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衮衣地相之拾臂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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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裘谷波听到乐正贤回忆到面见警察那,忙问:“为何要叫无从查起呢?你没去现场看看?”

乐正贤皱眉道:“父亲入籍曲家之后,一直被称为曲家二老爷,和曲家上下并无任何矛盾,曲家内乱这一点首先排除,只能是外来者所为,而现场就更为诡异了,整个曲家大院在案发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除了我父亲的屋子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任何搏斗厮杀的痕迹。”

裘谷波想了下:“你的意思是说,是职业杀手所为?”

乐正贤并未立即肯定裘谷波的话:“家父是开棺人,拳脚功夫不算以一敌百,但至少以一敌五没任何问题,但是我在家父所住的偏房看了,虽然有搏斗的痕迹,但痕迹也只是从床边到窗口,换言之,家父在几招之内,就被对方一刀毙命。”

裘谷波点头:“有备而来,对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乐正贤也点头:“是的,思来想去,我认为答案只有一个,当夜杀手的人数至少在五人之上,但不多于十人,趁夜潜入曲家之后,先行杀死了曲家其他人,最后才对付的我父亲,因为他们也没有十全把握在短时间内杀死我父亲,担心先对付我父亲时,引起响动,惊醒曲家其他人,从而唤醒外围护院的家丁。”

“这个手法……”裘谷波想起了那夜的客栈命案,“先杀死其他人,最后再对付首要目标,而且还完美避过了外围护院的家丁,这么说,这群杀手认准了令尊知道《金陵简》的下落,或者《金陵简》就在令尊手中?”

乐正贤点头:“你所说的和我后来的推测一样,我当时还不知道《金陵简》这个东西。”

裘谷波问:“等等,你后来是怎么知道杀手是为了《金陵简》而去的?”

乐正贤道:“我在老家呆了一年,没有任何结果,后来去了成都当了警察,独立调查曲家被屠一案,但是没有任何结果,再后来,我在街头偶然遇到了我师父,他当时收了另外一个徒弟,也就是我师弟,我将这些年来的事情告知师父,师父指了一条路给我,让我去找冥耳……”

当时上哪儿去找冥耳呢?乐正贤的师父告知他,冥耳正在四川一代扩张势力,寻找线人,只要他这个警察名声四起,冥耳自然会上门找他。

果不其然,乐正贤安心办案,短短一年间就在成都被誉为神探,冥耳也自动找上门来,希望与乐正贤交换消息,乐正贤并未心急,而是按照师父所说,按步就班,等成为冥耳的线人,最后干脆加入冥耳成为门徒之后,才开始打听当年曲家的灭门惨案。

乐正贤说到这苦笑道:“事情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冥耳内部定下了很多规矩,就算是生死之交的兄弟,要交换情报,也得按照规矩来,否则就是背叛,我拿不出那么多钱去买当年灭门惨案的真相情报,只买到了缘由。”

裘谷波道:“缘由就是《金陵简》?”

乐正贤看着裘谷波道:“没错,就是《金陵简》,再多的消息,我出不起那么多钱了,人家开口就要二十根金条,我当时的积蓄充其量也就一根金条。”

“等等!”裘谷波想到了什么,“乐正兄,你说到这,我有件事不明白,当年那群杀手既然是冲着《金陵简》去的,那么现场为何没有翻找的痕迹?还是说,他们很清楚《金陵简》在什么地方?但如果他们知道《金陵简》在何处,大可直接盗走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杀了曲家上下几十口人呢?这不是矛盾吗?”

乐正贤道:“裘老弟果然是甬城神探,这就是整个案子最诡异的地方。”

裘谷波又想了想:“会不会令尊的确知道《金陵简》的下落,他们在杀死令尊之前,就从令尊口中逼问出来了?亦或者那本书就在令尊手中?”

“也许是逼问出来了,但家父的性格倔强,一向吃软不吃硬,逼问不太可能。”乐正贤摇头道,“你说《金陵简》在家父手中,更不可能,虽然传说中那本书分上下两册,但要记录那么多战役,粗略估计至少总数在百本之上,所以,他不可能随身携带。”

裘谷波明白了:“这么说,只有两种可能,要不他们从家父口中得知了《金陵简》的下落,要不就是他们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查到。”

乐正贤摇头:“谁知道呢。”

裘谷波又问:“那么乐正兄今天又是为何被冥耳的人识破了呢?”

乐正贤解释道:“有人告密,但告密者是谁,我暂时不知道,不过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你,现在唯一能帮我的人就是你。”

裘谷波笑道:“乐正兄,虽然我是警察,查案是我分内之事,但你的事过于复杂,属于江湖事,所谓江湖事江湖了,我们警察不好插手。”

乐正贤也笑道:“我当然知道裘捕探的难处,所以,我们还是按照老规矩,交换情报如何?”

裘谷波点头:“好主意,不过你眼下能给我什么?”

乐正贤正色道:“我已经帮你破了荆五爷命案,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点你不否认吧?”

这个王八蛋,算盘打得真好。裘谷波在心中骂道,但嘴上却不得不承认:“是,算我欠你,那么你想要什么?”

“你听我说完。”乐正贤又道,“我还要告诉你,近期在甬城发生的一系列命案,不管是新港凶案还是客栈惨案,都与《金陵简》有关系,而《金陵简》又与一个名为魏启明的人有关系,江湖传言找到了魏启明就能找到通爷,而找到通爷,就能找到《金陵简》,我这些消息,裘捕探认为值多少?”

裘谷波盯着乐正贤,虽然他很想从对方的表情上判断这番话的真假,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也无从判断,眼下只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那个《金陵简》怎么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裘谷波问:“魏启明在甬城?”

“不。”乐正贤摇头,“他在蛇心岛的磔狱。”

二更锣响的时候,唐安蜀、伍四合和柳落渠已经在王玄金的带领下轻松潜入了新港死牢。

“还有多远?”唐安蜀低声问前面的王玄金。

王玄金手指着海洞的前方:“快了。”

唐安蜀看了一眼柳落渠,柳落渠会意,提高了警惕,他们都没有想到,盐孙和王玄金所藏的海洞里边,就有一条直接通往新港死牢的通道。

王玄金告知唐安蜀,自己之所以会藏在这里,就是因为谁也想不到,有时候他故意会潜入死牢内闹出点动静,还会留下鬼算的明显痕迹,就是让那些狱警将“鬼算的鬼魂至今游荡在死牢”的消息散布出去,这样一来,就算有人知道自己还活着,也只是会将自己与死牢联系在一起。

从通道爬出来之后,唐安蜀用火石点燃火把,照亮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上下高度不过两米的一个倾斜且较为扁平的海洞之中,而四周还有无数坚固的石柱。

“这些海柱就是支撑起半个新港死牢的根基。”王玄金摸着其中一根柱子道,“我曾经想过,有一天把老子惹急了,我就带了炸药,把这些海柱全炸了!炸死那些王八蛋!”

王玄金说着,诡异的一笑,笑容在火把忽隐忽现的光线中显得更为可怕。

“怎么上去?”柳落渠四下看着,“我们还要找牢头呢。”

王玄金往海柱上一靠:“不用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牢头,我就是阎刚!”

唐安蜀、柳落渠和伍四合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唐安蜀问:“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冥耳的人?”

“不凭什么,爱信不信。”王玄金一脸不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金陵简》的消息,还想要磔狱的地图,只能选一样,你想要什么?”

柳落渠正要开口,唐安蜀拦下他,问:“你要多少钱?”

王玄金笑道:“情报交换,我不要钱。”

唐安蜀又问:“你要交换什么?你先说,我得看值不值?”

王玄金大笑道:“天下还有什么情报能比得上《金陵简》的消息?你不管拿什么来换,都不赔本。”

唐安蜀思来想去,问:“那我能问几个问题?”

王玄金冷冷道:“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只需要答应这个条件,我就可以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一直不做声的伍四合终于道:“鬼算老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王玄金看着伍四合,“当年你偶然救我出来之前,我就是冥耳的人,我之所以会被关进那座塔里,就是因为我被冥耳出卖了。”

唐安蜀三人吃惊不已,伍四合问:“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王玄金依然靠在那一动不动:“冥耳早就分为两派,一派主张走传统的路子,不问江湖,不问政治,而另外一派主张与军队合作,利用情报控制某派,或多派军队,这两派明争暗斗,从未分出胜负来,因为大家都是搞情报的,兄弟分家,怎么摘都摘不干净。”

唐安蜀不语,只是悄悄观察着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王玄金面部,想要搞清楚他是不是在说谎。

伍四合想了想道:“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你是冥耳的人,毕竟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们要在什么时间去新港死牢找什么人,再者,如果冥耳内部出现争斗,你又曾经被冥耳出卖过,冥耳的联系人,怎么会让我们去找你?”

王玄金笑了下,转身走到石柱背后,很快就拖出一具尸体来,扔在三人面前。

唐安蜀举着火把仔细观察着那具尸体,发现尸体的姿态十分古怪。

柳落渠抬手一摸,又上下摸了一阵,低声道:“浑身的骨骼全断了。”

“这手法……”伍四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盐孙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我干的!”

唐安蜀举着火把照亮慢慢走来的盐孙,盐孙杵着拐杖慢慢走来:“只有一条腿的人要追上你们太难。”

唐安蜀和柳落渠挨得很近,担心中埋伏,而伍四合此时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看了看盐孙,又扭头看着王玄金。

王玄金指着那具尸体道:“他才是真正的牢头阎刚,冥耳的人,几个小时前,被我和盐孙合力杀了,就在你们来找我们之前。”

盐孙一屁股坐在尸体上:“之所以要杀他,是因为我们知道,他准备设伏要做掉你们三个,而我们干掉他,一是为了报答伍大哥当年的救命之恩,二是为了想你们帮我们做点事,也算是报仇吧。”

伍四合摇头:“我还是糊涂。”

火光下,盐孙和王玄金又笑了。

与此同时,海洞上方的新港死牢走廊中,都是一身黑衣的乐正贤和裘谷波俯身慢慢走着。

在两人身前不过两米开外,就是一名背着枪,提着煤油灯的新港海警。

两人一直盯着那名海警的步伐,力图做到落脚点与那名海警一模一样,轻手轻脚地慢慢跟随。

前方的海警打着哈欠一直朝前走着,丝毫没发现身后跟着的两人,直到他走到前方的拐角处,因为后方顶端煤油灯印出了身后两人的影子后,海警才意识到什么。

“谁?”海警立即转身,手忙脚乱地取下步枪,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海警四下看了看:“妈的,眼花了。”

说完,海警又打了个哈欠,转身走过拐角继续巡逻。

走廊顶端,用壁虎功重叠在一起的裘谷波和乐正贤两人互相对视着,因为先前情急的关系,裘谷波跃上后面朝下,而乐正贤恰好面朝上,正好面部紧挨。

“喂,看守走远了吧?”裘谷波低声问。

乐正贤竖起耳朵听了下:“脚步快没了,应该走远了。”

裘谷波咬牙道:“那你他妈的还不赶紧下去,你就这么喜欢和我面对面挨着?”

乐正贤立即松手落下,刚落下裘谷波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

乐正贤爬起来:“你他妈有病呀?”

裘谷波瞪着乐正贤:“你才有病呢,我撑不住了,你落下来就赶紧躲开呀!”

乐正贤摇摇头:“算了,走吧。”

裘谷波拉住他:“还有多远呀?”

乐正贤指着地下:“要找那个阎刚,必须去地下海洞。”

乐正贤正要走,裘谷波又拉住他:“喂,那个阎刚可靠吗?”

乐正贤皱眉:“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他是现在冥耳中唯一愿意帮我的人,除了信他别无选择。”

裘谷波点头,只得继续前进。

来之前,乐正贤告知裘谷波,他得知的确切消息也不多,但在冥耳中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他,这个人叫阎刚,在新港死牢当牢头,新港一代的冥耳都在他的把控之下,而且这个人愿意帮助自己。

就在昨夜,阎刚来消息,告知乐正贤,今夜三更时分到新港死牢见他,他有重要消息告知,事关当年曲家惨案真凶,以及《金陵简》的下落。

乐正贤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没有想到清早就遇袭,不得已才冒险找裘谷波帮忙,裘谷波得知之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许他能从中查明两个案件的真相。

死牢下方的海洞中,伍四合听完王玄金的解释,依然摇头道:“不行,太冒险了,这趟买卖不划算,我只救人,不杀人。”

盐孙却看向柳落渠:“他是杀手,他可以杀人。”

“杀人我是擅长。”柳落渠深吸一口气,“但是,我也觉得不划算,我什么都没得手,却要帮你们潜入磔狱去杀个冥耳的头领,太冒险了。”

王玄金和盐孙最后看向唐安蜀:“你呢?身为川西衮衣地相,是否划算,你心里应该比他们有数。”

唐安蜀摇头:“我还在想。”

说完,唐安蜀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

王玄金哼了声:“不着急,那个人该出现了,等他来了,你们自然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到时候你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三人再次吃惊,伍四合忙问:“还有谁?”

刚说完,几人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唉呀”、“我的妈”、“你压着我了”、“滚开”等声音,从声音来判断来的是两个人。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两个黑衣人从上方的斜坡上滚到五人中间,若不是那具尸体挡着,估计两人还得继续往下滚。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找到入口跳下,却不小心踩空滚下的裘谷波和乐正贤。

两人狼狈地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看着周围面无表情的五人,乐正贤忙道:“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

裘谷波也赶紧把落下的面罩重新拉上去遮住脸:“对不住了,对不住了,你们继续,我们先走了。”

两人说完的瞬间,突然拔枪对着周围的五人,与此同时,柳落渠的短剑也已经顶在裘谷波的咽喉处,唐安蜀双指夹着的快镖也制住了乐正贤,伍四合的双手也分别瞄准了两人。

剑拔弩张之际,唯独只有一侧的王玄金和盐孙没有任何动作。

“乐正贤。”王玄金终于开口,“还认得我吗?”

乐正贤闻声目光一转,看到王玄金后,双目一瞪,惊道:“鬼算!?”

裘谷波闻声道:“认识?你朋友呀?太好了,大家都把武器放下吧,不要伤了和气,行走江湖嘛,最重要的就是和气。”

裘谷波故作轻松地放下手中的枪,但却没人搭理他。

裘谷波很尴尬,只得收起笑容,将枪抬起来,恢复先前那副严肃的表情,当做先前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柳落渠看了一眼唐安蜀,用眼神说道:这小子脑子有毛病吧?

王玄金挥手:“你们都把武器放下吧,你们都被冥耳算计了,如果不是我和盐孙,你们双方现在已经因为挑拨而厮杀,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唐安蜀和乐正贤几乎同时问:“什么意思?”

盐孙抬手示意:“都先把手里的家伙放下!”

大家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慢慢放下武器,看向盐孙和王玄金。

王玄金解释道:“冥耳利用了你们都要找《金陵简》的这一点,设下了这个局。”

说着,王玄金指着唐安蜀:“冥耳知道,你在万般无奈的前提下,一定会找他们买消息,所以,冥耳安排你来这里找阎刚。”

说完,王玄金又看着乐正贤:“你在冥耳中最信任的人就是阎刚,可惜,是他出卖的你,向长老会道出你潜伏在冥耳的真实目的。你早上经历的那次暗杀,只是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把你逼得走投无路,从而按照阎刚的计划,前来与唐安蜀他们相残。”

乐正贤皱眉看着地上阎刚的尸体:“为什么他们不亲自动手?亦或者找风满楼的人下手?”

王玄金笑道:“他们没有那么大能力,他们已经尝试过暗杀唐安蜀他们,不过失败了,所以他们拿不准有没有十全的把握干掉你,所以,干脆安排你们两批棘手的人互相厮杀,从而渔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