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知这家伙被调到天津当了这肥差?
商寒煜心中虽排斥,在外人面前却还是要端着,微抬下颌看向不远处的车队,不冷不淡地问商织冉:“这次又有什么事?”
“哪能每次都麻烦总长啊?我这是为了还您上次的人情来的,还人情!有来有往感情才长久,您说是吧?”
商织冉一张油光满面的脸满是套近乎的亲热,商寒煜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便低头看似询问,实则是暗示的问如烟:“你说想要去的几个地儿离市区稍远,若是来回跑我怕你会累着,你是想就在市中心这边逛逛,还是要去那几个地儿?”
如烟闻音知雅意,正要说就住在外面方便些,她受不得来回颠簸的苦,然而商织冉也是个人精,抢先接话道:“那正好,天津这我是地头蛇,这儿哪些地方好玩,哪儿有好吃的,我都清楚,正好可以好好接待你们,带你们看看天津的乡土人情,也少走弯路,减少路上的颠簸劳累。”
“不好麻烦商先生,我们随意走走就好。”如烟笑得端庄典雅,在外人看来便是疏离客气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乐意得很。嫂夫人若是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我商织冉了!”
如烟无法,只能抱歉地对商寒煜使眼色。
商织冉往他们一群人身后瞟,见了商寒妃,又是热情洋溢的上前来打招呼:“哎呀哎呀,来看看我们的大小姐,真是越长越标致了,方才我还在疑惑这是哪家的姑娘呢,老久才认出了您。”
商寒妃向来就不喜欢他这种牛皮糖似的人,不冷不淡的嗯一声,算是礼貌性的回应。
商织冉也不觉尴尬,又去看商寒妃牵着的妞妞,半蹲身子,视线与妞妞双眸相对,笑眯着一双单皮眼道:“这就是镜忻丫头吧,三年不见,你已长得这般大了。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才这般高。”说着,伸手在妞妞的脖子处比划了下,妞妞本睁大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他,被他这般一碰,忍不住往商寒妃身后缩。
一手扯着小柔衣角的柳如湉,见妞妞对这个陌生人似有些惧怕,便放开了小柔的衣角,上前挺起小胸脯,拦在了妞妞身前,一副小骑士的模样。
如烟回头见他突然这般懂事勇敢,不声不响的护犊子模样,可爱得紧,上前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对商织冉道:“这是内弟,比较护短,见妞妞怕生,便保护外甥女呢。”
商织冉无论是在大人还是小孩处都受了冷遇,也不曾露出丝毫尴尬的神色,依旧笑眯着眼,道:“这边海边风大,我们先上车吧,我已为各位安排好了住处,安顿好后就可先尝尝天津美食,然后再出去逛逛。”
商寒煜对他的热心劲不领情,正要带着人扬长而去,如烟却挽着他的手臂摇了摇,低声道:“先住下吧,看情况再说。”
商寒煜本不想她这般勉强自己,就怕她会不自在,如烟却不甚在意,商寒煜也就不再反对。
一群人坐上了商织冉安排的车,浩浩荡荡的住进了他安排好的一间西式酒店中。
“孙副官呢?”
到了酒店后,如烟发现每次都冲在前头将大小事安排妥当的孙副官却不见人影,也不在人群中,便靠近商寒煜低声询问。
商寒煜将人搂紧了些,一脸高深神秘地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在房中带着孩子们熟悉环境,小柔带着桃红在房中整理收拾,孙副官回来敲了敲门,商寒煜便向如烟使眼色,如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将六六交给奶妈抱着,才跟着他出去。
三人一同进了一间茶室类的小房间,孙副官进门就端着茶壶摇了摇,如烟上前接过,好笑道:“我给你们泡两壶茶吧,这些也不知何时的,别喝坏了肚子。”
孙副官呵呵笑着道谢,突然感觉到一道冷冽的眼神盯在他身上,让他如芒在背,递给如烟茶壶的手便紧紧抓着茶壶,慌忙道:“唉,怎能让夫人为我泡茶呢?还是我来吧!”
如烟知他这般焦急改口,定然是与商寒煜有关,便斜眼瞪了商寒煜一眼,对他道:“你们有重要的事要商量,这些小事我还是做得来的。”
孙副官是真渴了,也不再与如烟推脱,让她夺走了茶壶,便严肃了一张脸对商寒煜道:“时间比较匆忙,打听到的也只是一些明面上的消息,再细的就要晚些了。”
商寒煜面无表情的点头,“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吗?”
他决定从天津港下船,这事只通过商镇天派来的人传递给商镇天一人知道,并未对外宣布,为何他一下船,商织冉便这般准时的来截人了?
若说是他爹商镇天告诉他,让他来的,商织冉不可能会不提。他不提,便说明此事与商镇天无关,可如今关键的事,商织冉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我去查探时,听说他最近与皮家走得极近,皮家有意将四房的庶出小姐嫁给他。”
商寒煜闻言,翘脚靠在沙发后背上,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见如烟抬头瞥他,便又默默的将烟盒往桌面上一扔,“皮家……皮家……”商寒煜思考时,习惯屈指在大腿上一下一下的敲着,“皮岱彤为何要阻止我们回去?”
“难道是与南京被夺有关?”孙副官猜测。
如烟倒了一杯茶,递给孙副官,孙副官忙起身双手接过,“谢夫人。”
如烟再顺势坐在商寒煜身旁,也给他倒了一杯:“你们是怀疑,商织冉与皮家合计来算计我们?”
商寒煜接过,轻啜一口,“提防着他总不会有错。”
“怎么了?”如烟闻言心惊胆寒,不解道:“你们不是亲戚吗?他为何要与别家来算计你们?”
为何有这层关系,都要防止他们背后放暗箭。
“有人不想我们回去。”商寒煜无声轻叹,将空了的茶杯往桌上一搁,伸手揉了揉她披散下来的秀发,“你太单纯了,亲兄弟尚且为权力争夺算计,更何况只是一个隔着四五辈的远亲?”
如烟惊讶,原来在江南时,所有的儿女情长,风雨无伤,皆是他一手撑出来的假象。他为她圈出一方天地,只容下两人的爱恨缠绻,却不知这方天地后,早已风云变色,物是人非。
就像,周海佟渐渐显露出来的野心一样。
几人正陷入沉默,门被敲响,沪锦荣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总长,商帮办派人来问,您与夫人是否已休息好了?他为您办了接风宴。”
商寒煜起身,伸了个懒腰,伸手来牵如烟,对俩人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走,随我去看看他要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