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被翻动的声响在静谧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她看到女孩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泛黄纸页上的一行行字，瞳孔深处却好似是浓郁的哀愁。
这是她没有见过的，慕诺盺的模样。
有别于在她面前的真实与坦诚，有别于展露在外的强悍与冷漠。
像是被浸泡在深海当中，一点点沉溺与无法回溯的深渊，这种状态。
被自己忽如而来的感想给吓了一跳，自嘲着勾起了嘴角。
瞎想着什么呢，估计那时候的慕诺盺不过是遇到了一些那已解决的问题吧。还真以为慕诺盺会像她一样，因为被打击而露出忧虑和脆弱的一面。
那可是慕诺盺，就算收起了在外的尖刺，骨子里依然是磨灭不去的坚韧。童芠一直这么认为这。
女孩的桌上书籍堆得杂乱，好几本是童芠从来没有见过的。上面勾勒着满满的图纹，古朴的封皮上还有漂亮的经文描绘出复杂的字体，无奈就是蒙了太多的灰尘，显得沧桑至极。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反正童芠是看不懂。
看的人是慕诺盺，又不是她童芠，童芠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去担心的。
就算担心，又可以改变什么呢，她不过是在看回忆而已，真的什么必要去自作多情。
至少作为当事人，童芠是这么想的。
除去那些杂七杂八凌乱不堪的书籍，除去那盏童芠已经无力吐槽的幽蓝色桌灯，慕诺盺的桌上还杂乱的放置着很多文件。不是童芠曾经在她柜子上看到过的那些整整齐齐排放着文件夹中的那些文件，就好像是被孩童随意堆在一边的万物，一个个散落开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急躁，她后方的斗篷帽檐也是缓缓下来，露出她的大部分头发已以及被隐隐掩盖着的脖颈。
细看了好一会儿，童芠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慕诺盺的脖颈上，竟然也有的细细的薄汗。她翻书的速度也好似不停地在加快几分，很多地方几乎是扫一眼就过去，丝毫没有细看的欲望。
……
直到某一瞬，童芠看到慕诺盺快速翻书的速度竟是停下来了。目光聚焦到书页的一侧，像是被整个人定在那里了一样。
好久，才缓缓的从眸中露出几分受伤与犹豫的神色。
……童芠不由的睁大眼，想要看清楚那里到底写着一些什么，无奈图像的那一部分十分的模糊，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歪扭的字符，一点也看不清旁边的图片和具体文字。
这算是什么情况啊！
“你可以听到她的心事，需要么？”
看着画面中的慕诺盺沉默地跳下地，关上灯，画面中一片漆黑，童芠摇了摇头，扭头再接着往前面走。
“那我觉得，您接下来就该看这里呢。”谭思倩笑着，手中却是凶残一般的把她拽到另外一边，力道大的让童芠倒吸一口凉气。
再也不相信萌妹子了，这世界上，所有看似乖巧的女生……其实还是暴力的女汉子。
这不会是刚刚画面的后续？
看着慕诺昕关上灯的场景，童芠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还有就是为什么每次自己进入奇怪的状态，都会是慕诺昕专场？这很怪欸！！
“现在您可以听到她的心声呢。”
稳定住心神，纵然心底涌上一大波吐槽，童芠还是点点头，看着镜中的画面。
同样是关了灯，但这幅画面里，就没有像刚刚一样漆黑，那亮度刚好让童芠可以看到将自己裹在被子中的慕诺昕。
她蜷缩着，像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
她的身子罕见地微微颤抖着。原本的笑意一点点收回，最后留下的是一张麻木平淡的脸庞。
“终于，那一天就快要不久了。”
“要是可以趁现在多做点工作，多干点事情，那就好了。”
少女熟悉的音色传入她的耳中，是慕诺昕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像是在宣告着与她无关的事情。
“无论怎么样也不想默默的赶赴死亡，但既然做出来决定，我也有着去承受代价的勇气。”
“从看到最后一个场景的那一刻起，明明就已经就知道，自己离那个日期不久了。
心理准备什么的当然有，毕竟从那么早就开始为自己做准备。
视死如归的心情也自然附带着，没有什么好舍不得，矫情不是自己的风格。即使我也很确定自己对生依然有着眷恋。”
童芠明白了什么，沉默不言。
她可以想象到，那天场景在慕诺昕的脑海中也同样循环着。循环。从艾晓琪出现在她视野里的那一刻开始，不停地回放。
纷乱的光线迷乱她的瞳孔，少女错综复杂的舞步也清晰地彻底。
她们手中的权杖划过白汉玉铺砌的地面，琉璃的色彩划出一个无比繁复的图案，狠狠地撞击进她的心脏。即使那颗心脏是冰冷的，无法真正跳掉的。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又怎么会不注意呢？又怎么会不惊诧呢？那是那样熟悉的纹路。”
“曾经在那段最充实的日子里，白日就跟着教授学习复杂的理论，无趣的武打。夜晚就翻阅着那属于机密档案的古籍。
那可是我凭着帮君泽宸完成一些小任务而勒索君泽宸从机密图书馆里拿来的。一开始只是想要了解一点什么啊，后来才明白，原来那时候就开始对自己有着怀疑了。
看来那些夸赞我聪明的人还是不了解我呢，我明明出来没有聪明过。
……不过也是，有谁理解过我呢？”
“谁想了解我呢？”
谁想了解我呢？
像是被一个巨锤狠狠地打在心底，童芠呆滞在原地，开着口，却发不出哪怕一丝声音。
平淡的声音接着淡然叙述呢。
“那时候啊，我翻阅了血族这1000年的历史，对所有的档案熟记于心。”
“而这个纹路，我也曾经无数次与它在书中相遇。在一点点的了解之后为它迷茫，为它坚定，甚至做出了生死的决策。”
“虚无的和平应该马上就要崩塌了吧，也好，毕竟我也做好牺牲的准备了。”
“因为啊，神使大人已经开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