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惊天诡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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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不臣的下场

“你是什么意思?”我听了姬容的话,面上不动声色,但我知道,他已经流露出了很明显的不臣之心:“这江山,是商的江山,是王上的江山。”

“那么宁侯,商的江山,王上的江山,原本就是他们的吗?”姬容带着些许醉意,笑了笑:“倒退千年,这江山,可不是商的。”

“然后呢?”

“商的江山,是商祖汤夺自夏的。”姬容眯起眼睛,一字一句的对我说:“但夏的江山,也未必是夏的,夏的江山,夺自虞。”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就出神了,在进入铭文大事件之前,我的专业还有生活,跟历史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兴趣使然,我对这些东西钻研的很多。

后人常说上古三朝,上古三朝指的是夏商周,这基本上是一种学术界的定论,以前,人们都认为,夏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家天下的王朝,但有人怀疑,甚至举证说明,在夏之前,还存在着另一个古远的王朝,虞朝。

这种事情是很难判断的,因为夏朝本身就是一个没有文物和史料佐证的王朝,人们对夏朝的认识,基本上都来自于推断和想象,夏朝存在不存在,其实很难说。夏的存在都不是定论,就更不要说比夏还要久远的虞朝。

我曾经看过一些关于虞朝是否存在的论证,举证充分,让人忍不住去相信,虞朝的真实性。事实上,历史是既定的,但又是很难论证的,在很早以前,商代的文物尚未被发现出土的时候,甚至有人怀疑商代也是虚无的,是后世的传说编撰出来的朝代。

“虞朝传一千六百年,历二十五帝,最后一帝,是舜帝。”

虞朝所处的年代比夏还古老,那时候,可能还没有家天下的概念,帝位的传承,主要通过禅让制度来保证。

等到虞朝最后一个帝王舜帝统治晚期,通过禅让,将帝位传给了禹。这基本上也是后世公认的事实。

“世人都说,上古三皇之后,四帝都是圣人,可真是这样么?”姬容哈哈一笑,举着酒爵站起身,在我面前踱了几步:“当年,舜帝并非想把帝位传给禹王,禹王呢,也并非一心一意的辅佐舜帝。”

尧舜禹在中国历史中的地位相当重要,那种古朴醇厚的禅让制度也是让后人称赞的美德,但姬容一席话,彻底的把这个传说粉碎了。

舜帝没有传说中那样广博宽厚,他并不想把帝位传给当时最有声望也最得人心的崇伯。所谓的崇伯,也就是鲧。鲧是禹王的父亲,是夏朝开朝国君启的祖父。因为鲧在尧帝在位的时候,被分封到了崇这个地方,所以,鲧也被称为崇伯。

恰好在舜帝执政期间,发生了巨大的洪灾,舜帝命令鲧治理洪水,在鲧失利以后,舜帝名正言顺的把鲧处死,消灭了这个对自己帝位威胁最大的人。可能出于斩草除根的目的,在鲧死后,治水的任务又落在了禹的身上。

但禹有大才,他将肆虐大地的洪水制服了,禹的声望顿时高涨到了顶点,众望所归,在这种情况下,舜帝迫于压力,不得不将帝位禅让给了禹。禹之后,夏启彻底灭绝了禅让制度,以父子兄弟相袭的家天下来代替上古的禅让,开创了夏王朝。

“宁侯,所以说,这片江山,没有真正的主人,自古以来,能者得之。”姬容的酒意,仿佛在这一刻突然消退了,他唰的坐在我面前,两只眼睛动也不动的望着我:“当今王上无德无能,狄戎为祸,前次,若不是我们候国出兵相助,古羌恐怕已经破了边界,直逼王都了。当今世上,雄才仅四人,祖甲,宁侯,朵骨荣,还有我,我们同心协力,逼迫祖庚退位,天下均分四块……”

我皱了皱眉头,因为没想到姬容的胆子会这么大,在王都这种地方也敢大放厥词。我尚未斥责出口,呼的一声,从紧闭的窗子外面,吹进了一缕寒风。

外面冰天雪地,但屋子里放了几盆炭火,烤的人额头冒汗,然而就在这缕若有若无的寒风吹进来之后,整个屋子好像一下子坠入了冰窖。

“啊!!!”姬容猛的大喊了一声,手里的酒爵应声落地,他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眼睛,噗通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我心里一惊,看到姬容的指缝之间,不停的滴落着鲜血,毫无疑问,就在那缕寒风吹进屋子的时候,他已经遇袭了。

有人!

我一下站起身,我的感官可以把屋子周围盯的滴水不漏,至少要栢牙和黄公那个级别的高人,才有可能无声无息的潜伏到屋子外面。

这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空又出现了,可是只是一转瞬间,我又觉得不可能,空不会理会这种事情,姬容还不值得他动手。

就在我脑海转折之间,那缕盘绕在屋子里的寒风,顿时泄露出千丝万缕的气息,那种气息,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那是自然的气息。

姬容明显也不是普通人,在遭遇袭击之后,立即也警觉了,他的确具备枭雄的气质,两只眼睛血肉模糊,很可能已经失明,却毫不犹豫,在地上翻滚着,嘭的撞开屋门,连滚带爬的冲出去,又是一阵滚动,攀着院墙翻走。

我没有阻拦姬容,因为在他逃走的时候,我已经对那种自然的气息越来越敏感,布衣会的几个老家伙最善于运用这种自然气息,修行都很高深。

可是,我见过黄公和莫臣,他们是那种超脱又恬淡的人,为了武丁的遗愿,自愿保护祖庚,他们绝对不会做这种鸡鸣狗盗的勾当,偷偷摸摸跑到窗户外面偷听我和姬容的谈话。

如果不是黄公莫臣,那还会是谁?难道这个世上还有修行自然之力的人?

姬容逃的很快,翻过院墙之后就没了声息,我能感觉到,这个窗外的不速之客显然是针对姬容下手的,所以我没有太多的紧张,目光凝聚起来,想要透过窗子,把外面的所有动静全部感应下来。

哗……

窗子突然就被人猛的推开了,一阵寒风搅动着凛冽的寒意从外面席卷而来,风吹的有点迷眼,就在窗子被推开的一刻,一个人顺着吹进来的风,飘忽着落到了屋子里。

“是你!?”这个人出现在屋内的时候,我大吃一惊,因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他悄悄的潜伏在窗外,并且在姬容大放厥词的时候给予对方沉重的一击。

“是我……”这个人的目光有点呆滞,蓬头散发,衣衫褴褛,大概能有几个月都没有梳洗过的,脸上全是污垢,看上去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老乞丐。

但是我认得出来,这个人是安伯,是那个被空活生生折磨成疯子的安伯。

“我认得你,你是宁……宁侯……”安伯看起来一点不像是神智清醒的样子,他是否真的失常,瞒不过我,只不过他好像处在一个很怪异的状态中,神智不清,然而一身修行却丝毫未减,正因为这样,他才能悄无声息的潜伏,然后一出手就重创了姬容。

“是,我是宁侯。”我很诧异,不知道安伯为什么会突然到来,但我相信每一个反常的背后,都隐藏着某些隐秘,安伯仿佛把当时与栢牙在小巷截杀我的往事忘的一干二净,他的目光一直呆滞着,没有任何敌意。

“你是宁侯……那……那我是谁?”安伯喃喃自语,好像一下子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他不停的想,却想不出结果,时间一长,安伯有点焦躁,双手使劲抓着自己蓬乱的头发,又用力的捶打着脑袋。

“你先等等。”我想拦住安伯,但是不动还好,刚一碰他,安伯整个人就歪倒在地,揪着头发滚来滚去,把屋子里的东西乒乒乓乓撞的一团糟。

这么大的声响,一下子把已经睡着的人都惊醒了,老神迷糊着眼睛跑到屋外,但我伸手拦住了他。

至少有一顿饭的功夫,安伯就在地上不停的滚动,额头在地面撞破了,鲜血横流,可是他毫无察觉,仿佛不知道痛楚。

“这样不行啊。”老神在屋子外面伸脖子朝里看,恐怕会在这个时候弄出人命。

我也感觉这样不是办法,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尝试着强行阻止安伯,想办法让他安静一点。

铛铛……

呼啸的夜风里,传来一阵报时的更鼓声,声音很小,被风一卷,几乎都听不到了,可是就是这阵微弱的更鼓,却让地上的安伯顿时停了下来。

“子时了……”安伯抬起头,他的双眼被额头留下的血给糊住了,可是在他抬起头的时候,我发现他呆滞的目光,好像清醒了那么一点。

我挥手让老神先离开,然后反手关上房门,不等我动手,安伯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他像是清醒了些,但还是很糊涂,拼命的想了想,然后指着屋门,说:“方才逃走的那人,死有余辜。”

我知道他说的是姬容,而且,从这句话,我能推断的出,安伯绝对不是专门冲着姬容来的,他另有目的,只不过在潜伏中听到了姬容的不臣之词,安伯虽然神智失常,可他跟黄公一样,对武丁忠贞无二,庇护祖庚,已经变成了他心头的烙印,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所以,安伯出手袭击了姬容,他的修为还在,但掌握不住分寸,如果安伯在全盛的正常情况下,一出手就能要姬容的命。

既然安伯不是为了姬容而来,那么,他就一定还有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