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霍然抬眼,正要出声求商沁姝为她与孙副官提亲。只要她当着这些人的面提了,商沁姝便会看在她婶婶的面子上,应承下来。
而孙家,也会看在商家主母的面子上,让她进孙家的大门。即使只是一个妾室,也比别人长了几分脸面。
然而小薇对上了商沁姝那双锐利精明的双眸,在腹中练习了许久的话语,却如何都说不出口。
商沁姝见了孙副官,微侧了身,招手让他上前来,亲热地道:“正期也回来了!你是回到北平还未曾回家看过吧?前些日子你娘才从江南回来,就到商府来作客,与我说起了你与寒妃的婚事。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就怕你会受不了我们家丫头的脾气,往后可是委屈了你。”
一言,让三人皆变了脸色。
小薇惨白着脸,一脸绝望地看着商沁姝笑得亲热的脸。
商寒妃则满腹思量,心中想着寻时间与商沁姝言明她已心有所属,此时便不出声反驳,怕当面让孙副官下不来台。
而孙副官则是不好一口驳了商沁姝的好意。毕竟这事,本就是他在江南时答应了商寒煜的,虽然后来商寒妃激烈反对过,但是为了堵住宫家与商家一些长辈的嘴,他们不得不配合演一场戏。
因为这个,孙副官才未曾与他娘亲说明这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假订婚,并不能作真。
但是他娘亲似对于两家结亲热情颇高,这才会在回北地后第一时间便上商家来拜访。
小薇冷眼看着商寒妃与孙副官两人都不提出异议,心中又气又怒。他们两人分明心中都不喜欢对方,难道真的会因为家庭出身,而选择结婚吗?
商沁姝似看不见三人间微妙的气氛,依旧絮絮叨叨地道:“听你娘说,你在江南住的房子,又窄小又阴暗,条件太差。你一个大少爷出身的,怎会住得习惯?真是让你娘心疼了。”
孙副官笑得一脸憨厚,不好意思地道:“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早年跟着伯父与寒煜南征北战,在战场沟壕里席地而睡都尝试过,这些不算什么。”
“那也是以前历练的时候,如今都过上安稳日子了,寒煜那孩子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得体贴下属,给你安排些好的住处。”
“是我要住外面的,就为了让我娘南下之时住得方便。”
“若不是你娘带着彩妈过去,你一个大男人的,可如何解决吃食啊。”
“伯母放心,我娘未下江南之时,我都是在寒煜府上吃的,我娘来了后才改回在家里吃。”
孙副官虽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商寒煜。
别说放他自己回去寻吃食的时间,就是睡觉时间那人都要剥夺。
若非年轻时上战场,扛过饿,熬过夜,他这个小身板都撑不到回来北地,就给他糟蹋横死在江南了。
商寒煜带着如烟进来,远远的便唤了声:“娘。”
商沁姝虽是在与孙副官寒暄着,心却早已飞到了后院。心心念念着,商镇天那死鬼,说是去接他的孙子,他的闺女跟孙女都来了,他与孙子的身影却迟迟未见。
她站在孙副官身旁,正好能看到大门外,不时伸长了脖子,也见不到人影,心中正焦急万分,恨不得不顾往日威严前去看人,商寒煜的这一声叫唤,便让她又惊又喜。
“回来了?”
高兴的跨出门槛,商寒煜已牵着如烟上前来,给商沁姝介绍:“这就是如烟。”
“婶母你好,第一次见面,我姓柳,名如烟,江南吴地人氏。”
商沁姝将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笑得见眉不见眼,亲热的拉了如烟的手,“好好好,什么都好,就是这称呼我不满意。应该改口唤娘了。”
如烟羞红了脸,低如蚊吶的改口唤了一声。
才进门的商镇天却不干了,上前来嚷嚷道:“不成不成,你都改口唤她娘了,方才你还没改口唤我爹呢!”
商沁姝呸他,“都多大的人了?还在孩子们面前没脸没皮的,害不害臊?”
如烟脸红过耳,拉紧了商沁姝的手,飞快的抬头看了商镇天一眼,大声唤道:“爹。”
商镇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
商沁姝瞪他,恶声恶气地道:“你儿媳唤你呢,怎么都不应一声?这是要给人脸色看吗?”
“啊?诶,乖儿媳。”
一群人被逗得忍俊不禁,如烟也放松了下来,转身让小柔上前来,让商沁姝看看六六。
几个女人挨着坐在一处,聊着孩子,说着体己话。
男人插不上话,孙副官便告辞先回孙府去。
商寒煜转而对商镇天道:“爹,我回来有急事与你商量。”
商镇天见他面色严肃,便也严肃了脸让他跟上来,“到书房来吧。”
两人进了书房没多久,商镇天那把大嗓门便穿过书房的隔墙,传到了前厅。
“你这臭小子,一年不回来看看我们,今日一回来就开口问我要兵!你如今是无职之身,要兵又能做什么?”
相对于商镇天的暴跳如雷,商寒煜表现得极其冷淡,不紧不慢地道:“我不需要北地政府的兵,你给我派一些西山的兵即可。”
“你这是什么语气?问老子借兵也是你这样的态度吗?”商镇天忍不住拿拐杖敲桌腿,敲得桌子砰砰作响。
商寒煜轻叹一声,让人先坐下来,为两人斟了茶,缓声说了他借兵的用意。
商镇天一言不发的听完,面无表情的起身,开门,出了书房门。
商寒煜被他的动作弄得满腹疑惑,跟在他身后,问道:“诶,老头子,借还是不借,你都给我一个明确答复啊!这样不声不响是几个意思?”
商镇天到了前厅,伸手戳了戳商沁姝的手臂。
商沁姝正在逗着六六,没时间与他斗嘴,便抱着人转了个方向,拿背对着他。
商镇天锲而不舍,又戳了戳她的后背。商沁姝不耐烦地瞪他,“干嘛?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如烟被她这彪悍的话语吓得睁大一双美目,商沁姝忙换上一张亲切的笑脸,安抚道:“别怕,我平日可不是这样的。”
商镇天这才如在梦里般,低声呢喃:“媳妇儿,方才寒煜小子问我借兵了。”
商沁姝看了一眼他那傻样,不冷不热地道:“方才你的大嗓门已经说了。”
商镇天继续傻笑着,咧开一口有些发黄的牙:“他说借兵打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