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
宋嘉禾冲着那道黑影喊了一声,却发现黑白扭头便钻进了废墟里,那双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依旧闪烁。
它仿佛有人的意识,跑跑停停,宋嘉禾追在后面直觉对方要将她指引到某个地方,可是,黑白怎么会出现在地宫?宋嘉禾来不及细想,便看到黑白身子一跃,蹿进了一个狭窄的通道里,通道口正被坍塌的巨石堵着,宋嘉禾跑到路口,蓦地停了下来。
这可怎么办?
挡在路口的石块太大,她试了几次却仍是未能将其挪动分毫,正犯难时,眼前黑影一蹿,走了的黑白又回来了。
宋嘉禾心下一喜,“黑白!快过来!”
黑猫踱着步子,来回走了两趟,便在不远处停下,半蹲在地上翘着尾巴,仿佛审视一般盯着宋嘉禾,那姿态桀骜又高贵。
莫非它真能听懂她的话?
以前宋嘉禾就怀疑过,这会儿不知为什么就深信不疑,那感觉就像已经确定了似的,只需对方点点头,而且,即便眼前的黑白现在就冲她点头,她也不会觉得不可思议,仿佛这就是事实,而她早已接受。
一只听得懂人话的猫,真是够荒唐!
可是这就是事实,就在这里,就在此刻,黑白朝她点头了!
宋嘉禾整个人都不能冷静了,可是片刻后,她陡然镇定下来,无比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猫:“黑白,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带我去哪里?”
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果然,黑白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动作幅度不大,但她确定它点头了。
宋嘉禾提着的心陡然放了下来,她深深喘了口气,动作却猛地一滞,仿佛想起了什么,心口一紧,呼吸又急促起来。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宋嘉禾透过石缝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白,然后不动声色地转身,呼吸也在转身的那一刻跟着平静下来,她缓缓抬头,镇定地看向来人。
是他!
宋嘉禾眸光一紧,快步跑向对方,在看见对方肩膀上的红印时,眼底的戒备慢慢松懈下来,对方身子一晃,眼看就要倒地,宋嘉禾及时伸手将对方扶住。
“你怎么受伤了?”宋嘉禾看对方脸色苍白,视线顺着脖颈笔直往下,当划过右肩外侧的伤口时,呼吸蓦地一紧。
是枪伤!转念间,眼底疑惑渐深,会是她在石棺里听到的那声枪响吗?宋嘉禾总觉得这里面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巧合,仿佛有什么被她忽略了,正在她往深处想时,脑袋就疼痛起来。
“不,不要回去,危险……”男子艰难地开口,眼底的担心叫她彻底放下了戒备,宋嘉禾挥去脑中的疑虑,立刻制止他,“你不要开口,省着力气,我看看伤口。”
子弹刚好擦过肩外侧与上臂交界处的皮肉,要是再打偏一点,就要伤着筋骨,宋嘉禾连忙脱下身上的外套,动作却蓦地一顿,这衣服宽大,明显是男款,这件男士的衣服怎么会在她的身上?又或者是谁给她穿的?宋嘉禾直觉哪里一定出了问题,不仅仅是记忆的空白,这次她明显觉得不一样。
直到耳边传来痛苦的呻吟,宋嘉禾才猛地一怔,连忙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她抬头看看男子的伤疤,又看看手上的白色外衣,踌躇了几秒,心下一狠,动手将衣服撕破。
一件好好的衣服,瞬间被她分尸成了几段布条,说真的,这衣服料子真心不错,就这么撕了还真是有点肉痛,但救人要紧,宋嘉禾也不再磨叽。
给男子包扎后,宋嘉禾下意识地朝身后的石缝里看去,只是头转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她顿了一瞬,再度看向男子时,表情平静,眼底更是没有一丝异样。
“你刚刚说危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受伤?对了,为什么我醒来会被关在一口石棺里?还有,尙锦去哪儿了?他没跟你一起吗?”
宋嘉禾一连好几个问题,愣是把男子问住了,男子牵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可是带伤的他神色虚弱,就连笑容也多了几分苍白和涩然。
许久,仍不见男子开口,宋嘉禾以为他不想再提及此事,男子低垂着眼眸,凄凄恹恹的模样好似受过什么重创,宋嘉禾心下一软,纵然有再多疑问,也不好再逼问,打算放弃时却听男子这么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时发现只有我一个人,正要去找你们时,在地宫里发现了另外一群人,那群人看样子不好惹,我本不想与他们碰上,却来不及闪躲,不幸中了一枪,好,好不容易逃出来,便碰到了你,”男子停停顿顿地说完,喘了口粗气,脸色一时更加惨白。
宋嘉禾在心里过了一遍他的陈述,男子的话虽然听起来很是合理,可是仔细推敲,便会发现漏洞,对于疑问宋嘉禾当然没有当面提出来,只是在心里留了个问号,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情,诚恳地关心了男子几句。
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不得不防。
“你的背包呢?”宋嘉禾扫了一眼男子的后背,她记得男子不论去哪儿都会拿着他那背包,宋嘉禾以为他那包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现下没见那包,下意识问了一句。
男子嘴角有一丝僵硬,刚勾起的微笑蓦地垂下,下一瞬,重新扬起笑容的脸一片明朗,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眸子,让人生不出半点怀疑。
宋嘉禾被看的一愣,回过神才反应过来,男子刚才的笑意并未进入眼底,深邃的眼眸里仿佛藏着他人不能触及的东西,宋嘉禾在那一瞬陡然一惊,仿佛才意识到眼前如此温和的人也有着不能触碰的底线。
宋嘉禾本就是随口一问,别人不愿说她也不会强求,更何况她还没想起他,即便有了答案她也无法辨别真假。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一旦埋下,就会朝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
此时的宋嘉禾和男子仿佛都意识到了这点,两人对坐,寂静无言,沉默成了他们此刻最好的状态。
“尙瑟!”定能走近后,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尙瑟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朝旁边使了个眼色,尙瑟疑惑地看去,瞬间明白了定能的意思,别说对方不知怎么办,就是他遇见这种情况也不知该怎么做。
白莫宸一再出现这样反常的举动,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总之,尙瑟有点难以接受。
老板究竟是怎么了?
白莫宸打通地道后,一路径直走在前头,尙锦尙瑟跟在后面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个眨眼他就把他们给甩了,别说,白莫宸此番急进的举动真的把他们吓了一跳。两人好端端地跟在后面,却发现前面一直甩他们老远的那个人突然停了下来。
白莫宸站在石壁前,背对着他们,不知在看什么,尙瑟瞅了他好几眼,仍不见他动弹一下,心下顿觉不对劲儿连忙跑了上去。
“老……”尙瑟正要开口,却被随后赶来的定能一手制止了。
尙瑟刚转头,便对上定能一脸惊恐的表情,正诧异时,身后传来一股力道,生生将他提起。
“说,那地方在哪?”身后陡然升起的声音阴森可怖,白莫宸好似化身鬼畜一般,狠狠地逼问着他。从定能不太妙的神色不难看出,尙瑟不禁想自家老板怕是已经中邪了。
可是,不应该啊,老板心志坚定,怎会被那些阴邪趁虚而入?这其中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对了,那面墙!
“快说!”白莫宸眼眸一红,手上一收,狠狠拽紧尙瑟的衣领,一把将尙瑟拎了起来。这一幕看得定能心惊肉跳,心说这白兄弟眉目绝尘,变起脸来却也如此狠毒,这人的性子还真是难以捉摸。
可是他不知道此刻的白莫宸并不是真正的白莫宸,狠厉起来自然也不会顾念任何情分。
尙瑟心下一突,连忙开口,“就在前面不远。”尙瑟本打算先稳住白莫宸,可是在发现对方的异常后,他觉得没法隐瞒下去,眼前的‘白莫宸’似乎听不进任何劝阻,如果他公然阻止他去那里,结果可想而知,可是老板若真去了那里,怕是真要大事不妙了。
白莫宸一把摔下尙瑟,衣袖一拂,快步朝那个地方赶去,被无情地摔在地上的尙瑟与定能对视一眼后,两人眼里的惊骇不言而喻。
“你当时想说的是俯身术?”定能看着地上的尙瑟终于明白过来,对方当初那个眼神所包含的深意。
“没错,那面墙上画着和宋嘉禾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反观老板先前对宋嘉禾的各种关照,我怀疑老板一早就知道他与宋嘉禾的关系。”
“什么关系?”定能脸色一变,飘忽的眼神已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尙瑟却不容他逃避似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命、定、之、人。”
“他们是彼此的命定人,若被困在轮回里走不出来,两人丢失性命是小,一旦魔怔,就连我们也别想活命。”尙瑟之所以如此担忧,是因为事态的严重性远比他预料的还要可怕,从白莫宸种种反常的举动不难推断,白莫宸已经被附身了,甚至有可能他已经步入了轮回,那么接下来他……
“你怎么确定这事和女娃娃有关?”定能没见过那面墙,自然没有尙瑟清楚,可是待尙瑟说明后,他脸色一变,显然比尙瑟还要惊恐。
“墙上的女子、宋嘉禾、面具,还有……总之,要尽快找到宋嘉禾,现在你知道老板为什么要拼命护着宋嘉禾了吧,不对,应该说那人。”
“谁?”定能又有些不解了,总么又扯出了一人。
尙瑟飞快回了两个字:“祁风。”
定能瞬间了悟,眼底震惊更深了几分:“你是说附身到白兄弟身上的那个阴魂?”
“没错!宋嘉禾是那个墙上女子的转世,被祁风附身了的老板,救的其实不是宋嘉禾,而是那女子的转世,现在,若是让老板先我们一步找到宋嘉禾,那么一切都来不及了。”仿佛料想到即将发生的异变,尙瑟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抓紧手电筒,转身就跑。
“等等!”定能脑子里突然晃过一个画面,他连忙叫住尙瑟,“我想起来了,我发现你时,你正倒在一口棺材前,而且,面前的墙壁上是一副由血迹描画的巨大契魂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