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嫁给我吧？”情到浓时，柳边丘抱紧怀里人，柔声问道。
方君身子微僵，少年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他一瞬不转地盯着她，带着一丝紧张的用力，那感觉似乎将方君放在心口极其重要的位置，重要到方君一眼就能看透。
方君心口一暖，缓缓地点了点头。
柳边丘见此更用力地将她抱进怀里，眼里的火光沾染了欢喜，变得更加温柔深情。
今年古楼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都晚，但惊喜依然存在，一夜之间世界仿佛被净雪漂白，晶莹透彻。
方君关上窗户，寒气被阻挡在外。她收回视线，目光转而扫向桌面的排班表。
年底科里的班次安排很灵活，外地的早已订好了火车票，就数着日子好回家过年。方君家在南江，离古楼很有些距离，主任给了她特权，她可以早些回家。
方君当然不是一个人回去，少年会同她一起。自从答应了少年的求婚，方君明显感觉到少年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喜悦。他主动提起要和方君一起回去，方君自然不会拒绝。回想起少年询问如何讨好她父母时的紧张样子，全然没有他工作时的镇定和稳重，方君不由好笑，那样的他看起来真像个毛头小子。
方君查房回来，顾凉生刚下手术，头上的手术帽都没来得及摘下，方君朝他点头，而后坐回自己的座位。
顾凉生倒了一杯水，犹疑了几秒，来到方君桌旁，“听说这次的国外交流项目你报名了？”
交流项目其实是医院多年来拓展地一个进修渠道，将本部人才输入国外进修，学习更先进的医学技术和专业知识。这与双方来说都是好事儿，项目自开展以来反响一直很不错。
前阵子这样的机会方君放弃过一次，而这次情况不同，她必须争取到这个名额。
方君觉得没什么好隐瞒，对着顾凉生大方地点头。顾凉生眸光闪了闪，视线略微停顿了几秒，从她身上移开。
方君继续手上的工作，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响了，方君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起身去外面接听。
“那边我都打好了招呼，你去了后有什么情况再与我联系。”那人说着顿了一下，“前提是你这边能否处理好，尤其是……”
“谢谢！”方君挂断电话，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办公室。
“方君，你过来一下。”主任在门口招手，方君看他神情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刚进主任办公室，头还没抬起便听到对方这样说道。
“院里新建的住院楼全是由穆氏投资，短短一年里，穆氏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有些话不说你也能明白，”刘鹏看了看方君，目光触及桌上的申请表，不觉叹了口气，“实话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虽说医院这边会优先考虑你，几率也很大，但是那边，你们商量过吗？”
方君咬了咬嘴唇，“主任，这个你不用操心，那边由我来解决，这个机会我一定要得到。”
刘鹏怔怔地看着方君，他没想到方君会如此坚决。直到桌上电话响了，他才让方君离开。
晚上方君回去，少年正在厨房忙乎，方君一反常态，还没换上家居服就从身后凑过去抱住少年。
柳边丘拿锅铲的手微微一顿，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一脸平静地将火关掉，转身，温柔地看向方君。
“怎么了？”
方君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儿，“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回去，你准备好了吗？”
见家长这事儿果然重要，少年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要不你再多透露一点你父母的喜好，这样我也好有所准备。”
方君挑眉，缓缓退出他的怀抱，“你觉得我会帮你作弊吗？”难得看少年吃瘪，方君觉得蛮有意思，笑着转身回房换衣服，并没有注意到少年落在她背后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幽深。
晚上少年格外热情，方君被他翻来覆去，到最后实在扛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早上醒来少年已经不在身旁，估计有事儿忙去了。方君并未放心上，从卧室出来看到桌上留的便利条，不觉笑了起来。
‘乖乖吃完！’
柳边丘的字一如他的人，沉稳，却又不失锋芒。目光落在桌上卖相完美的煎蛋和牛奶，方君笑着坐下来，心安理得地开吃。
今天医院很忙，方君赶到医院，立刻被安排进手术室，连着几台手术下来，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方君一面揉着酸痛地胳膊，一面脱下白大褂，兜里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意识到有些不妙，方君连忙回拨过去。
“方君！”电话没响两声，穆晚晴的声音立刻传来，失去一贯的优雅，显得非常焦急。
“小柳有没有和你联系？”
方君听到此，扣纽扣的手蓦地一紧。“怎么了？”
“到这个时候我也不瞒你了，前两天我就发现小柳很不对劲，特意安排治疗师今天上门，他人却突然不见了。”明明刚才还坐沙发上打电话的人，一眨眼就不见了。再打电话手机关机，公司那边也没人。
穆晚晴想不出他会去哪儿，如果方君也不知道，那就出大事儿了。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吗？”柳边丘自从和她在一起后，几乎天天就和她黏一块儿，连朋友之间的交际应酬都免了。方君也想不出他会去哪儿。
“都找了，没有，从中午到现在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他人影儿。”穆晚晴越想越害怕，小柳千万不能出事儿，不然她怎么跟过世的父母交代。
“你们到底怎么了？”从发现不对的苗头时，穆晚晴就怀疑两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其实这一阵子小柳很稳定，自从和方君在一起后他越来越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就在前两天，穆晚晴明显察觉出不对劲儿，他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敏感多疑，易暴躁的状态，这才忙着安排治疗师。
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方君喉咙一哽，仿佛让人掐住了嗓子眼儿。“……我，我准备出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其实是方君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少年，她计划是挑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少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以为答应了少年的求婚，相当于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就万无一失了。却没想到她的迟疑会闯出这样的祸端，现在怎么办？少年究竟去哪儿了？
难道他认为她要丢下他一人离开吗？
想到这里，方君脸色都变了，电话那头穆晚晴彻底失去冷静，朝她大声吼道：
“没来得及？方君，究竟是没来得及，还是根本没把人考虑在内，你心里明白。我告诉你，要是小柳有什么岔子，穆家上下绝不会放过你！”
“我早就警告过你，小柳不同一般人，你要是一早没考虑好，就不要招惹他，答应在一起后现在又想甩开他，你当我们穆家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方君从医院冲出来，连忙搭上的士往回赶，“你冷静点，听我解释，我没有要……”
“我不听你解释，你那些解释留着该听的人，还有，方君，你好好想想，面对这样的小柳你究竟是否准备好和他过一辈子？婚姻不是儿戏，你不能因为一时心软，穆家人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更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方君深深叹了口气，怎么会是一时心软呢，看着被对方狠狠挂断的电话，方君无力地仰靠在车座上。
拿钥匙开门时方君手控制不住颤抖，她不敢推开门，害怕最后一丝希望落空，就在犹豫间，门从里边开了。
柳边丘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人，平静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
方君呼吸一紧，僵硬地迈近一步，还没开口，耳边传来对方冰冷的声音。
“你曾对我说，即便再生气也不要负气离开，你要是不追，我跑的再远也没用。今天我总算是明白了。”
我没跑远，你不一样没有追来。还是不爱吗？如果爱，又怎会看不出我的焦虑和不安。明知不能对你抱有奢望，却还是忍不住犯贱，为你做好一切，哪怕那早餐在你眼里引不起任何注意，也期望你在享用它时能念上我几分好。
方君，你到底有没有想过，那些理所当然的背后苦苦支撑的真心？
柳边丘缓缓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层厚重的阴影。
方君觉得莫名地心疼，手掂了掂，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柳边丘眸光一冷，退后一步，立刻与她拉开距离。
“你走吧。”柳边丘把着门，脸上挂着方君从未看过的冷硬和绝情。
方君心口抽痛，声音不由干紧，“阿丘，放我进去，我要回家。”
回家？！
柳边丘苦笑一声，扫向方君的视线异常锐利，“这里只有房子，没有家。”
方君身子陡然一僵，像被狠狠地击了一拳，再抬头时眼眶已经通红，“阿丘，以前是我不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画面，少年站在她面前苦苦哀求，‘我们先回家。’方君清楚记得，那时的她用蹩脚地借口拒绝了少年。
最终他们各回各家。
那么现在结局会是怎样？
方君不知道，只知道心里非常难过，难过地快要死掉，尤其少年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看她时，方君完全失去了冷静，她不能接受少年从他的世界里将她推开，连想象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