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需要你亲自过来，我只是通知你一声，让你身边这些看……”如烟正想说看门狗，却又猛然觉得自己气的是商寒煜，怎的就轻贱起无辜的士兵来，生生改口道：“这些士兵让柳公馆的人出去，你这般做法，跟市井恶霸有何分别？”
这般一声招呼也不打的，让一队士兵扛着长枪一溜排满了巷子，这让周遭邻里怎么看她姑侄俩人？
“我这不是登门拜访了吗？”商寒煜扯着脸笑，笑得没脸没皮的模样。手一扬，不知何时站了七八个侍卫兵，手上提满了礼盒，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门提亲的。
如烟脸一红，以绣帕掩嘴轻咳一声，掩饰一瞬间的不自在，“你这是做什么？”
“上门道歉啊！”
如烟看着面前这个权势煊赫的男子，一时有些恍然，觉得在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巷子里里外外，因着商寒煜的到来，闹出了大动静，柳素心出门来，便见一个侧身对着她的高大军装男子，宽肩阔背，侧脸刚毅俊朗，似不凡的人物。
“我这小门小户的，当不起商总长这般屈尊来道歉，也受不得商总长派兵驻守来看家护院，所以商总长还是将你的人带走吧。”
商寒煜闻言看向柳素心，对着她便恭敬的执晚辈礼，“柳姑姑这是什么话，您是如烟的亲姑姑，无论如何这些您都当得的。”
柳素心一见他那模样，顿时惊得双眼大睁，张着嘴哆嗦着。她身旁的安妈似也惊得“啊”了一声。
两人的异常反应，让如烟与商寒煜一阵诧异。
察觉自己的失态，柳素心轻咳一阵，掩饰了过去，苍白着脸对门外的两人道：“进来说话吧。”
几人并未进内屋，只在院子中的一个亭子中烫茶喝，柳素心亲手斟茶递与商寒煜。
商寒煜连忙起身双手接过，“不敢劳烦柳姑姑。”
柳素心抚摸着手中的茶杯，沉默的打量了商寒煜一阵，才疑惑地问道：“商总长……你是北地土生土长的？”
“嗯，我算是北地土生土长大的。”
“那你父亲……”
“我父亲也是北地人。”
柳素心沉默，低头呡一口已经稍稍有些凉了的茶，神情有些恍惚。
商寒煜见她这模样，想着或许她与他爹商镇天是旧识，便试探着道：“我爹商镇天，十七岁时南下投奔亲戚，曾在吴地一带待过三四年，柳姑姑可是认识？”
柳素心闻言回神，对他一笑，摇头道：“应是不认识的。”
商寒煜点点头，不再接这个话头，而是侧头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如烟，修长的手指就往她光洁秀美的额头抚摸而去，温热的触感，惊得如烟整个人差点摔下石凳。
“你做什么？”
如烟怒喝一声，回神却见柳素心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知两人间那亲昵地动作她是否有看到，想到这，脸轰一下的又热又烫，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商寒煜摆出一副无辜模样，看着她道：“你挂电话去说有关人命的急事，我便放下所有军政事务过来了，但你一直这般发呆，也不说话，我不知你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生病了？”
说着，又要伸手来探如烟的额头。
如烟被逼得只沾着石墩一丁点儿边缘的位置坐着，再移动一下就要摔下去了，这个混蛋！
接收到如烟欲喷火的眼神，商寒煜高兴的笑了，也不再捉弄她，正了坐姿，一本正经道：“什么事，你说吧。”
如烟松一口气，瞥柳素心一眼，见对方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又觉得她忒不厚道。但谁让这瘟神是自己惹回来的，说来今日这事还是她们受牵连了。
如烟叹气，道：“我姑姑身子一直不好，恰好她今日要服的中药已经没了，安妈需要去药铺抓药，可是你派来的那些士兵不让我们出去。”
商寒煜看着她，见她一双红润如樱桃的小嘴上上下下翻合着，不到一分钟便紧闭着，双眼湿润如墨般看着自己，扯了扯嘴皮，想给对方一个笑，却发现他的脸已沉重得笑不起来。
十万火急的把他叫来，就为了这件事？
他还以为……
商寒煜如泄了气的皮球般，无精打采的往桌边一歪，有气无力地道：“这是小事，让人直接去就是了，没什么。”
说完，转念又想，只因这般小事，如烟却焦急的挂电话寻他，是否意味着她已开始习惯渐渐依赖自己了？
想到这，他又挺直了腰杆，一副俊朗高傲模样，带着宠溺的笑对着如烟：“以后若是商府找不到我，就挂电话到军营。”
“你今天吃错药了？”如烟皱眉，被商寒煜今天的模样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商寒煜欲卒。
这不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见长辈，他怎么也得做好表面功夫么？
这个无情趣的女人。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在柳素心眼里，却似有些眉目传情的意味。如烟的性子，一直都是安静守礼得过分，过去她就不赞成柳复辛过分拘着如烟。只如今这般看，如烟在商寒煜面前，倒似多了几分活泼与生气。
这越看，就觉得顺眼不少。
“三年前，周家的镜雲丫头就是嫁给了你吧。那孩子，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世面见多了，胆子就比我们家如烟大，一个人在外头到处跑也是常见的，不过也是她那性子跟你合得来。只可惜……”
柳素心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着商寒煜，嘴上却是说着周镜雲。果见商寒煜脸色一变，神色间多了几分谨慎。
“柳姑姑，镜雲的性子也是极好的，如烟与她各有千秋，两人并无高低之说。我现在看着，如烟性格与我也合得来。”
商寒煜在脑子转了几回，觉得拐弯抹角还不如直接点明了，省得又多几个兰岳、洪岳的往柳家姑姑这边凑。
如烟听他这般蹭鼻子上脸的模样，忍不住啐他，“谁与你性格合得来？我倒觉得你与兰雪才合得来。”
“兰……兰雪？兰家三爷的千金？”柳素心心颤了一下，手上的杯子跟着一晃，将茶水洒了些到淡绿色的旗袍上，顿时留下点点深色的茶渍，一旁的小丫头拿着手帕上前为她清理。
“姑姑你怎么了？”如烟见状，上前搀扶着她起身。
“没事，这几日有些不舒服，头有些晕手就晃了下。我进去换件衣裳，你在这陪商总长说说话。”
“嗯。”
如烟乖巧的坐回了位置上。还未及说话，商寒煜便道：“好好的，你提兰雪做什么？”
“怎么？这事你做得，别人就提不得了？”
如烟抬头，柳眉微皱，脸稍微拉长了些，那张秀气的脸显得越发冰冷。
商寒煜被她这话一噎，有些妥协般的解释道：“官场总会有些应酬需要到那些声色场合，我与她也就是逢场作戏罢了，当不得真。”
“那是否在商总长心里，除了周镜雲，其他女子都是逢场作戏的存在？”