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官出去一圈后带着唐少末、吴伟成、龚爷及杜潋水四人进来。
江南豪绅中有些人是认得唐少末与吴伟成的,见几人进来便纷纷投来注目礼,也停止了交谈。
商寒煜正挂着冷淡的笑,要来寒暄两句,然而一道身影却比他快了一步动作,越过他,带着风声的拳头就往唐少末的面门挥去。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惊愣,定睛去看,见向来斯文有礼的兰岳上前拽了唐少末的衣领,一拳头挥向对方的面额。
唐少末毕竟是军校毕业,也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几年,看着俊秀斯文,却身手了得。在兰岳的拳头离他的脸还有三寸距离之时,他头一转避开了,腿微弯一扫,手再顺着兰岳抓着他衣领的手一压,便将兰岳扫跌在地。
兰非正与一些教育局的官员在闲聊,听到这边的动静,看过来,见兰岳被人几下便打倒在地,忙上前阻止:“这位先生,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可坐下来好好说,怎么就动手打人呢?”
唐少末却拉着兰岳一起转身避开了兰非,又一脚踹上了兰岳的肚子,将人踢飞撞倒一旁的长条桌,桌上的酒杯果盘掉了一地,玻璃四溅,兰岳也半天动弹不得。
围在四周的宾客也被吓得后退了些。
“你……”兰非大怒,要呵斥唐少末,然而唐少末先冷嗤:“我是粗人,平生做得最多的事便是动手杀人。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没听过吗?”
如烟抱着六六站在阶梯上,有些怔愣地看着混乱的宴会场,见兰岳倒在地上,又惊又急切,“兰岳……”
然而商寒妃比她快一步,已提着裙摆快速的奔向了他,将人缓缓搀扶起来,声音颤抖:“兰岳,你怎样了?”
转头气愤地要踹唐少末,唐少末皱眉,伸手掐在商寒妃的下颌处,冷声道:“我虽不曾打过女人,但是你别逼我打的第一个女人是你。”
“唐少司令,今日是犬子的满月宴,不知唐少司令是来庆贺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方才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商寒煜,见自家妹子就要被欺负了,便出声责问。
唐少末瞥了商寒妃一眼,收了手,转身对商寒煜道:“不是来庆贺,只是来观礼。”
要他来庆贺她与别的男子生的孩子满月?甭想!
孙副官让管家马上派人打扫现场,也忙着将其他围观的宾客引入饭桌。如烟抱着六六缓步过来,目不斜视地笑着对商寒煜道:“小家伙刚吃饱了,又睡着了,我带他四处转转。”
商寒煜点头,让她自去。如烟却在转身时,意味深长地瞥了站在吴伟成身旁的杜潋水一眼。
杜潋水被那眼神一瞥,顿觉全身血液有一瞬间的僵冻。她今日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来,本是为了炫耀,却在进了商府旧宅时心底便开始泛酸。这商宅是前朝一个王爷的府邸,假山流水,竹林小轩,亭台楼阁,样样都比柳府这个百年大族的祖屋精致大气,且这府邸后面的洋房别墅,又是别样的华丽气派,让她又妒又羡。
这柳如烟怎就这般好命呢?出生于世家,外貌出色,又寻了个权势煊赫的男子为倚靠,吃穿用度也是极好的,如今又为商家添了个男丁。对比自己坎坷苦难的半生,只觉命运如此的不公。嫉妒加上自卑与忌惮,她侧了侧身子,躲在吴伟成的身后。
而吴伟成本在商寒妃出现时,已眯了一双色眼去看商寒妃,一直追随着她搀扶兰岳离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大厅中,听得如烟的声音才回头看来,一看却是目眩神迷。
只觉美人如兰,芳香沁脾,直撞入心底,无法移目。
如烟感受到他直接赤裸的视线,厌恶的情绪一闪而过,然而一直注视着她的唐少末却是注意到了,转头淡淡的瞥了吴伟成一眼,挪了一步稍稍挡住了吴伟成的视线,对如烟道:“我今日是特意来看你的。”
如烟是特意邀请吴伟成,却并未想过唐少末会这般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商府宴会上,此时见他这般直白的道明来意,有些不悦,“既然已见过,唐少司令可回了。”
如烟不愿与他多说,抱着六六就要走,唐末却上前拦了她的去路,将手中一个巴掌大的精致盒子递过去:“这是送给你的。”
如烟不接,笑着道:“今日主角不是我,送礼也是给六六的,小柔,你让管家来登记好唐少司令送的礼。”
小柔上前要来接,唐少末抽回手,避开她,依旧举到如烟面前,“这个礼物只能你来接。”
如烟一阵尴尬,看向商寒煜,商寒煜扬了扬下颌,表示可以,她才伸手接过,就要转交给他人,唐少末却不依不饶地道:“不打开看看我送给你的是什么吗?”
如烟对他的不依不饶有些好笑又好气,将盒子递到商寒煜手上,意思是看与不看由他做主。商寒煜看了唐少末一眼,不情不愿地打开。
如烟一看,却是她那日在小巷中遗失的那把小手枪,竟是被唐少末拿了去。
商寒煜惊讶于唐少末送如烟手枪是何意,想起月前如烟问他要一把防身的手枪,他便将当年送给周镜雲的那把给了她,可为何唐少末也送她这样的礼物?
唐少末目不转睛的看着如烟,见如烟睫毛轻轻扇了扇,却无多余的情绪起伏波动,只淡淡道谢:“唐少司令的礼物真是别致,我很喜欢,不过最近寒煜送了我一把,所以这一份礼心意领了,却是不好再收了。”
唐少末眼神暗了暗,他想透过这把枪,告诉她,那日在小巷中与她说的话,对她一直有效,希望她能给他这个机会。
然而她此时也透过拒绝这份礼物,来拒绝他的心意,表明她选择商寒煜。
其他不知内情的人,只认为如烟是为了避嫌,不肯收。
吴伟成笑着上前来,方便偷窥如烟,“柳小姐这般容貌,走出去难保不被其他人觊觎,还是多把武器防身才安全。”
如烟心中恼怒,拿眼去瞪她,她出门最该防的就是他这种老男人,赤裸裸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商寒煜不动声色的将身上的燕尾服外套披在如烟的身上,低声道:“抱着六六这般久,应该累了,你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对如烟邪笑着勾了勾唇,如烟收到了他的暗示,心领神会的一笑。
她家的这位可是霸道得很,那吴伟成都恶心成这样了,他不暗地里使坏,狠狠折腾这姓吴的,他就不姓商了。
如烟将六六交给一旁的小柔抱着,转身往楼上去,低声问她:“我爹来了吗?”
正巧,说曹操,曹操便到。
柳复辛方一进门,迎面就见到了杜潋水,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指着杜潋水大骂:“贱人,竟然还敢出现在江南?”
如烟回头看了楼下的几人一眼,见杜潋水往吴伟成身后躲去,笑得幸灾乐祸,好心情的对小柔道:“贱人配狗,我祝他们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