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斛半蹲在地上,纤长洁白的小手端着瓷碗,手腕上清润的玉镯时不时地敲打在了瓷碗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右手握着白瓷调羹,一勺一勺地为水无痕喂着药。水无痕面无表情地喝着药。吴芷静看得心中一酸,五味杂陈起来,原来,吃醋竟是这样的感觉。
吴芷静走至珍斛的跟前轻轻地问道:“我可以喂他么?”
珍斛转过身子仰头看着吴芷静,脸上的表情由甜美转为不舒坦,她瞥了撇吴芷静那一方被撕扯掉的衣角,没好气地回道:“他不会让你喂药的。”
吴芷静眉头一蹙:“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让我试试吧。”
珍斛转过头不再理会吴芷静,只是端着药碗继续喂药。
吴芷静伸出手握住了药碗,微微一使力:“请你将碗交给我,他是我的夫君。”
珍斛是村里的姑娘,自然不会武功,吴芷静这一次用了内力,经她这么一握,珍斛握住药碗的手情不自禁地放了开去,药碗被夺,珍斛表现得极不情愿:“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
吴芷静抬手夺过她另一只手上的调羹:“不讲理?究竟是你不讲理还是我不讲理?都跟你说了他是我的夫君了,我的夫君我自己会照顾,不需要你插手。”
“他根本就不记得你了,也不愿意让你喂他药。”珍斛一张小脸气得有些发红,她站起身增加音量朝吴芷静说道。
水无痕似乎嫌二人有些吵闹,直接滚动轮椅去到一旁继续看着远方。
吴芷静看了一眼水无痕,心下憋屈难耐,这个水无痕竟是嫌他吵么?等他恢复了记忆,她一定问他讨要回来。
吴芷静手持药碗昂首对珍斛说道:“纵然他现在不记得,他总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他是我夫君的事实是一辈子也改不了的!”
这个女人竟敢跟她抢起男人来,她怎会允许?水无痕是她的,永远都是她的,其他女人想都别想!
吴芷静说完便去到水无痕跟前,半蹲在地上,用调羹搅了搅手中的汤药,随后舀了一勺拿至水无痕唇边,柔声说道:“无痕,该喝药了。”
水无痕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去挥开吴芷静的手。浓黑的汤药从调羹内泼洒而出,溅落在了吴芷静白色的衣衫之上。
吴芷静拍了拍身上的汤药,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药不好喝,如果觉得不好喝,喝完以后,我给你拿梅干吃,好不好?”
调羹再次放在了药碗中,吴芷静又舀了一勺尝试着去喂水无痕,然而,这一次,水无痕竟是将她手中的药碗也一并打翻了,白瓷药碗一经落地便摔了个粉碎。药汁落得满地皆是。
珍斛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推开吴芷静,随后将水无痕推开了,吴芷静本就半蹲于地,由于重心不稳,被珍斛这么一推,双手撑在地上,碎瓷片生生地扎入了肉中。
“啊……”吴芷静痛苦地低呼出声。
她咬了咬牙,站起身来,不顾手上的血渍,再次跑至珍斛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珍斛,请你将他交还于我!”
珍斛头一转倔强道:“我不要,他根本就不喝你喂的药,如此,他便一直好不了。”
“就算好不了,也不是你能关心的事,你若坚持不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吴芷静双脚微微张开,双手展于身侧,比划好姿势对珍斛说道。
如若这个女人再不将水无痕还给她,那么,她就必须武力解决了。
珍斛全然不理吴芷静的威胁,只推着轮椅继续朝里行去。
吴芷静眼眸一瞪,脚下一点抬手就朝珍斛抓去。
珍斛放开握住轮椅的手,与吴芷静厮打起来,珍斛不懂武功,双手双脚在吴芷静身上乱踢。吴芷静单手握住珍斛的手,将她的双手反剪于背后,俯身威胁道:“你还是不还?”
珍斛的脸被迫压在地上,柔嫩的脸颊与粗糙的地面发生摩擦,她倔强地回道:“不还,就是不还。”
吴芷静瞥了瞥嘴:“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她一面说话一面抬手去解珍斛腰上的腰带,将她腰带解开后将她的手死死地绑在一起。
一切弄好后,吴芷静拍了拍手,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人我带走了,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
说完,转身推着水无痕走出了小院儿,坐于轮椅上的水无痕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任由吴芷静将她推离而去。
吴芷静先推着水无痕找到了伊布,告诉伊布,他的侄女儿被她用腰带捆绑在了地上。随后又问伊布要了草药,待所有事情做完后方才推着水无痕回到了她所居住的小竹屋中。
她的小竹屋里没有茶花树,只有水车在不停地转动着,水无痕依旧闷不吭声,吴芷静俯身问他:“无痕,你喜欢这里么?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直到你的腿好全为止,待你的腿好全后我们就上去,好不好?”
水无痕深邃的凤眸一直盯着风车,缓缓转动的风车清晰地印在了他的眸中。
吴芷静看着他,笑着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吴芷静转了转身呼唤道:“小黑!”
吴芷静刚刚醒来时看见的那个孩子叫做小黑,这个小竹屋是小黑住的地方,他的爹娘前些年因为想要离开这个山谷,摔死在出山谷的路途之中。也就是前几日,吴芷静才知道,这个山谷是没有出口的,这个山谷里的人们都是以前坠崖生还之人的后代,他们世世代代都在寻找着出山谷的路,然,除了攀爬悬崖这一条道路以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