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潇湘水绕话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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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心里有了底,黛玉把头更低了低,只等着大老爷判决了。

那官员听了紫鹃的供词,当下叫来仵作等人,带着黛玉两个坐了车,来到篱笆小院。那公子也堂而皇之地跟了上来,黛玉只瞥了他一眼,就转过了头。那公子嘴角噙了一抹笑,带着一丝玩味不停地打量着黛玉,黛玉被他看得躲避不及,只好低头装作不知。

一时人来到地儿,纷纷下了马车,黛玉和紫鹃头前打开了门,请那些人进到里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酷热的天儿,屋内早围满了“嗡嗡”叫着的绿头蝇。紫鹃在前头掏出帕子掩了鼻子,硬着头皮赶着那些恶心的苍蝇。

紫鹃挥舞着帕子赶着那些令人恶心的绿头蝇,黛玉跟在后面,两人战战兢兢地挑开了里间的纱帘,连看也没敢看,就退到一边去了。

那位审案的老爷带了仵作自进去了,那位公子也笑嘻嘻地跟了进去。黛玉一直纳闷: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那位官员连问也不问,就任由他跟着去了。

不一时,就见那位官员和仵作相跟着出来了,仵作跪地回道:“大人,这人的致命伤正是腹部的伤口,脸上的倒还在其次。死者约莫昨日半夜死的。”

那位官员挥了挥手,仵作起身站到一边。那位公子也从里面出来了,拍了拍手笑道:“李大人,这个死者我却是认得的,正是昨日里欺压这位姑娘的恶汉,昨儿就被我收拾了一次,没想到他竟然起了歹心,半路上跟了来,夜里跑到两个姑娘房里,安得什么心,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按照我朝律法,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李大人什么看法呢?”

只见那位李大人唯唯地躬着身子,抱拳回道:“世子说得是,下官正是这样想的,按照我朝律法,这人死有余辜。就让他们抬出去烧了吧。”一挥手,两个衙役走上来,把那死尸拖了出去。

黛玉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个公子是世子,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王府的世子,他为什么这么好心地替自己说话,难道有什么心思?

那世子也不管黛玉她们怎么想的,只管吩咐衙役道:“把这两位姑娘的屋子清洗一番,这么热的天儿,又经了这样的事,两位姑娘晚上还怎么睡觉啊?”

衙役一听是世子,连李大人都不敢不买账,自然服服帖帖地给黛玉他们打扫起房子来,折腾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可以住人了。

李大人这才带了衙役们回去,临走前,还谄媚地对着黛玉笑了笑,高深莫测的神情令黛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众人都离去了,小院里又恢复了平静,那位世子依然矗立在当地。黛玉不知道该怎么样安置这位世子。按说他是帮过自己的,理应让他坐了吃杯茶,只是屋里就只有她们两个年轻的姑娘家,这怎么能让陌生的男子待在这儿呢?看那世子模样,倒一点也不拘束,大咧咧地自拉了一个凳子坐了,翘着二郎腿只笑看着黛玉主仆。

黛玉无法,又不能赶他走,只好叫紫鹃去灶下烧水泡茶,自己讪讪地坐了,身子拘谨地发僵。

那世子笑了笑开口道:“姑娘不必拘谨,在下并没有恶意,只是昨儿看了姑娘的画,只觉得清新自然,今天正好又碰到姑娘这儿出了这样的大事,就想跟着看看,没想到倒派上了用场。”

黛玉只低了头微微一笑,那世子又继续说道:“在下叫水清,乃是忠顺王爷的世子。敢问姑娘芳名?”

见黛玉兀自不语,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在下此举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了。”

黛玉心中暗道:“谁放在心上了?是你自来熟嘛。”这时紫鹃端上茶来,那水清世子想必折腾了一大早,渴急了,端起茶盅就一口灌了下去。他还以为是在自己的府里,喝的茶都是不凉不热的。

紫鹃烧好了开水,就急急地泡上了茶送了过来,那茶自然是滚烫的,他就那么猛地灌下去。黛玉正暗自惊叹,只见水清猛地站起身子,张着嘴巴“啊啊”大叫了两声,估计怕黛玉主仆笑话,也没跳起来,只在原地兜了几个圈子,就又坐下去了。

黛玉一只手握着帕子捂住了嘴,咳嗽着掩饰了一番,才没笑出来。紫鹃见了他那副样子,早就想笑了,看到黛玉没笑,就只好忍着,憋得一张娇俏的小脸如同猪肝一样的颜色。

水清吃了暗亏,又不能发作,斜着眼正好看到了紫鹃紫涨了脸,气就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说道:“死丫头,你这是要害死我呀?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一声?”

紫鹃无辜地看了黛玉一眼,撅着嘴道:“是你自己来不及嘛。奴婢还不及说一声呢,你就端了那盅灌了下去,碍着旁人什么事儿?”

水清一时气结,眼睛瞪了半天也还不出一句话来。黛玉使了个眼色给紫鹃:“小蹄子儿,尽贫嘴,还不赶紧得拿手巾给世子擦干净衣服呢。”紫鹃伸了伸舌头,拿来手巾,细心地给水清擦了起来。

水清见黛玉使了紫鹃给自己擦衣服,一肚子的火慢慢地熄了,慢慢地端起茶来吹了吹,小口抿着喝了,紫鹃赶紧又给他倾了一杯。

黛玉也小口呷着,水清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黛玉聊着,见黛玉总是淡淡地,就没了意趣,又坐了一会,只好说道:“昨儿看姑娘画的画儿,实是好得很,想请姑娘再为我画一幅扇面儿可好?”

黛玉因着他帮过自己,也不好拒绝,况且目前也是缺银子的时候,见问,就微微笑道:“不知道世子想画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