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葵野留守的大部分修士都是元婴期修为,只有少部分的化神修士,大多也比较低调,各自在宗门营地处布下阵法后,开始打坐修炼。
只有两个人是坐不住的。
一个是牵挂阮琉蘅的南淮,另一个当然是还皮痒的赵欢赵。
衍丹门的营地建在丹鼎盛,别说周围宗门营地会帮忙守护,即便没有,南淮以结界术宗师级神通布下的“地生彷”,也是修真界中铜墙铁壁般的存在。
而九重天外天则更是没人敢惹,如今不知多少宗门都靠九重天外天的救济过日子,更别提每一重天都有一位元婴期的带队修士,
看着阮琉蘅御剑腾空,二人也分别祭出法宝跟了上去。
到了空中,二人都是化神期的修士,感知自然敏锐,互相都看到了对方,均是一愣。
“赵神君请莫要来添乱。”
“原来南淮道友也是同道中人?”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口,然后又都黑了脸。
“本座无赵神君的癖好,只是关心友人罢了。”
“凭什么孤就是去添乱的!”
又是同时出口,两个人脸色更不好了,当下也互不言语,默默向着阮琉蘅的方向追去。
阮琉蘅也曾入过琉璃洞天秘境,她脑海中一边回忆秘境内的地图,里面的各处传送界口,以及一些秘境建构上的小细节,一边在心里推演秘境的核心。
既然说琉璃洞天与罗刹海有关系,她不是没有设想过,也许秘境的某处有罗刹海的禁制图或轨迹图,又或是密匙之类的宝物,但为了这样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便去拜托门内弟子帮忙,她做不到。
更何况琉璃秘境的机缘何等难得,她又怎么会让弟子浪费寻机缘的时间帮自己做私事。
而琉璃洞天只允许筑基修为的修士进入,高修为的修士进入便会被规则灭杀。所以她将赌注压在秘境外,最开始发现秘境的地方。
与很多现存秘境一样,琉璃洞天的发现也是一个巧合。据传数万年前,某宗门的一小队筑基修士被邪修追杀至此,当这队筑基修士灵力法宝皆用尽的时候,有一位小师弟想起自己还有一样家传的宝物,于是拿出一枚五色琉璃石,向着那邪修丢去。
而那琉璃石却在空中迸射出耀眼的光芒,升到空中,形成了这一方秘境,救了那群筑基期修士。
当年的传闻是否真实已不可考,但一个大秘境从一块小石头衍生而来,却并不是稀罕事,因为修真界大多秘境的出现比这还要奇葩,且还不知道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境正等待有缘人的机缘。
阮琉蘅寻的便是琉璃洞天的灵脉,借着灵脉的流转,观察是否有空间异动。
琉璃洞天的入口很小,但整个秘境的范围却很大,她飞了一刻钟才堪堪接近第一重琉璃色的边缘,刚想进一步查探,心神一动,发现后面遥遥飞来两人。
可不就是南淮和赵欢赵。
赵欢赵一看阮琉蘅,眼睛就冒光,他右拳击打在左掌上,一道光华闪过,从拳头到右臂便起了一层龙形银光铠甲。
“女王陛下真的不来打一场吗?”他舔着嘴角问道。
他明显忽略了身边的南淮,但南淮怎会允许赵欢赵如此对待阮琉蘅,当下张开五指,一道结界气墙放了出去,将措不及防的赵欢赵击出几丈远。
结界主要在自保,并不伤人,所以赵欢赵只当是被推了一下,而且他反应也快,立刻翻身向后撤,所以虽然结界气墙的劲力十足,但他已经用巧劲卸去了大半力道。
“孤对男人没兴趣,你闪开!”赵欢赵冷哼道。
“堂堂化神期修士,居然对一位无辜女修纠缠不放,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南淮丝毫不让步。
“那就给孤看看,你除了炼丹还有什么本事吧!”说罢一拳便要挥出!
“闹够了没!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琉璃洞天结界!我们的弟子都在里面苦寻机缘,难道你要在这里打起来毁了秘境吗?”阮琉蘅怒斥。
赵欢赵立刻觉得通体舒泰,浑身毛孔无一处不叫爽,膝盖都让这美人剑修骂软了,恨不得跪下去让她踩!
“女王陛下说得是!不能打,谁打谁孙子!”他摇尾巴表忠心。
南淮被赵欢赵气得一堵,但他是涵养极好的人,只对阮琉蘅说道:“阿蘅独自一人,我怕你有危险才来的,又想到当初是在这里被阿蘅救了性命,一时控制不住,阿蘅勿怪。”
阮琉蘅有心告诉南淮寻秘境之事,又顾忌赵欢赵九重天外天的身份,心里转过念头,于是将下巴抬高,恶狠狠地对赵欢赵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回避下!如果听到半个字,我便……便……再也不理你!”
她要是好声好气的说,赵欢赵是绝对不干的,但她偏偏做出凶恶的样子,口气又是嫌弃又是鄙夷,赵欢赵乐得魂儿都飞了,立刻道:“孤听你的。”话毕便退出几十里。
阮琉蘅叹口气,才与南淮传音说了此事。
南淮略一沉思,便道:“琉璃洞天之大无法推演,眼下整个照葵野都在它的范围之内,你一个人怎么寻得过来,最好叫上鸿英和复寥一起帮忙。”
几人都是曾经过命的交情,阮琉蘅细思无不妥,便传音鸿英与复寥,二人也已安排好营地,当下无有不应,鸿英更是闲得无聊,巴不得找点事做。
至于赵欢赵,她无可奈何,只好让他跟在身后。
几人分作四道长虹,沿着灵力脉动向四方而去。
夏承玄躲过碎石的攻击,他以掌拍地,再次封住地面的异动,以冰凝住石头,与那女子的灵力相抗衡,剑上却出招不停。
修士通常擅斗法却不擅近战,当他们不得不面对剑修体修这些近战高手时,也有诸多战斗方法,比如眼前的女子,便又祭出飞针法宝为自己做掩护,不断拉开与夏承玄的距离。
那些飞针皆呈黑色,明显淬了毒,夏承玄张手放出冰霜之气,阻住飞针的势头,然后继续跑动不停,挥出一道道剑意。
在战斗中,冰灵根的修士果然是最难缠的!女子咬牙,腰肢一扭,更浓重的香气散开,周围的树木几乎都化为黑色粉末,连同夏承玄附上冰霜也同样消失殆尽,一时间方圆五里内无一活物。
夏承玄心中震惊,这样的有伤天和的法门绝不是正道修士所修,也不会是邪修,因为邪修的修炼法门虽然也以修士的精气为主,但依旧属于天地灵气范畴,而眼前充满黑暗腐蚀气息的气息,绝对不是灵气!
在砺剑石中,他曾面对各种各样幻化出来的修士,很明显,这……是魔气!
“你竟然是魔修,说,你是如何混进琉璃洞天的!”
夏承玄脑后一阵阵发麻,他岂能想不到,魔修能混进来一个,就可能混入更多,各个宗门的弟子都有危险,但他不确定魔修进入的目的是什么,看她已经害过几个人的样子,如果是杀人夺宝,那还好说,如果有更深的图谋……
可对方并不答话,被点破身份后,那女子也不慌不忙,一抖手中笔墨,又是滚滚落石,而且地面也开始冒起尖锐的石柱,让他无从落脚。
间或有飞针阻拦,夏承玄熄了保存实力的心思,左右掐诀,一道剑意过后,一个浑身铠甲的兵卒手持巨刃从冰雪中走出,狂吼一声,将剑劈开面前石柱,那些毒针射在它身上,却无半点事都没有。
而夏承玄从兵卒后跃出,冰剑上凝聚的正是那招“冰合玉泉”,狂风暴雪向那女子而来!
“果然这就是掌剑的实力,这位小郎君,真是越发招人疼爱了!”那女子不怕反笑,美丽的脸孔有些狰狞,一道道黑色的魔气从她颈部延伸到脸庞。
她敢在这里放下陷阱单枪匹马地害这些正道弟子,也有不少保命的绝招,当下又祭出一样法宝。
这法宝圆盘形,有眉眼,有一张阔口,有翅膀,通体只有巴掌大小。
女子掐诀,从眉心引出一滴精血引入法宝体内,躬身行礼,然后喝道:“吞地吞天!”
那法宝得了精血滋养,散发着一阵阵黑**气,而后怪叫一声,变成小山包大小的黑色巨兽,一口咬向那剑意化作的兵卒!
兵卒挺剑拦下,但那巨兽的牙齿却硬生生啃断了巨剑,一爪将兵卒拍在地上,碾了个粉碎!
夏承玄飞身跳上巨兽的后颈,正要举剑斩下,却不想巨兽的脖子竟然是活动的,脸部瞬间转了过来,利口又像夏承玄咬去!
定睛再一看,这巨兽有饕餮之形,也有饕餮的神通。
夏承玄再次放出剑意,试图冰住这巨兽,但所有的冰雪都被吸进巨口中,那女子在他身后不远处冷笑,再发毒针,眼看夏承玄腹背受敌,眉眼间漾起了贪婪的媚色。
夏承玄躲过巨口,几道剑意斩尽毒针,但与此同时,他上方正有一颗尖锐的石柱急速落下。
“小心!”一个陌生的声音喝道。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水波冲向那石柱,帮夏承玄解了围。
而后一个白衣公子御着一把折扇而来,他身边绕着一圈浅蓝水雾,叫人看不清样貌,然而走进了才发现,这竟是个谪仙一般的人物。
面如冠玉,身如劲柏,一身清贵之气,如纤尘不染的灵山美玉,有落落大方的君子之风。
夏承玄却觉得眼前人异常眼熟。
他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林续风?”
白衣公子长袖一挥,地上突起一根藤蔓,缠着那巨兽的脖子将他扼在原地,又是一团水波化解了女子再度施法放出的落石,才对夏承玄一笑。
“丹平一别数年,夏郎君竟还记得在下。”
夏承玄眼眸一暗。
耳边仿佛又传来流传在丹平城大街小巷的歌谣:
奇怪啊,真奇怪;
夏天的少年佩着冰雪的剑;
奇怪啊,真奇怪;
林中的少年持着血红的花;
奇怪啊,真奇怪;
花中的剑;
剑下的花;
相逢月夜,瑰丽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