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轻呼一口气,暗想这小祖宗终于肯歇停了。
商寒煜脸色黑冷,看着屋中这几个平日照顾六六的奶妈和丫鬟,忍不住压低声音斥道:“这么多人,还顶不上一个小柔,养你们有何用?纯当饭桶吗?”
众人不敢出声,纷纷低头不说话。混在人群中的小薇,看着小柔轻柔慈和的抱着六六的模样,心里又恨又气。
商寒煜将人都赶了出去,看了看天色,回身对小柔道:“天差不多亮了,六六吵闹了这般久,应该要补眠许久。为免他等会醒来又吵闹,你便留在他屋里带着他睡吧,如烟那不用你过去伺候了。”
小柔欢快的应下了,带着六六往内卧走去,突然想起方才商寒煜的吩咐,忙回身问道:“可姑爷不是吩咐我要看好人,别让她太靠近我家小姐吗?”
商寒煜有些头痛,认真思量一阵,道:“那边不急在一时,你先照顾好六六。”
“哦!”
小柔不再多说,带着人儿进去,美美的睡了一个回笼觉。
翌日,商沁姝听闻昨夜里的事,便从小柔怀里将六六抱过来,疼惜地道:“哎呦,我们的小心肝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学会认床了?”
如烟在一旁作陪,听商沁姝此话,便笑着道:“哪是真认床了?之前到香港,到天津和上海,甚至是在船上,他都一路睡过来的,睡得可香甜呢!”
“哦?这就奇怪了?”商沁姝打量着已有四个月大的六六,觉着还是娇小了些,或许因未足月而生,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
一个奶妈守在一旁,突然过来搭腔:“会不会是因为小少爷的八字与这屋子不合?”
如烟闻言,脸色一变。这屋子,是商家寻了风水大师来测量后选的地,建的房,皆是顺着商家几人的八字选取最佳方位,若说六六的八字与这屋子不合,岂不是说六六的八字与商家人都相冲?
如烟看向那奶妈,只见她笑眯着一双眼,看起来和蔼亲切,似只是随口一说,并无恶意。
“章妈,胡说什么!”
抱着六六的商沁姝也黑了脸,见如烟脸色苍白,便忍不住出声怒斥章妈,章妈一惊,在商沁姝的眼神审视下忙低下了头。
商沁姝将六六交给小柔,吩咐道:“你带他回房去歇着吧,在这也是冷得慌,怕给他冻坏了。”
小柔抱着六六三步一回头,见如烟紧抿了唇不说话,一副倔强的模样,她心里是又着急又是埋怨章妈乱说话。
待得小柔带着人走开,商沁姝才伸手握住了如烟的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章妈年纪大了,人难免就开始糊涂了,她胡言乱语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如烟应了声,却没多说话,只托着腮看着门外的飘雪。
商沁姝见她这模样,看似往心里去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抚她,便转而对章妈道:“你方才为何那样说?”
“没,奴婢乱猜的。”
“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吗?怎们都改不了这脾性!”
商沁姝骂得大声,如烟知道她这是故意说给她听,好给几人一个台阶下。
便笑着对商沁姝道:“娘就别再计较了,章妈也是无心一说,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那就好。”
当日夜里,小柔将六六哄睡后,打着哈欠回自己的卧房,毕竟六六的卧床睡得不够暖和。
睡到半夜,又有人来敲门,说是六六又半夜哭闹起来,没法,她只能在寒风瑟瑟中打着冷颤过去彻夜照顾人。
到第二日夜里,依旧如此。
小柔被折腾得眼下黑影明显,如烟看得心疼,对她道:“今夜我守着他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小柔一双无神地大眼看着如烟,满脸幽怨,“姑爷肯吗?”
如烟不屑道:“这可由不得他。”
话刚说了没多久,商寒煜又来提溜人回去。
小柔看着如烟一步三回头的抱歉模样,忍不住要抓狂起来,然而回头见六六肉嘟嘟的脸蛋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咬咬牙低声道:“算了,我今儿个就陪你耗着!”
将人哄睡,伸了伸懒腰,想起年关将近,她给几个小家伙织的绒线帽子还有许多未做,便将卧房中的灯调暗了些,回房去取来,准备一边守着人一边赶赶工。
怕六六等会突然醒来见不到她又得哭闹,小柔走得极快,门也不曾关紧。
她不曾看到,她方出门,一道黑影便迅速的进了六六的房门。
那道娇小的黑影,熟练的绕过小厅中的布置摆设,直接进了布置温馨精巧的卧室,在六六睡觉的摇篮床前站稳了。
房中昏暗的光线,将她的身影拉长投在一旁的墙上,只见一个尖尖的帽兜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她站在床前许久,忍不住伸手往六六脖子伸去,熟睡中的六六似有所觉,猛然睁开一双葡萄般黑黝黝的大眼,见了眼前的人,突然嘴一瘪,哇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那娇小的身影见六六一哭,转身便往外跑。
小柔拿了东西,快步走回来,一脚踏进门槛处,恰听得六六突然大哭起来,忙往里冲,与从卧房里跑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小柔被这突然出现在六六房间的人吓得有些发懵,见对方一身黑色大衣包裹着全身,大帽兜遮掩着面容,在昏暗的屋内,显得有些阴森吓人。
那人显然也不曾料到小柔会去而复返,还被撞了个正着,趁着她未反应过来,拢紧帽兜起身就要往外跑,小柔回身,往前一扑,将人扑倒在地。
“装神弄鬼的,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小柔向来力气大,将人死死地压在地上,放声大喊:“来人啊!抓贼啊!快来人啊!”
由于这几日六六的折腾,一些人睡得不踏实,此时听得六六的哭啼声与小柔用尽全身力气的高喊声,纷纷过来。
那被小柔压着的人,又焦急又动弹不得,急得眼红脸热,想要快速摆脱小柔,却怎么都甩不开她。
不多时,有人先冲进来,摁亮了小客厅的灯,两人觉得一阵刺眼,眯了眯眼,听来人惊呼:“你们怎么了?”
小柔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伸手快速拉下被她压在身下之人的帽兜,见露出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一时大惊,忍不住低呼:“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少爷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