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士兵一愣,并不认识左爱婵,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相互看一眼,低着头继续“洒扫”,装作不曾听到。
左爱婵只出去一日,再回来就觉得府里大变样了。
先是大门不让进,随后是发现崔贤文府里藏了人,再到如今是下人都不听她使唤,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正要发脾气,孙副官却伸手按了下她的肩膀,眯眼打量那几人。
看身形动作,不似崔府的普通下人。他们看似四处乱瞟,却留心警觉他所站的位置,更不是普通家丁会有的。
“怎么了?”
左爱婵不解的问。
“阿姨你看,他们可是你府上的下人?”
“他们……”左爱婵皱眉打量了一阵,突然疑惑道:“这几个下人却是面生,看着不像是我府上的。”
孙副官上前两步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因他曾在江南待了三年,与南方人打过交道,只要对方一说话,他便能辨识出来,是以,他招手让人过来说话。
那几人心有忌惮,相互看了下,才派了一人磨磨蹭蹭的上前来。
“这位爷有何吩咐?”
孙副官眼神一闪,问道:“你不认识我?”
“这位爷说笑了,俺们是昨日才来的,怎会认识爷?”
孙副官笑笑,突然一扬手,不知何时跟着进来的士兵从四面冲出来,往上一扑,就去抓那几个可疑的下人。
顿时,两方人马扭打成一团。
而站在孙副官面前回话的人也第一时间就找出路要跑,孙副官四两拨千斤的将人给擒拿住了,低声喝问:“唐少末在哪?将人藏哪了?”
那被孙副官压着头制服在地上的人摇着头辩解:“这位爷,问话就问话,怎的就动起手来了?唐什么?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孙副官冷笑,“若是你说你不认识唐少末,我还不会将你与唐少末完全挂上关系,可你张口就问唐什么?你以为我会信?一口南方口音,还想冒充我们北地这边的人?”
那被孙副官制住的士兵却是王力,他闻言大惊,反身对着厢房那边大声道:“司令快走!”
其余与孙副官带来的人马扭打在一处的人,挣脱开了也往那边厢房冲。
孙副官一愣,压着人往那边去,并大声吩咐:“围着出口,别让人给跑了。”
左爱婵被这一变故完全吓傻了,呆愣了下,来拦孙副官:“正期,这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带兵来我府上抓人啊?”
“阿姨,如今我没空与你多做解释,等我抓到了那人,再与你细说。”
说罢,推着人匆匆往客厢房方向去。
“诶……”
左爱婵伸手,却只看到一片匆匆离去的背影。
躲在那偏僻园子中的唐少末亲眼目睹了这一变故,忍不住低声咒骂商寒煜阴魂不散,扯着如烟就要寻路往外走。
如烟方才听到孙副官的声音,已挣扎扭打着要发出声来,吸引孙副官的注意,却都被唐少末轻易的压着手脚,又死死的捂住嘴,让她差点因窒息而晕过去。
此时再被他一拉扯,踉跄几步,踢撞到一个破烂花盆,发出一声碎裂之声。
不曾离去的左爱婵闻声看来,见了一身狼藉的唐少末与如烟,一愣,指着他们问:“你们是谁?”
如烟眼中一亮,用力一撞唐少末,大喊:“我是商寒唔……”
唐少末手刀一劈在她后颈上,她觉得一阵刺痛,顿时软倒在地。
唐少末将她一把抱在怀中,往外匆匆离去。
“诶,我问你话呢,你们究竟是谁?”
左爱婵追了两步,突然想起方才孙正期问那下人打扮的男子,说唐少末在哪,将人藏在了哪,难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如此一想,便又急急忙忙的往客厢房去,一边大喊:“正期!正期,你要找的那两个人往门外跑了!”
她跑进客院,见十几个士兵几乎像土匪进村般,就差没将客房门给拆了,气得她一口气堵在胸口,闷得厉害。
“阿姨,你方才说什么?”
孙副官跑过来着急的摇晃她的双肩。
左爱婵却不高兴了,伸手拧了他手臂的肉一把,恶狠狠的道:“让你手下的人给我当心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拆房子的。”
孙副官如今正是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没时间与她计较这个,低声下气的讨好了几句,左爱婵才不情不愿的道:“我方才见到一个高挺瘦削的男子,抓了一个娇小美丽的女人,往大门去了。”
孙副官闻言,心中咯噔一响,忍了几忍,终究忍不住追问:“只有一男一女?没有另外一个女人吗?”
左爱婵眨眨眼,疑惑道:“你不是只要找一个女人吗?”
孙副官无奈,招手带上七八个士兵往门外追去。
追到大门外时,哪还有唐少末与如烟的身影?
他吩咐几个士兵快速出门,带着在附近巡逻的小队去地毯式的搜查,只要人还未出城,他就有办法将人拦截住。
崔贤文知道后院闹了那般大的动静,本想躲开装聋作哑,当作完全不知情。
但是显然如此做也蒙混不过去,只能出来拦了孙副官,给唐少末能争取多少的时间便争取多少时间。
“正期,你带着这些士兵闯入我崔公馆是什么意思?你虽然是爱婵的外侄,但是你也只是一个副官职衔,于公我是总理是你的上司,于私我是你的姨父也是你的长辈,有你这样不尊不敬的吗?”
孙副官被他这一拦,心头火起,也顾不得再维护他了,当着士兵下属的面便顶撞道:“北地总理?你还有脸说你是北地总理?如今南北两方势力正是胶着的时候,你堂堂一个北地总理竟然帮着闽军司令掳掠商总督的家属,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你……说话可要有证据,可别红唇白齿上下一磕就胡乱冤枉人!”
“我冤枉人?我就差在崔公馆当场抓着唐少末了!反正他的亲兵在我手上,带回去严刑拷打,总有那些个招架不住酷刑招供的。”
崔贤文一听这话,心里有些着慌了,嗫嚅着唇颤抖着手,指着孙副官半天说不出话来。
孙副官如今也不急着去追人了,对身后的士兵道:“去将客厢房那绑着的几人都带回去,我要好好审问。”
那些士兵听令而去。
崔贤文见外人都走了,便低唤一声“正期”,想要让他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帮他将这事给圆过去。
然而他话还未说出口,孙副官便已压低了声音先道:“姨父以为此次与唐少末是强强联手,可以扳倒商寒煜?殊不知却是与虎谋皮!若是北地没了商家与西山军,迟早便是他唐少末的囊中之物,您好自为之吧。”
说罢,甩袖愤而离去。
崔贤文看着他的背影,眯眼暗忤:“唐少末对柳如烟用情至深,弱点明显,他有把柄可拿捏,那人便不足为惧。谁是虎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