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这句话让我有点懵了,什么叫‘你就把他当成那只鬼吧’?
这句话似是而非,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让我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
有心想要继续询问,但是老人此时已经起身,直接拉开了店门,转过头来对我说道:“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后天过来做学徒,只要不太笨,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能出师了!”
这明摆着是下逐客令了!
我一头雾水,下意识的走出了寿衣店,回头看了一眼那被红绳缠绕的黑漆棺材,刚要开口的时候,老人砰地一声把店门关上了。
寿衣店里没有了动静,我处于懵逼的状态中,在这紧闭店门的寿衣店门口待了一会之后,摇摇头离开了。
我没有直接返回我们村,因为这两天经历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有点怕走夜路了,哪怕老人说已经没事了,我一时间还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我重新回到了国道旁的那个站台,又在站台旁的长椅上坐了一夜,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夜的时间,我还是不敢睡,不过心中的害怕已经减轻了很多,更多的则是升起了很多的疑惑。
我把这几天经历的事情从头到尾在脑海中滤了一遍,之前没有感到有什么问题,但是遇到寿衣店的那个老人之后,我就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了。
一个是关于老头子给我拔阴毒的事情,寿衣店的老人似乎对这个很在意。还有就是当我说完自己的遭遇之时,他直接提出条件要让我在他那里当学徒,怎么看都像是临时起意的。
最最让我感觉疑惑的就是,那个被老人困在棺材里的人,究竟是老头子还是那只鬼?
老头子遭遇不测,那只鬼扒了他的人皮披在身上,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老人和老头子之间可能真的是熟识,可是之前老头子只让我往南跑,并没有提及这家寿衣店的情况。之前那棺材中纸人的神奇明显是老人的高明手段,既然如此,老头子当时怎么没有明说要找这老人帮忙呢?
理不出什么头绪,我的脑袋里乱糟糟的,这中间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关键所在,实在是想不明白,最后我也干脆不想了。
回到村子之后,正好看到老爸老妈正拎着东西准备出门,看到我回来之后,他们愣了一下。他们是准备按照之前老头子说的,去亲戚家住几天,本来准备昨天就走的,结果有点事情耽搁了。
我连忙跟他们说不用出去了,事情已经解决了,至于详细的情况我并没有多说,隐瞒了一些。
虽然没有跟爸妈细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们很相信我,听我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也彻底松了一口气。老爸还问了一下关于老头子的事情,我随口扯了个慌搪塞了过去。
回到家中,吃了一点饭,洗了澡之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虽然仅仅只是几天的时间,但是让我有种过了很多年的感觉,世界观重新被刷新了!
在家里待了一夜之后,我简单收拾了一点衣物,从爸妈那里拿了一点钱,离开了村子。我只是跟老爸老妈说去镇上打一个月的工,没有跟他们说是在寿衣店里做学徒,要不然估计老爸老妈不会同意我去那样的地方的。
我也想过了,别的不说,如果我真的是所谓的招阴人的体质的话,如果真的像老人所说的那样,我以后难免还会碰到这样不干净的东西的话,学一点应对之法是没有坏处的。
不管老人为什么要让我做他的学徒,如果真的能学到他那种高明的本事的话,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来到寿衣店之后,老人已经在店门口坐着等着我了,店里那口被红绳缠绕的棺材,此时上面盖了一块大黑布,包裹的很严实。
我来到之后,还没歇一下,老人就递过来一把细细的用刀削好的竹条,手把手的教我编织那些纸人纸马纸轿子花圈等等的框架。
我有点闷了,我真正想学的是老人那些对付脏东西的本事,并不是想在这里扎花圈扎纸人。当我含蓄的将心中的想法提出来的时候,老人很淡定的回应我一句话。
“别急,慢慢来,一口吃不了大胖子的!”
我也没辙了,干脆也不多想了,专心跟着老人学习编织这些竹条的技巧。
时间一天天过去,从我来到这里当学徒的那一天开始,老人吃住都在这寿衣店了。墙角铺了两张床,我自然也是整天待在这里了。
十来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几天寿衣店里也来了一些客人,基本上都是买一些纸钱香烛之类的小物件,花圈纸人之类的一个都没有卖出去。我也知道了老人的名字,老人名为周康,孤家寡人,不是本地人,是十几年前搬到这里来的。
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心灵手巧,但是十来天的时间学习,编织那些竹条的时候我已经勉强算得上得心应手了。
老人明显对于我的进度感到很满意,开始教我篆刻。
没错,就是篆刻!
“那倔驴是木匠出身,而我则是扎纸匠!”老人拿着小刀,一丝不苟的在那细细的竹条上纂刻着,悠悠说道:“我们以前机缘巧合之下跟了同一个师傅,学了一些普通人不了解也不理解的本事,当时我们是八个人,现在就剩下我自己了……”
说着,他瞥了我一眼,目光复杂,说道:“那几个老伙计都没有留下子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本来想把这些东西带进棺材里的……算了,陈年往事就不提了,你好好学吧,能学多少算多少!”
老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不说我也没有问。
在细细的竹条上篆刻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手稳眼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最重要的是,老人教我的篆刻,并不是刻字,而是篆刻一些古怪的花纹,或者说是一些符文更为合适。
老头子之前交给我的桃木钉上面,有几根上面也有类似的花纹,但是没有老人教的这么繁琐和复杂。往往篆刻完一个繁奥的符文,我得消耗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并且还不一定能成功,专心致志的篆刻下,很耗费精力。
老人说,相比较而言,用毛笔蘸上朱砂在黄纸符上画这些符文比较容易一些。但是这些符文在纸符上发挥的效果不大,只有篆刻才能让这些花纹符文发挥最大的功效。当然,并不是篆刻完成之后就成了,还需要在篆刻好的符文上用自己的血涂抹上去,很是繁琐。
又过了半个多月之后,我已经彻底沉浸在那些符文之中,篆刻的速度越来越快,熟练度越来越高。老人悉心教授,教会了我很多对付脏东西的办法,虽然还没有机会试验过,但是他教给我的那些东西确确实实的为我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而就在我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个月的时候,当天晚上,一阵轻响将我惊醒了。
这响声是从那大黑布掩盖下的棺材里发出来的,我睡意全无,噌的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心惊胆颤的看着那口棺材。
老人的反应比我快,他从床上下来,一个箭步冲到了那口棺材前,直接掀开了那大黑布。
红绳缠绕的漆黑棺材呈现出来,此时那缠绕成网状的红绳轻微颤抖着,穿在红绳上的那些古朴精致铜钱微微跳动着,轻轻击打着棺材,发出些许轻微的声响。
除此之外,漆黑的棺材上钉着的那些铁钉,有一些正在轻微颤动着,似乎有人在里面将这些铁钉往外使劲的推一般。
我看着老人,颤声说道:“周师傅,这……”
老人的面色凝重,没有回应我的话,直接拿过锤子,将其中一些微微颤动的钉子狠狠的砸了几下,重新砸进了棺材中。随后,老人直接咬破指尖,手指沾着血在棺材上画了一个繁奥的符文。
没过多久,棺材上的红绳和铜钱安静了下来,老人看着漆黑棺材,沉默了一会,然后对我沉声说道:“没事了,睡觉吧!”
说着,他又重新将大黑布蒙上了那口棺材。
虽然老人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模样,但是我总感觉心惊肉跳的,一夜都睡得不踏实。好几次从梦中惊醒,看到那棺材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我才敢继续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老人教授我的进度加快了很多,不求能理解,只求能死记硬背记住就可以了。虽然老人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肯定是因为那口棺材的异常才让老人这样做的。
从那天晚上棺材的异常之后,每天晚上那口棺材都变得不安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老人只要在棺材上画出一道血符就行了,可是几天之后,老人足足在棺材上画出了十八道血符才震住了那口棺材的异常。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有时候甚至一夜都不睡,蹲坐在寿衣店门口抽着旱烟袋,神色黯然,自言自语嘀咕着什么。
直到八月底的某一天晚上,那口棺材上的红绳突然间崩断了几根,棺材内的动静很大,老人在棺材上画出了将近五十道血符才镇住那口棺材。
弄好之后,老人脸色很难看,沉默了很长时间,对我说道:“这段时间能教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了,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明天的时候帮我一个忙,做完之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帮什么忙?”
老人看了一眼那口棺材,又看了看旁边的那口空棺材,语气有些复杂的轻声说道:“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