,赵匡胤说道:“刚才情势危急,多有得罪!”那老翁怒道:“你们韩家寨要杀便杀!何必多说?”张景龙摇头道:“早已说过我们并不知道什么韩家寨,老爷子你干吗恁地固执?”那些人见张景龙三番四次否认与韩家寨有关,再加上又没有随手伤人,面上都露出半信半疑之色,那老翁一拐一拐的站起身来,向张景龙及赵匡胤上下打量,忽然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向他们哽咽道:“天可怜见!两位大爷准是上天派来打救我们东门县城老小的天兵神将呀!”
赵匡胤见状忙抢上前去扶着那老翁,问道:“东门县城究竟是什么回事了?”老翁闻言后双眼竟泪如泉涌,口中喃喃自语的道:“人面兽心兵火连天……儿啊!”此时一名双目通红的老妇走上前来,双手先扶着那老翁的臂膀,向着赵张二人哽咽地道:“这个是我家的老头子,人人也叫他吴伯,我是她的妻子,你们叫我吴嫂便可。”顿了一顿,续道:“东门县城的事说来话长,两位大爷也莫要理我的老头子发疯,若想停留休息的话尽可到饭馆那儿,却不知还有没有人在做生意。”说罢便欲扶那老头离去,而其他的人眼见他们没有恶意,都纷纷的合力重新关上城门,再把门闩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