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北平传来的消息,不过是关于唐少末平安到达北平,并在伺机离开北平,不日会回到南京主持大局。
营帐中众人听闻这个消息,皆稍松一口气,忍不住要道一句老天保佑。
吴伟成心中却是不大高兴。
虽然方才那一句话只不过随口一说,但静下心来细想,那却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如今日本人与宫家已构不成多大威胁,只要他们再发力将人完全打出这一片地域,他们便拥有更大的优势,北地想要南下攻占,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若是唐少末死于北地之人的手,不仅唐少末的军队势力会收入他囊中,而且他亲自培养提拔起来的将领,还会帮助他一起攻打北地,守护疆域。
如此一思量,便越发觉得可行,忍不住偷偷打量其他将领的神色。
“吴将军?你有听我们在说话吗?”
吴伟成被人一推,回神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我们说,给日本军致命一击之事,是否需要延迟,等到少司令归来?”
吴伟成暗地里想,若是你们的少司令回不来了,你们是否就打算一直不进攻?
然而这些话不能说出口,只道:“我们已做好十足的准备,正是一鼓作气的时候,就不需要再拖延了吧?”
众人忍不住心中腹诽,方才大发雷霆,说唐少末不顾大局的人是你,说得好似离了他天就会塌下来,这场仗就胜不了。
如今众人征询他的意见,顺他的心意,要等唐少末归来之时,他却又不乐意。
得了,人也他鬼也是他,他们也没话可说。
吴伟成心中有事,一锤定音后便将人都打发走,他也匆匆去寻可靠之人来办妥这件事。
再说唐少末这边,他带的亲兵虽不多,但是零零总总也有四五辆车,一起驶入崔贤文的府邸太扎眼,而若是不将人都带上,于他的安全又不利。
权衡利弊后,留了三分之二的人,挤在两辆车中一同入崔公馆,而剩余的三分之一兵力,则分散四处,一来查看四周是否有可疑人出现,防止商寒煜的人追查到此处,二来也是为了提防崔贤文反水。
崔贤文带着人亲自到了公馆外将人接进去,如烟从下车开始便冷眼看着他那张伪善的嘴脸,觉得胃部翻滚,反胃难受。
崔贤文分明已见到了她,却故意忽略了,只对唐少末笑脸相迎。
唐少末也与他虚与委蛇一番,才借口说累了,要带如烟去休息。
如烟挣扎不肯,即使在崔贤文府邸,若是闹出些大的动静来,让更多的人注意了,她就不怕孙副官等人不会注意到这边。
唐少末揽紧了她的手臂,靠在她耳边低声威胁:“别想着往外传递消息,我告诉你,我只在乎你的命,若是你惹急了我,就别怪我让人剁了你身边那小丫头的手脚。”
如烟心中打了个冷颤,仰头瞪着唐少末:“你敢!”
“别试着挑战我的极限,不然今夜我便让人将你那小丫头的左手送过来。”
如烟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存心想要发作,但又有些投鼠忌器。
上次在吴地,她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他放了兰岳与商寒妃,若是此次她故技重施,先让人将小柔放了,她自己再想办法逃走,他定然会防备。
唐少末却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当着崔贤文的面亲了亲她的脸颊,动作亲昵,说出来的话却冰冷,“若是想要用你的命再威胁我,我也不会心软,我会让你亲眼看着那丫头在你面前被肢解而死。若是她一个人的分量还不够,我不介意将你的儿子也带过来。”
“你……你简直冷血不是人!”
如烟怒瞪着他,虽知他这话多少有些夸大威胁的成分,但是对于他能说出这般残忍的话来,还是让她觉得惧怕。
“你知道是谁让我变得这般冷血的?”
如烟抿唇不语,她不知道一个人的执念为何会这般恐怖,以前她觉得商寒煜已算是让人惧怕而避之唯恐不及,如今与唐少末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崔贤文在一旁看够戏了,才假惺惺的上前来打圆场,“难得唐少司令得偿所愿,正是高兴的事,为何还要因为一些小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你说是不?”
唐少末冷眼看了崔贤文一眼,拽了如烟一下,扯着人就往崔贤文准备好的卧房而去。
而他带来的人,则在门外全副武装站岗,如一尊尊煞神。
崔贤文身边的总管靠近他低声问:“这人什么来头,竟然这般大的架子,连总理你的面子都不给。”
崔贤文冷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若是嫌命太长,我不介意让你体会下命短的滋味。”
“我多嘴,我多嘴!”那总管被崔贤文一看,便觉得背脊一寒,忙伸手自打了几下嘴巴,再偷眼看他。
“晚上的事安排得怎样了?”
崔贤文往自己的院落走,一边还不忘询问管家今晚事项的安排。
“都安排妥当了,小姐也回来了,正在厢房中试衣裳。”
崔贤文满意的点点头。
就算柳如烟长得再美,那也已是别人的女人,且还生了一个孩子,残花败柳一个,不足为患。
男人嘛,对于得不到的女人,总会心心念念,得到后,总会有厌弃的时候。世间美女何其多,男人不花心那还叫男人吗?
“夫人呢?”
“按照总理的吩咐,夫人今日会留在孙家过夜。”
崔贤文想了想,总觉得不放心,让管家附耳过来,低声如此这般的交代几声。
管家本有些为难,见崔贤文眼一瞪,便不敢再露出难色,慌忙点头应下了,“这就去……小的这就去安排。”
见管家匆匆去了,他才算觉得万事皆在他掌握之中。
回头看向唐少末的房间,忍不住伸手摩挲着有些胡渣的下颌,若是这事成了,柳如烟怕是也不能留了,无论她是否会对他的计划构成威胁,商寒煜知道真相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在没有完全有能力扳倒商家之时,她知道得越多,对他就越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