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
商寒煜咬牙切齿的一脚踹开如烟的房门,带着一阵风的走到斜倚在贵妃榻上望着窗外的如烟。
如烟正出神,被他这一大动作惊得心“砰砰”地猛跳,回头看他双眼血丝满布,脸色狰狞欲吃人,便起身往后退到墙边,“这么晚了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对!我发疯了!我也不知自己发了什么疯,招惹了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商寒煜气得将四周的纱帘撕扯下来,如被捅伤了眼珠子的狂狮,对着满屋的装饰物品及家具一通发/泄。
如烟看着他这个模样,似回到了三年前商府的那个夜晚,潮水般的记忆涌来,让她有伤痛、有恐惧、有后悔。
他的声音似飘远,又似在耳边缠绕不去,她腿软得快站立不稳了,直到他推翻了方才她斜躺着的贵妃榻,贵妃榻上的一把仕女蒲扇打在她的腿肚上,一阵轻微的刺痛,才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出奇的平静,淡淡地看着他将前一刻还精致如画的房间,弄成像灾难现场的狼藉。
“你刚刚说什么?”她面无表情地问。
“我说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凭什么说我水性杨花?”
“难道我说错了吗?我前脚刚打跑一个周镜西,你后脚就忍不住跑去跟兰岳幽会,你这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
“在你眼里我就这般的不堪?”如烟笑,笑得无限凄凉。
两世两个身份,都被他这一个男人纠缠,也只得他这一个男人,她都这般模样了,还是水性杨花?
“我看你已经不能再不堪了罢?还是你还要招惹谁?对了,昨日在远山脚下见的那个叫唐末的,也是你要招惹的男人吧?”
“是啊,我是一个女人,总要为自己打算,找一个疼我爱我宠我的人来照顾我一辈子。”
如烟单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想让脸上的笑变得自然些,这模样让商寒煜蓦然地心疼,想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告诉她他疼她宠她可以照顾她一辈子,话哽在喉间还不及脱口而出,如烟便笑得过分灿烂,“招惹了他们,起码他们愿意给我一个正妻的名分,可跟着你,你能给我什么?”
商寒煜一愣,看着如烟唇边凄楚的笑渐渐转为冷漠,甚至是嗤笑,心中一痛,却还是狠心道:“正妻的位置,除了雲儿,我不会给其他女人。你想都不用想。”顿了顿,觉得这话对如烟又是何其的残忍,便又放软了语气,道:“虽然正妻的位置不能给你,你只能做小,但是这只是一个名分,除了这个名分,其他都可以给你。”
“你放心,我不会跟一个死人争的。”如烟弯腰捡起腿边的蒲扇,漫不经心的左右翻转着检查是否有破损,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掩饰隐约不明的痛。“我也不会做你的小妾。”
“那你究竟要如何?你闹这一出,不就为了争个名分吗?”
“不,你给的任何东西,我都不需要,我也不会跟周镜雲抢任何东西。”
“对!你不会跟她抢,若是可以,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是不是?”
“你这般气急败坏,是觉得自己的私有物品被觊觎了,所以心有不甘?商寒煜,你就是一个土匪性子,你以为你想要的东西都可以抢得到吗?你抢得到我的人,但你以为我会从此认命,心甘情愿的跟着你吗?”
如烟一步一步的往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咄咄地逼问着他。这一刻,她不再怕他。
商寒煜看不懂她眼中的情绪,她不似第一次见他般的懦弱胆小,亦不似后来的坚韧不服输,此刻的她,无情绪起伏,就似一个冷眼旁观的人。
商寒煜突然有些心慌,他觉得这个女人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明明靠自己越来越近,却又突然间远离了,好像他曾经抓到过什么,又似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空欢喜。
“你是宁愿死也不做我的小妾?”
“我柳如烟就算死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小妾。”如烟抬头,认真的,眼神无丝毫波澜地看着他,“我情愿只是你在外头的一个女人,也不会做你的小妾。”
没名没分,不用虚名,厌倦了,便不再联系,他不必麻烦打发她,而她能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两人间没有牵绊,便能断得彻底,从此不再纠缠。
“是吗?可在我商寒煜的字典里,没有不这个字!那我们便这样耗着,看谁先耗不下去!”
商寒煜说完,气愤地转身摔门而去,孙副官就在不远处等着,见他出来,忙迎了上去,沉默地跟在商寒煜身后。
“回商府。”
“是!”
如烟在窗前,看着商寒煜怒气冲冲的背影出现在小花园中,他似是感觉到她在楼上看着,脚步一顿,只默然站了片刻,便头也不回的坐进车中。
透过朦胧夜色,如烟看着商寒煜的车队消失在葳蕤的树木间,最后连一点光亮也看不见。
黄妈带着几个小丫头低头在收拾房间,见她转过身来,忙上前道:“烟小姐,总长离开前说您今夜没怎么吃饭,让您喝碗燕窝再歇。”
说着,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端着托盘的小薇使眼色,小薇上前,打开汤盅,要为她勺起在小碗上喝,如烟揉着太阳穴阻止道:“你们都别忙活了,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再来收拾。我头有些痛,燕窝不喝了,小薇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几个小丫头都只是半大的孩子,见主人这般好说话,却也不敢造次,纷纷看向了黄妈,黄妈摆摆手,一群人便与如烟道了晚安后,眉眼带喜地下去了。
“诶,总长不是挺宠烟小姐的么,怎么发这般大的气?”
“就是,方才我们在外头听着都心惊肉跳的,刚刚房中那景况……烟小姐那般娇滴滴的人儿,应该也被吓得够呛。”
“你们方才没看到她的脸色么?惨白惨白的……如果是我,准哭死了都。”
几个最后离开的小丫头,方离开如烟的房不远,便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如烟隐约听了些,却听黄妈严厉的断喝,便只能听到小丫头们哭泣的认错声。
如烟无奈一笑,以前住在家宅大院的,早已习惯了下人们的口舌乐趣。有黄妈压制着,也不必她多事。只是经过今日这事,她又被禁足了吧?
商寒煜回到商府时时辰还早,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也没了睡意,便在书房中处理事务,半个小时过去了,面前的报告文书却一页都没有翻动过。烦躁地点了烟,正想出去散步,商寒妃却从门外探头进来。
“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可是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