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寒煜的动作极快,在张润胜已死的消息还未被传出去时,便雷厉风行的让官署马上发公函,提前将几个船员拉到执行枪决的一海河下游的山崖边上。
商寒煜一声令下,几个士兵便上前打开囚车,将几个被绑缚着的船员拉下来,压着跪到崖边,几人惊慌失措,一直呼喊着饶命,哭爹喊娘的声音在山崖中回响不断,商寒煜听着心烦。
孙副官便示意身边的侍卫兵去将几个人的嘴给堵了,顺便给每人的脑袋敲了一枪托。
那侍卫兵一边走着一边威胁道:“再嚷嚷,等会就让子弹从你们的嘴里打进去,一时半会死不了,让你们慢慢流血痛死。”
“阿嚏!”
站在一海河岸边准备代为监督行刑的孙副官,突然打了个喷嚏,伸手揉揉鼻子,还未及缓过来,又连续几个齐响不停。
“阿嚏!阿嚏!阿嚏!”
声音过响亮频繁,商寒煜皱眉回头瞪他,孙副官揉揉鼻子,嘿笑道:“可能是天凉了,不适应。”
“体质这般差,还怎么做好副官的本职工作?明日起,早起两个小时,到演练场跑几圈。”
孙副官向四周瞟了几眼,见周遭的侍卫兵不曾注意到商寒煜方才的话,便摇头晃脑的装作没听见。
商寒煜伸手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却也没再说什么。见那边已将几个犯人压好跪着,便下令道:“行刑!”
每个犯人身后站着的士兵,便将手中的黑色麻布袋往那些船员的头上一套,枪声响起,最右边的犯人应声倒下。
“商寒煜!”
一辆越野车快速开来,扬起漫天灰尘,车中的人还未下来,便拉高了声音怒吼着。
守在一旁的侍卫兵纷纷举枪对准那辆突然出现的车,只见车门开后,是一身宽大风衣的周镜西,满面风尘的快步走来。
“你凭什么提前进行枪决?按照告示,不是该在五日后才执行吗?”
商寒煜斜勾唇角,无赖道:“过几日就是六六的满月宴,我可不能满身血腥味的办喜事,所以认真想想,还是提前些好,算是为六六积德。”
周镜西看着商寒煜道貌岸然的说着无赖话语,顿时气得想要跳脚。
不多时,山崖下方出现黑幽幽十几个身影,正往这边奔来,商寒煜笑道:“你不会这般幼稚,以为他们的家属来了,就能延迟枪决或者是取消枪决吧?”
他们几人在被下了判决书后,家属便分了两批人马,一批守在牢房前申诉着说冤枉,一批则聚集在周公馆门外,要求周家给个说法。
今日周镜西闻声匆匆出门,他们便也得到了消息,随后赶来,不要命的往这边冲,却被商寒煜的士兵用枪杆阻挡在了远处。
“你这般为难他们,究竟是有何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对付周家吗?”
“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我可没闲心对一个从商世家出手。若非他们出手,将张润胜这条线断了,阻住了我往下深挖的证据,让这几个渣滓留着也无用,与其让躲在背后的人给暗害了,不如让他们的死震慑一下那些想要与洋人一起向国人兜售大麻鸦片的人。这样,他们也算死得有价值了,不是吗?”
“商寒煜,你的心肠究竟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这般硬这般冷?能面无表情的说着别人的生死?”
“周少爷似乎忘记了,我商寒煜戎马半生,就是在死人堆里长大的。杀人,我不怕,也从来不手软。但是,别人想要辱我国民,就别怪我手上的枪走火。”
商寒煜冷嗤一声,扬手,负责执行枪决的士兵举起枪,对准了那几个犯人的脑门。
“不要啊!官爷,求求您,饶我们当家的一条命吧?”
对于那边哭诉的犯人亲眷,商寒煜皱眉看了几眼,然而扬起的手终究往下一压,枪声此起彼伏,剩余的六个周家船员纷纷倒下。
周围哭喊咒骂声一片,也有一些受刺激过度的妇人老人晕倒,身旁的人便又忙着按人中掐手掌穴位等,将人救醒了,就一致对着商寒煜抓起石头扔过来。
孙副官组织侍卫兵挡在商寒煜前面,阻挡飞来的石头,一边怒喝道:“你们这些刁民,冲撞执法官员等同死罪,信不信我们可以一枪枪决了你们?”
商寒煜伸手压在孙副官的肩膀上,示意他别说这些气话,隔着挡在身前的侍卫兵,看见周镜西面无表情的脸色。
周镜西似置身事外,看着两方一攻一守,对商寒煜冷笑道:“商寒煜,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今日你做得这般绝,日后就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说罢,冷哼一声,一扬风衣下摆,便转身坐进了周府的车,示意司机开车回城。
商寒煜眯眼看着在昏暗天色中扬尘而去的周镜西,有些头痛,看来周家与商家的梁子,是怎么都解不开了。这该让某人又伤心犹豫了吧,假若他能与她的家人好好相处,她应该也不至于这般纠结反复了吧?
突然额头一阵疼痛传来,却是失神间被飞流而来的石块砸中了,划出一道口子。
“总长!”孙副官唤了商寒煜一声,侍卫兵们便回头看见了商寒煜脸上的血,气血上涌,大喝着要给他们教训,端起枪对准了那些个疯狂的死囚家属。
“把枪放下!”商寒煜冷喝一声,众人有些犹豫,他便怒喝:“谁敢违抗军令吗?”
众人便都放下了枪,硬生生的挨了对面砸来的石块,那边的人也闹得累了,见对方不再反抗,一时间怒气消退了不少。
“扣心自问,他们究竟有没错?国法白纸黑字清楚明白,你们去逐条对比下,看看我商某是否有判罚过重了?”
商寒煜冷肃着声音开口,众人便有些犹豫心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梗着脖子还要再叫板,被身旁的人一扯袖子,便又说不出话来。
商寒煜见那些人已消停下来,看看天色已不早了,钻入车中,让人将各家的尸体归还安葬,吩咐开车回城。见孙副官也坐进了副驾驶中,便道:“方才挨了石子儿的,每人给两个大洋,补贴看跌打大夫的银钱。”
孙副官应下了,车中沉默一阵,孙副官撇一眼倒后镜,见他还前倾着身子皱眉打量着什么,便转身想问他还有什么吩咐。
商寒煜伸手摘下军帽,撩了撩额前的发,皱眉问道:“可破相了?”
孙副官与司机皆一阵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