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视着燕扬,浅浅问道:“是你救了本王?”去嘉琳草原时,我就没想着能够再次醒来,嘉琳草原边上的那座山谷陡峭异常,我在没有使用内力的情况下坠下去当是绝无生还的可能,而我现在躺在冰王府之中,定然是燕扬在我坠下山崖时救了我。
燕扬点头道:“是的。”
我看着燕扬,没有说话,我感觉到他的头垂得越来越低了。我想,他一定以为我会责怪他,可是,经过这场生死劫难后,我好像不愿意责骂他了,因为我在坠下山崖后,仿佛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见到了静儿,她说她快要回来了。
那个梦境真实得像是发生在我周围一般。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既然我已经醒来了,那么,我愿意继续等待下去。
“谢谢你,燕扬,本王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你们都起吧!”
燕扬许是没有料到我会跟他说一声谢谢,他惊诧地抬起头看了看我,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我垂下眼眸,朝他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
燕扬等人怔愣须臾终是说了一声:“是。”
他们一一撤去,唯留我一人独自坐在床边静静回忆着梦中的一切。
因为这个梦的关系,我的心中充满了希望,每一日我都在等待着静儿的回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等待的日子,我还是经常去忘忧岛作画,有时情到浓时,总是忍不住潸然泪下。而那些泛黄的泪滴,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了永恒的痕迹。
接下来的一年中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朝堂之上,许多大臣在听闻我失去了最心爱的女子时,纷纷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我,更令我恼怒的是,那些女子还都学着静儿的样子,两次事件后,我在早朝上发了怒,那些大臣也就跟着收敛起来。
事情平息之后的一个月,我因巡查离开了京城,我带着燕扬等人去往西玥的东都樊城,当我入住樊城之后,我屏退了左右独自微服出游。
繁华的街道上,商铺林立,灰墙黛瓦相映成趣,看着街边那些忙碌的夫妇,我的心空落落的一片。
“相公,我给你擦擦汗吧。”
身旁面摊的老板娘正拿着布巾为她的相公擦汗,她的相公正用筷子翻挑着锅里的面条。
我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垂于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这样的生活,不需要多富裕,但是,确实最闲适自在的。
“客官,需要一碗面么?”
那掌柜的许是看我一直盯着他们,遂扬首问道。
我朝他轻轻地摆了摆头后就离开了面摊。
我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脚下的路如我的生命一般,蜿蜒向前。
“站住!”
忽然之间,人群熙攘之中,乍然听见有人高声呵斥起来。
我循声而望,但见一名身穿素色衣衫的女子正在街道上奔驰着,她的身后有许多人追赶着她。
那女子在奔跑的过程中,朝后扔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在空中爆炸开来,深红色的粉末四处扬起,当我看见那熟悉的粉末时,飞身朝那名女子奔了过去。
风儿扬起,将那些粉尘吹得满街皆是,街上的人们在接触到那些粉末时,都不停地打起喷嚏来。
“阿嚏……”
一时间,泪流声喷嚏声此起彼伏。
我迅速飞至那个女子的身边,将她带离了现场。
她见我帮她,非但不感谢我,还拿手推我:“少管闲事!”
这样的话语让我震惊,她给我的感觉实在太像静儿了,无论从这句话抑或是她方才扔出去的胡椒粉催泪弹,我钳制住她的臂膀,问道:“你是静儿么?”
她甩给我一个白眼,挣扎着想要摆脱我的钳制,并且怒道:“神经病!”
这个词语更加让我肯定她就是静儿,我不让她动弹,带着她飞往街角。
落地之后,我将她逼近角落,掰过她别开的脸,仔细凝望着她的眼眸,可是,当我看清她的眼眸时,失望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
她,不是我的静儿!
她不是!
我倏地一下放开了她,转身决然而去。
我听见她在我身后唾道:“真是个神经病!”
面对她的唾骂,我垂下眼眸浅浅地笑了,是的,她说话的语气以及行为都与静儿无异,可是我知道她不是静儿,因为感觉不对,真的很不对。
我没有再理会她,只是若游魂一般闪出了街角朝我的行馆而去。
回到行馆后,我开始思索这件事,这事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这个人究竟是谁?是无澜么?
四年前,无澜自坠崖后就遍寻不到踪影,我知道他没有死,他一定忘记不了心中的仇恨,他一定是想找师父报仇,所以一直不肯来见我。两年前,我找到了疯癫的师父,他的性情大变,见人就打,为了让他不乱伤人,我将他锁在了书房之后的地下室中。
我用手撑住头,眉头深深地皱起,我这一生,罪孽真是太过深重了,难怪上天会惩罚我,因为我是真的有罪啊。
这事过后,我又查了一段时间无澜的踪影,最终以无果告终。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本来在朝中办事,但是听闻燕扬来报说君儿受到了袭击,对于此事,我觉得有些奇怪,我最初的推断还是认为此事是无澜所谓,我赶着回到了冰王府,想从君儿口中探听一些消息。
当我奔至府门口时,君儿刚刚到达,我问她有没有事,她说:“君儿没有伤着,可是,菱儿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